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中文网 - 同人小说 - 以神之体,爱你,灌篮在线阅读 - 11、梦游流川境2

11、梦游流川境2

    时间继续慷慨地给我展示那些过往。

    那一天,真雄出场,好家伙,青面獠牙,面目狰狞,但不可怕,一点都不,第一眼看过去反而特别萌,因为他矮得厉害!哈哈,梦里的他居然只到流川腋下!真人明明没矮得这么离谱啊,所以,流川的恶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尤其对待敌人,那是比冬天还寒冷啊!

    真雄揪着玲子满头的火出现在我们面前,对了,玲子在他眼里不是人形符号,除了脸上是厚厚一层又一层的油彩,头上居然也烧着一堆火,我第一眼看到时吓了一大跳,这,这是什么理解?玲子看上去荒唐实则火热的热情被他感受到了?

    接下来,故事开演,我本以为这次也会有错位,但没想到他全照了原样来。

    变身成战神的“我”出面交涉,然后,“我”亲了他,一下子我周身开始闪烁金光,但更夸张的是,等他主动吻我的时候,闪烁的金光简直就跟浓汤一样,浓厚得满溢出来。

    我在边上被这一阵一阵的金光闪瞎了眼,亲他的“我”居然得到了比他的床还要高的规格待遇!这可,这可真是荣幸得要死啊!

    抽了抽嘴角,我继续往下“观摩”,是的,观摩,那么多已被忘却的事情,一一重现在眼前

    看上去就跟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虽然亲切,可有点像看电影,稍显怪异。

    接下去的交锋也没异化,一切照已发生的来,只是当我断手躺在他怀里时,我又变身了,这次老老实实地变成了人形,当然,没有五官,脸孔还是白的,但是心脏的位置有源源不断的金光,像安装了一个小太阳,这让我皱了会眉头,人形,小太阳,象征啥?

    后来,春草要带我去医院他不让,这段被他原封不动地呈现,哦,对了,春草是人的样子,没五官,但全身上下长满了冰凌,像刺猬一样支起来会刺到人的那种,玲子这造型让我狂笑了一次又一次,被冰人当成“冰人”,有够悲剧的哈!

    打完架回到家,已变成人形的“我”揣着小太阳和他谈妥当,然后又继续那异化得五彩纷呈的生活。

    但是,继续下去,五彩纷呈没了,我是到与海南比赛时才发现这一点的。

    比赛之前,我维持了小太阳人形照射灯的样子很久没变,久到我起了疑心,以他的刻薄,许多我应该变身的场合,我却还是那副胸口发亮的人形状,彼时,我只惊叹比赛影响他“改邪归正”了,没往深了想。

    可是,在比赛与“牧大叔”对抗后,他体力不支想再上场有求于“我”,“我”却没变成任何东西那一刻,我终于却确定不会有了,变身什么的不会再有了,我梦幻般的变身似乎终结在我手臂断掉的那刻了!

    哎,真是扫兴啊!当旁观者久了,旁观了一幕又一幕刺激又荒诞的异化后,我渐已习惯等待下一次的精彩,可没有任何的预告,精彩没了!就像一首快要高潮的曲调戛然而止,活色生香突然消失,换来一室空白的安静,令人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我也没“无所适从”很久,新的惊喜,不,“惊吓”出现了。

    那天,我被玲子强吻,他看到了,然后,“我”胸口的小太阳竟然放出了一阵火焰,对象就一个,他自己,一下子,红烈烈的火光中,他被烧得黑乎乎的,跟烤焦了的马铃薯一样。

    我看傻了眼,这是,这是演哪一出啊?他一个满心刻薄的“黄世仁”怎么突然转性,娱乐起“喜儿”啦?

    那一幕之后,我想了很久,想来想去,只能解读为“黄世仁”爱上了“喜儿”,于是,舍身成仁?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因为在意了,“我”吻玲子对他来说,就像被火烤一样?还有,玲子吻过“我”后,“我”空白的脸上嘴唇的位置就黑了,跟墨鱼汁涂过一样,看上去很脏,而且,怎么弄都弄不掉,这完全是他洁癖的映射啊!

    这叫什么?善恶自有业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哈哈!我开始兴奋,开始幸灾乐祸,而他则开始状况不断。

    彩子断定他喜欢“我”时,他身边无缘无故地飘过一阵风,温暖宜人,春和景明,舒服得不能再舒服,但要出点漏子,比如洋平拍我肩膀和屁股那一次,他头顶三尺高的上方,又降闪电,又喷火,又狂风闪电的,雪花冰雹什么的,“异彩纷呈”得极是耀眼。

    太刺激了!比“我”的变身还刺激,我每次都看得兴致盎然,直到“我”被彩子大猩猩在训练馆合伙“调戏”时,他一会儿黑一会儿白,狼狈得凄惨不堪时,一直高涨的好心情突然就跌了下来,那个片刻,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这是流川的初体验,而这初体验,糟糕得不能再糟糕!

    诀别那晚,他是跟我说过我的存在让他情绪难安,但今天这一遭入梦,我才知道他难安到这种程度!他这状况就好比一个人好端端地走在街上,突然接二连三地摔倒,摔完了再被石头砸,被雨淋,被雷电劈,被放在火上烤,灾难一件跟着一件,形影不离!每天都这样的话,人会疯的!

    我绝对相信这就是他平日的状态,一个我死也料想不到的状态,他怎么会“年少青涩”到这种地步?

    揣着这个惊诧,我想了好些天,在某天瞪着他熟睡的脸盘时,突然就顿悟了:这家伙的意识世界太过精简,只有篮球,睡觉,就像一片白茫茫的大海,然后,“我”从天而降,像一片黑色的树叶飘落在水面上,在一片白色中醒目无比,于是,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我”身上,结果,因为未经历过类似的情感,也因为醒目,他的专注将与“我”有关的各式各样的情绪放大,强化!一般人都难以活在炽热情绪的炙烤下,更何况一向冷清的他!

    再者,一般人如果遇到起伏过频的情绪,会找渠道去发泄,去消释,而这点,在他来说完全是天方夜谭,所以,没处消释的情绪越积越多,渐渐就变成了一座危险的水坝!

    我被水坝崩堤的威势伤到,惊悸于他的力量,自然就不会去想水坝为什么决堤,也就不能了解水坝的苦处,被吓到了的我只能下意识地躲避,躲避,再躲避!

    这一切能怪谁?

    很快,到了对陵南的比赛,这次“我”变身了,缩小版的老爹,不是假发,小枕头,在他梦里,“我”成了缩水版的老爹,因为认同了我的努力?

    跟对海南比赛一样,他把比赛细节全都给梦现出来。在他的梦里,细节最明朗的永远是比赛,然后是睡觉,再是跟“我”有关的事情。

    仙道也是人形,头发竖起,没有五官,但多了一张嘴,不停地发出不屑的笑声,还有,田岗是全身乌黑的乌鸦,每次休息,他就在那嘎嘎嘎个不停,听得我哭笑不得,流川这家伙恶心起人来一点不客气的!

    他在比赛时最安全,那些匪夷所思的状况销声匿迹得彻底,但,只要在场下和我有所接触,大大小小的异象就接连不断,而且,往越来越频繁发展。

    比赛结束了,我飘着跟他回家,在门口看到洋平和樱木说说笑笑时,心头突地飞过一个念头:比赛后不久,洋平好像曾找我帮忙,帮什么事来着?我想了会,但想不起来,不会吧?才两个星期而已呀,忘这么快!

    我有点不敢置信,专门寻了个安静角落仔细回顾过去的两周,但是,想不起来!嚓!难道是这两周发生的事太多了,而洋平找我是吃饭聊天的小事,所以被略掉,以致想不起来?哎,不对啊,如果这样,心头为什么会有隐隐的不安?

    带着那点不安,我跟着他又白天黑夜很快交替过两天。

    周一下午训练快结束,我打哈欠着到处乱飘,百无聊赖,直到瞄见流川突然起身往外走,嗯,有状况?

    我忙跟着飘过去,他走得并不快,像在找什么东西,东看看西看看的,走着走着,他走过一个壁角时楞了一下然后就走回来贴着墙根而站,嗯?有什么?我好奇地探头一看,吓,一个人正握着“小太阳照射灯”的“我”侃侃而问,“......你觉得我怎样?和流川比起来?”

    哇嚓!是洋平!洋平要我帮忙把摩也财来“还给”玲子!想起来了!难怪记不起来!在很长的时间里我是以为流川不知道这事的,而且,这事带来太多的不愉快,我潜意识里将它抛得很远很远,所以,想不起来!

    隔着墙,洋平和“我”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其实我比流川更适合你。”

    ......

    “洋平,你没说错,我想要的,全都是我死缠烂打来的,他从没主动给我点什么,能听我说话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很早之前,我就开始失望了。”

    一字不落。

    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难以想象!我不由自主地看向贴墙而立的流川,这才发现他头顶一个手臂的高度居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的,啧,“折磨”又来了!

    “我喜欢你,离开流川,跟我走吧!”

    听到这一句,流川眉毛猛地一跳,

    这句话之后,隔壁一下安静了下来,流川可能觉得奇怪,探头往外一看,我也忙伸头,刚巧看到洋平拥吻“我”。

    霎时,流川头顶的闪电就直劈了下来,劈得他几乎裂成两半。

    但我已没余力去关注流川的惨样了,我伸着的头完全缩不回来,我从来不知道以流川的角度看过去,“我”和洋平的拥吻“甜蜜”到不行!真切到不行!

    那感觉太过强烈,以致我第一眼看到的刹那,震惊得不能动弹,太刺眼了!我瞪着很快分开的两人,心底苦笑不断,我干了一件大蠢事!我还以为流川知道我跟洋平是假演之后,一切都ok!错了!我大大错了,没人愿意心爱的人跟别人抱在一起,即使是“假”的也不行!

    正懊悔莫及时,两条人影极快地从我和流川面前跑过,冲着洋平就过去了,是玲子和摩也财来。

    接下来的冲突来得很快,只是,

    ......

    “玲子!你过份了!这事到此为止!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

    “人会变的。你不也是!”

    我听得全身汗毛直竖,这是“我”说得吗?听上去那么冷酷,那么无情!

    跟着流川眼看了“我”闹腾这么久,一直以来“我”给人的感觉是聒噪的,爱管闲事的,花样百出的,像个小丑一样搞笑又温暖,让人心生无限怜惜,然而这一刻,说“你人会变的,你不也是!”的“我”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和之前无害“我”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感觉有点像抱了一只乖巧的小狗在手,对它宠爱有加,哪知它突然伸出利齿,嗷呜一口咬下一块血rou,兀自吞得愉快,而被咬的人,血rou模糊倒是其次,无防备的心上那一道才是致命的!

    该死!要知道会留下这种印象,我说什么都不会那么卖力演啊!

    流川,流川,拜托,不要受影响!我转头看他,以为会见到电闪雷鸣,没想到扑入眼帘的却是他浑身挂满了坚冰,浑身颤抖。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被冰块包裹起来,不是怒气勃发,不是无可奈何,而是害怕!因为从来没准备总是笑着的“我”会反咬他一口?

    玲子也被煞到,大叫一声,从我们面前跑走了,后面跟着摩也财来。

    过了一会儿,隔壁声音又响了起来。“呸,呸,”

    “怎么,恶心了?”

    ......

    “洋平,你不是真的看上我了吧?”

    ......

    “你眼光真高”

    ......

    我注视着流川,他站得笔直,尽管听到了解释,可浑身冰霜依然如旧。

    “法国人写了一本书叫《小王子》,看过没有?”

    ......

    “呼呵呵,”很响的喘气声,有人去而复返。

    是头上火焰熊熊燃烧的玲子,但这次她看到了我们,哦,不,看到了流川。

    流川也看到了她,但只木然地盯了她一下。

    于是,玲子跟见鬼了一样,掉头就跑。

    而隔壁没听到这个,依旧往下聊,

    “我俩互相驯养吧,我不知道他怎样,反正我是得到了很多快乐。”

    ......

    流川直到听完了所有,才静静地转身走掉,走时,满身冰霜,没化过一毫。

    于是,我的心里装下了一坨铁块,失了看“电影”般的自在感。

    我静静地看着他披挂了一身的冰霜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冰霜消融,他回复原状,然后继续之前的“异彩纷呈”。

    被咬过一口,多少会后怕吧,所以,他应该有所改变,于是,我睁大了眼找,想找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可是没有,他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仿佛那晚的冰霜只是一场梦。

    真是这样吗?有了这趟梦之旅,我再也不敢深信眼睛所看到的,再说,“一朝被蛇咬”后遗留的“十年怕井绳”哪有那么容易消解!

    我和他关系的第二个转折点很快来临。

    我湿了半边身子,我硬赖着坐下看录影带,我朝他耳朵吹气,他被我的主动招惹得金光四溢,进而再因我的拒绝而五内俱焚,他冰火两重天的感受都被他以诡异的方式明明白白地呈现出来了。

    实在不能惨痛得更多。

    我看得难过,为他,也为我自己。我太肤浅了,自以为忍让过多,自以为牺牲过多,眼里放了太多自己的痛苦,以致看不到他所遭遇的,更从未想过他遭遇的苦痛可能远甚于我,如果,如果不是这场梦,我恐怕还在沉浸在自我讴歌中不可自拔。

    啧,实在是有够虚弱啊!

    时间很快就到了他说“你走”的那晚。

    那晚上,我看到的他是冷静自持的,而在他自己梦里,他一直不停地喝水,好像很渴的样子。

    他说了之后,“我”干脆利落地走了,他没察觉“我”的当时的痛苦,所以,他的梦并无多出来的异象。

    我走之后,他瘫倒在沙发上看碟片,不再喝水。整个房间变得寂静无比。

    这种寂静一直延续了一个星期。

    “我”离开后的第一天,一切都回到我刚进入他梦乡时的状态,黑白,阴冷,寂静。

    他照旧趴在桌子上睡觉打发无趣的上午,然后在下午训练时投入认真。

    只是,他有无数次的下意识动作:起床前伸腿踢一下旁边,踢空,呆了一会儿,然后不知哪里飞来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隐入他心脏部位;

    收拾好东西,眯着眼在门口等,等一会儿,有点生气地回头,乍见空无,呆一会儿,又有黑乎乎的东西飞入;

    第四节下课后,他打着哈欠站在教室门口等,等一会儿,有点生气地回头,面对空无一人的教室,他又呆了一会儿,黑乎乎的东西再次出现;

    排队吃饭的时候,他回头;

    吃饭时候,他傻坐着,等了好久,才拿筷子。

    在他第三次停顿回头的时候,我就看明白了,他在等我。

    一天里,他等了很多次,呆了很多次,心口位置也飞入了很多黑乎乎的东西。

    我起初看得稍有兴致,后来就百味莫辨了,过去的那些时日里,他停下等我的时刻有这么多?

    晚上回家,他发楞的机会更多。

    等着吃饭,等着换下的衣服被拿走,等着一起看电视,等着一起写作业,然后,发现等不到人,他就不耐烦地潦草做完,蒙头倒床上睡去了。

    第二天还是老样子,等待,回头,发呆,还有,他趴着睡觉的时间跟着变短。我飘在他旁边,默默地看着他紧闭着的眼帘里眼珠乱滚,滚了很久。

    第三天,我自己出了点小状况。偶尔发呆分神,耳朵就会突然响起一些声音,“早阳飞,快点拖地,队长就要进来了!”呀?一回神,发现自己身在教室,而教室安静得连针落在地上都可以听见;过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吵吵闹闹的人影,那是“我”和头上烧火的樱木花道互相打来打去,咦?我忙定神一看,什么都没有。

    居然会出现幻觉!这叫什么?绚丽热闹过后的余音绕梁?每当这种时刻,我会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胸口,看看是不是也有什么黑色的东西飞入胸口,要不然,心口为什么一阵一阵发涩和无力?

    还是说,流川跟我一样,被“余音绕梁”缠绕,所以,不断有黑色的东西围堵着他?

    那些黑色东西我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才看到。

    自从他不容易入睡后,黑夜的时间跟着拉长,这晚眼看将近半夜,他还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将息,突然,他翻身坐起,脱掉了上衣。

    嗯?他想干么?我忙定睛看去,一待看清,差点没吓死,他心脏部位的胸口变得透明,血红的心脏清晰可见地“嘭嘭”跳动着,这都没什么,真正恐怖的是,从底部开始往上,三分之一的心已被黑色覆盖。

    那些隐入他心脏部位的黑东西附在他的心脏上了?那些到底是什么?

    我拧着眉头想了又想,难过?伤心?愤怒?想念?渴望?会是这些不好的情绪吗?自“我”消失后,就没见他表现出痛苦什么的,不,到现在了,我如果还以他的外在来揣测他的内在,就白入这个梦了!在某些方面,他绝对是个大茶壶,即使内里沸腾火热,外表却能纹丝不现,表里不一致得令人吐血!

    他自己看到这一大坨黑色倒也镇静得很,就低头看了几分钟,然后又倒回床上去睡觉,只是,过了很久后呼吸才有序起来。

    第三天下午,异象又一次发生,“我”回来了,不,不对,不是真实的“我”,而是一个很虚的身影。

    “我”是凭空出现的,就在他骑车回家的路上。

    他又一次无意识回头时,“我”突然骑在一辆自行车上跟在他后面,他看到了,眼睛蓦然发亮,手指重重一刹,“吱”,车子停下,他连脚刹都不撩,扔掉车子就冲“我”跑过去。

    “我”也停了下来,不笑不怒,面无表情。

    流川神采奕奕地伸手“碰”我的肩膀,下一秒,手凭空穿过。流川不敢置信,拉回了手。这一来一回,“我”就像水流一样,随着他的手回旋,荡漾,然后破碎,消失不见。

    他眼睁睁看着“我”消散,厚厚的冰霜迅疾裹住全身,直至“我”重新出现,那冰霜才渐渐消融。

    他迟疑了会,还是伸手向“我”,于是,“我”消失,过会儿又出现,重复了好几次,他才罢手,并不再触摸。

    看到这一幕,我只惊讶了一小会,就意会过来。流川的手能穿过“我”的肩胛骨是因为“我”是个幻影,因为太过想念而假装那人影还在,只不过到他梦里,以这种方式呈现罢了。

    “我”的回来并没有改变什么,每次当“我”因他的碰触而消散时,浓重的黑色又会跑进他心脏里去。

    到了晚上,他一脱衣服,被黑色缠裹了二分之一的心脏明晃晃地浮现在白皙的胸口,触目惊心至极。

    他仍然不当一回事,自“我”重新出现后,他日常的习惯变了许多:上课时他不闭眼假睡了,就一径盯着他幻想出来的“我”猛瞧猛瞧。

    中午午睡也是,一起来到天台,他躺地上不睡觉,就侧头看并躺的“我”;下午训练的时候也是,“我”被安置在角落里,他一旦休息,就过来坐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端详静静地呆立一旁的“我”。

    这场景已不是“悲伤”所能形容的了,看到这,我的心乱了个彻底。

    然后,他看呀看的,“我”出现了变化:“我”空白的脸上慢慢有了五官,先是嘴巴,再是鼻子,然后是眼睛,晚上吃饭时开始长,到第二天早上,长全了,完整的一个我,连眼里常有的恶作剧神气,也长出来了。

    他梦想王国里第一个全须全尾的人,和他自己一样清晰的人,这代表什么?我不想猜可控制不了,难道是?答案呼之欲出,却被我死命否定,不可能的!不可能!

    隔天,流川突然再次伸手触碰“我”,且次数越来越多,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可是,这跟水中捞月没两样,“我”如水一般破碎再聚,聚再破碎,破碎再聚,也因此,更多黑色的东西隐入了他胸口,于是,不睡觉的时候,他常用手去摸胸口。

    终于,他找了个时间去看医生,他把这段梦出来了,我也便全程参观。

    饼干人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说他没毛病,说他身体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他走出医院后,漫步街头走了很久,与纯白的公交车错身而过,在黑色的郁金香旁边停驻了一会儿,在白色的大树下闭目坐了半个小时,然后起身继续走走停停的,几乎走了大半个下午,脸色沉静。

    到了晚上,他睡得出奇好。

    我浮在黑暗中,看他酣睡的脸看了一夜。

    第二天,他早早起来,骑着自行车不往学校来,反而往与学校相反的方向去。我飘着跟了他去了几处,就明白他在干什么,他去的都是以前和我一起去过的地方。

    他在找我。

    当然,找不到。

    他面无表情地骑车回学校,不急着进教室,又开始去找人,先找了彩子,大猩猩,最后还去找了班导,探问我的信息,当然,一无所得。

    中午放学,他不吃饭,骑了车又在往学校外走。下午训练完,不回家,又去找,当看到他随便地在街头小店叫了一碗面,一边吃,一边目光沉静地望着窗外时,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来看他了,在这场梦里,他一再打破我对他已有的认知,这个人,我原来从未真正的了解。

    去完我曾经去过的地方,他又开始围着旅馆宾馆酒店去看去找,唐人街,外国人聚集地他也没有放过。

    我默默地跟着他,一路上看他失望,看黑色的东西不断不断地飞入他胸口。

    周末下午,在穿过一条通往唐人区的店铺林立的街道时,奇迹发生了。

    他推着自行车蒙头走路时,撞到了他前面走着的两个国中生,不是饼干人,是人形,穿着套头运动衫的国中生,当然,五官是空白的。

    被撞了一下,那两个国中生怒气勃发地回头,下一秒却楞了一下,“是,是你啊。”

    他不明所以,停了下来,另外一个国中生还没回过神,就问,“谁啊?”

    “哎,你忘记了?他就上次跟那个头发朝天的人占了我们球场那个!球技超好的那个!”

    “哦,他啊,我记得他那个同伴还请我们喝了饮料!前天我还看到过他!”

    “你说什么?”听到这句,他猛然盯上那个说话的小孩,

    “啊?什么什么啊?”那小孩被他的急切吓到,一下反应不过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我的那个同伴,你前头看到过?”

    “哦,他和头发朝上的人一起又来过那个球场!好像是找一个人,”

    “什么时候?”

    “前天,不对,好像是昨天?我忘记了!”

    应该是前天,我闭着眼回想了一下,我确实和仙道一起去过那个篮球场,他当时是去找阿福的,只是没想到会被这俩家伙看到,然后再告知流川。

    这叫什么?缘分?天无绝人之路?命不该绝?

    流川又问了几句,掉头就往陵南赶。

    我飘在一旁,看着他把自行车寄存掉,看着他找到我的整个过程。

    他坐电车直接去了陵南的训练馆,但吃了老大一个闭门羹,训练馆没人。

    当他阴着一张脸出门时,碰上了彦一,空白脸上只有两条香肠一样粗的上下嘴皮一吧嗒,流川就知道仙道会带个人去鱼住店里。

    他问了时间和地点,掉头就走。

    他兜兜转到门外的时候,“我”刚好等到仙道。

    见面刹那,仙道还是那副无五官的尊荣,而我则眉目鲜明,裙袂飘飘,巧笑嫣然。

    当“我”对上他的眼时,“我”的惊怕,逃避,讪笑,清晰得像早上绿叶上的露珠,

    借着流川的眼睛看到这些,我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猛然崩发,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从眼角淌下。

    老天!他“看见“我了,他真的“看见”我了!

    他狠狠拽上我的手腕时,一片一片的黑色飞快地从他的胸口散溢出来,他的状态好得可以立即发光。

    接下来,他硬赖下不走,“我”冷落他,事情走向和我看到的差不多,没有过多异化,只不过,当“我”冷落他时,熟悉的暴风骤雨再次袭击了他。

    然后,隔着帘子听“我”和彩子的交谈,最后的诀别,以及guntang的眼泪,刚刚发生的事情,又原样重演了一遍,只当他看到“我”哭得凄惨了,空中突然爆开了烟火,极是绚烂。

    当我看到他和“我”并排躺在一起时,我以为这趟梦游终于要拉下帷幕了,哪知,梦中的他突然睁开眼睛,专注地盯着旁边的“我”,盯到“我”也睁开眼,然后,他说,“早阳飞......”

    哇嚓?怎么回事?还有?我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连还没发生的他都给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