彼岸花开 6 尾声
某市立精神病院 鲜少探访者的医院，来了一位妖娆的女子 长发如海藻将女子包裹，身上鲜红的彼岸花大朵大朵的盛开，如同红色的藤蔓缠绕在女子身上；眼睛半睁，眼球黝黑，没有任何倒影 “你好，请问陈离先生，在哪号病房。” 前台护士望着女子，半晌才出声：“稍等，我找一下。” 不多时，护士便开口：“他在三楼的重症室，只是现在他情况很不稳定，医生规定不能探望。” 纤细的眉毛微微皱起，低沉魅惑的声音带着一丝请求：“只是在门口看看，也不行么？” 望着眼前妖娆带着请求的面容，护士一时之间忘了语言，只得呆呆的站着 一阵脚步声传来，护士转头看，是那个陈离的主治医师，赶忙招手，让他过来 “医生，这位小姐想去探访您那位新来的病人。” 护士口中的医生皱起眉，“不是说了么，他现在情绪不稳，不能探望。”说完，转头看着身旁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脸色也稍微柔和下来 女子转身，对着医生“请让我去看看他，可以么；若是不让他发现的话，应该不会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只是站在门口看一两眼的话，应该可以。只是小姐，您是他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急切的看到他。” 女子低头，说道：“我是他的朋友，刚从国外回来就听说了他的事，所以想来看看。我明天就要离开国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所以想探望下他再走，尽我这个老朋友的心意。” 医生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那你就上去看看吧，不过只能在门口，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你知道，若是因为你的出现，引起他的情绪波动，可能会让他的病情恶化。而且我也必须在你身边看着。如何？” “当然可以。”女子答道 “那跟我来” 医生说完，便往前走；女子跟在后面。护士目送着他们离开，口中自言自语：“那个女人可真够漂亮的，这么想见那个陈离，看来对他也有些不清不楚的情愫。哎，有这样一个美女，我要是那个陈离，才不管自己的妻子怎么样呢。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嗐，还真是怪可怜的。” 冰冷的金属空间，将二人载到三楼 光滑洁净的走廊，两旁放置着一排排塑胶椅，有病人零星而坐，姿态各异，却都是统一的呆滞的表情，双眼空洞 女子跟随医生从走廊穿过，时不时就有一个病人恍恍惚惚的从旁边走过，眼神浑浊的望着他们，有些胆大的还会伸手想去触摸，带着歪歪斜斜的笑容，露出肮脏的牙齿，令人作呕。医生嫌恶的皱起眉，闪身躲过伸来的手，朝前走去 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拐角处有一扇不起眼的铁门；上面白底红字三个字却异常醒目：重症室 走到门前，医生示意女子往里看 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铁架床，看上去异常干净整洁。雪白的床单跟地板上的瓷砖反射着冰冷的光芒。不大的房间因此看上去竟然有种空旷的感觉；一扇窗子开在对着门口的墙上，围着密实的铁栏杆。整个空间，看上去就像监牢 一个干瘦的男人席地而坐，靠着窗子，眼睛向上翻着，仿佛在看外面的世界；神情空洞迷茫，嘴巴微张着，一丝透明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在蓝色的病号服上印上一个深色的印记。男人用不可思议的姿势缩成一小团，双腿交叉倚着胸膛，裤脚向上提，露出枯瘦的小腿与青筋尽显的脚；脚趾甲像是很久没有清理过，长长的向外翻着；像是野兽的爪子。他双手抱胸，一团火红在蓝色衣服的衬托非常醒目；认真一看，却发现那团火红只是一个小小人偶身上的洋装；人偶精致干净，与不修边幅的男人形成强烈的对比 女子静静地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看来，你还是摆脱不了那个所谓的诅咒，被心魔吞噬。”女子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暗哑 “嗯？你说什么？”站在一旁的医生有点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我自言自语罢了。”女子回答到 “是么。”医生也不在意，只是看着门内的男子，神情有些唏嘘 女子转过头，看到医生复杂的表情，便问：“好像，你对他的情况有很大的感触？” 摇了摇头，医生只是说道：“你看他现在好像很安静，其实刚被他家人送进来的时候，他可以说是疯疯癫癫的，一直在说‘不要过来，不要找我’什么的。极度不稳定，后来是强制注射了镇定剂后才有所好转；这几天也一反常态，不闹了，只是在那里坐着。不过若是见到有人经过，还是会惊慌失措。所以我才不让别人探望。” 女子点点头，没有说话，回过头继续看着里面的男子。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开口：“那他怀里的是什么。” “哦，那个啊，是一尊人偶。他家人说他一直抱着那尊人偶，怎么都不肯松手。只好任由他去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他好像对那尊人偶有很复杂的感情，平静的时候，便把它抱着，像是宝物一样；把它打理的干干净净的。激动的时候，就疯狂的摔打它，但是又会很快把它捡回来抱着；这几天都是这样。晚上比较频繁，好多病人都被他发出的声响吓得病情加重了。” 医生说完，语气有些无奈 女子听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奇异；正想继续询问的时候，却被房里发出的巨大声响打断了 男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蓦地站了起来，大声的嘶吼，声音透过玻璃，尖锐刺骨；他单手提着原本抱在怀中的人偶，不停的摇摆。突然又举起手，将手中的人偶甩到墙壁上，墙壁剧烈的震动，告诉别人男子力道之大。实在难以想象他干瘦的身体会突然爆发如此巨大的力量；男子扔掉人偶后，便展开双臂，摆出奇怪诡异的姿势，不停地变换着，像是舞台上的小丑，滑稽而丑陋。突然，男子的动作生生定格，双目睁大，向外凸起；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随后他便飞快地跑向墙角，拾起被自己甩落的人偶抱在怀中，不停的拍打着上面不存在的尘埃，表情也由恐惧变成惶恐，嘴巴不停地蠕动，像是在说着什么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男子恢复了平静，又抱着人偶缓缓的坐下，双腿交叉，头上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像一尊雕塑一动不动；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看完这一切，医生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许疲惫：“每次他一失控就会表现的非常激动，然后就重复刚才的动作。现在在外面看不到，接近了你就会发现他怀里的人偶早就残缺不全了。都是他失控的时候摔向墙壁造成的。” 女子深深的看了房内恢复平静的男子一眼，便转身面向医生：“既然我已经看到人了，也该走了。” “走吧，再看下去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好看的。”摆了摆手，医生就离开了病房，也不管女子是否真的离开 站在原地目送医生离开。女子朝电梯走去，两扇金属门一开一合，女子也消失在三楼 秋天已近尾声，枯黄的落叶随着寒风飘舞，像是垂死的蝴蝶，在展现最后的风华；寒风呼啸而过，落叶随之跌落地面，任人践踏 女子从冰冷暗灰的建筑走出来，只穿着一条长裙，行走在寒风萧瑟的街道上，引人侧目 走了两步，立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建筑。女子脸上神情似悲似悯；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人偶店门口，女子伸手打开木门；吱哑的声音与铃挡的当啷混合在一起，悦耳动听 那妖娆的女子，就是彼岸花人形馆的主人，米歇尔 穿过一排排表情各异的人偶，米歇尔在店内的茶几旁坐下，伸手拿起临出门时放下的已经凉掉的冰冷咖啡，轻啜了一口，苦涩瞬时在口腔蔓延 放下杯子，又站起身来，走进那一排排的人偶之中，伸手触摸那些精致的人偶，冰冷滑腻的触感让米歇尔柔柔的笑开，魅惑妖艳。像是一朵蛊惑心神的曼珠沙华，安静而张扬的盛开在黑暗中，放肆的展示自己的美貌 木门突然吱呀一声，带动着门上的铃铛，划破了安静诡异的气氛 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门缝处，表情好奇恐惧，还带着一丝丝兴奋；陌生的脸不停转动，打量着昏暗的室内，在看到那些精致的人偶，便激动的将整个身子挤了进来，睁大眼睛看着那些艺术品，呼吸急促 收起妖艳的笑容，米歇尔复又换上魅惑的表情，低柔的开口，声音携带者令人昏沉的香气，瞬间将来者包裹 “欢迎光临彼岸花人形馆。” 佛说彼岸，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彼岸有花，超出三界，不在五行之中，花开千年，叶落千年。花开叶逝，叶生花谢；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不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