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龙有逆鳞
(修改版) 朝堂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嗡鸣声,像潮汐一般此起彼伏,两名副使却浑然未觉,殊不知自己刚才的行为,闹一个多么大的笑话,堪称荒诞至极。 这不是就是当人面打人脸吗.... 而且,还是两个死对头之间...... 两名副使还在洋洋得意,以为自己的一段话,震住了这帮不知礼数的东吁蛮子,只有络腮将军一个人没有发音,他瞪大了眼睛,凝着面前的人,眼中尽是狐疑,甚至是惊惧。 宝座旁的少年他隐约在哪见过,而大殿里站着的几名着甲武将,他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巩昌王白文选,晋王世子李嗣兴,蜀王世子刘震,还有骁骑营的副总兵,白湘绣! 当这四人的目光同样扫到络腮将军脸上时,也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至于后者,则浑身脱力,一下子瘫软过去了。 “祁将军?”左右副使瞅了一眼主使大人,顿时吃了一惊,赶忙上去扶住他,只见他浑身颤抖,脸上一直冒汗,嘴巴长着,神情惊恐,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副样子? 东吁大臣的表情则更加令人玩味儿,这三人真是撞了枪口上,竟然当着天朝上师的面说这种话,特别是听到“交出明史故臣一干人等”时,他们的心脏陡然悬了起来,脸上几乎一黑,以那位小主子的脾气,恐怕会将这三个人寸榤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明清彻底撕破脸皮,而东吁势必将彻底陷入漩涡当中。 “贵使远道而来,怎么腿都站不稳了?”朱慈煊走下台阶,看着这三名使者,戏谑的说道:“是不是见到了满朝文武都是蛮夷,吓得怕了?” 两名副使当即愣住了,这哪家的少年?怎么跑到朝堂里来了?稍一反应,他们三人同时大惊。 汉话!他说的居然是汉话! 这一路上听到的都是缅人的语言,叽里咕噜,听也听不懂,如今到了东吁国的朝堂上,怎么还会有人口吐汉语?他们原本还以为这少年是一个通译,现在想来怎么会有如此胆大的通译,东吁的大臣还没有说话,他倒先越俎代庖起来了,再仔细一瞧,三人更是惊声骇色,他穿的服饰跟别人不一样,长襟深裾,衣着华贵,倒像是中原前朝的衣冠,若头上再加上一个翼冠,跟那吊死煤山的崇祯老爷有什么区别,清朝施行剃发易服已经二十几年了,他们对这套服饰早就陌生的很。 “你是何人?缅王何在?” 听出话里的挑衅意味,二人当即大喊,若不是由缅人引路,他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到了东吁国的朝堂上,只有那络腮将军痴痴未动,身子僵直,身子骨还是微微抖动,仿佛惊魂未定。 没有人回答,满朝文武似乎都在看他们的笑话。 “缅王失踪,如今是公主当国。”朱慈煊答道。 “唰”的一下,二人的脸色顿时惨白起来...公主?哪来的公主?看着眼前的少年,二人战战兢兢的问道:“你..你又是谁?” 朱慈煊没再搭理,从二人身旁径直走过,目光转向了位于中间的络腮大汉,知道他才是正主,刚欲问话,而就在这时,一道喝问声,如同霹雳一般在耳边炸响。 “贼人!” 发问者竟然白文选,他双目瞪得浑圆,一步步走来,浑身的甲片摩擦的粼粼作响,指着面前的人就大声问道:“祁三升,你可还记的老夫!” 所指之人正是那位吴三桂派来的使者,满脸络腮胡子的北清将军,而此刻却吓得毫无体态。 这一声泣血一般喝问,络腮使者顿时气糜了三分,更加说不出来话,两位副使也吓呆了,嘴里像打着结,这..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东吁的宫殿里怎么净是说汉话的武将? “巩昌王?”朱慈煊没想到白文选突然这么激动,正糊涂着,李嗣兴,刘震,白湘绣三人相继走来。 “真的是你,‘祁总兵’!,龙骧营三千将士皆以你为耻!”白湘绣美目圆睁,鼓着腮,脸上红一片青一片,瞧她那模样,似乎有天大的仇怨,恨不得亲手将面前的人亲手砍了。 李嗣兴走上前来,在朱慈煊耳边轻声说道:“殿下,此人名叫祁三升,半年前,领着骁骑营一千多骑投奔了吴三桂,没想到又被吴贼派到东吁来了。” 听到这话,朱慈煊才明白始末,难怪四人如此激动,感情这个人是个叛将头头,几年来,投奔清军的明将不在少数,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碰上了面,真是撞到了枪口上,无巧不成书,朱慈煊不知道的是,这个名叫祁三升的人,地位非同小可,官至龙骧营总兵,一度是李定国的左膀右臂,骁勇善战,冲锋陷阵,有万人莫敌之勇,当年孙可望叛乱时他平定有功,被永历帝敕封为咸宁侯,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他就干了同样的勾当,投奔了吴三桂。 白湘绣更是对此人深恶痛绝,骁骑营的前身就是龙骧营,当年,两人可是并肩作战,还是上下级的关系,他这一叛,整个龙骧营都为之蒙羞,最后不得已把名字改成了骁骑营,即便这样,也难免被人戳脊梁骨。 为将者,被忌讳被人猜度,更不要说顶着这样的骂名了。 祁三升同样没想到,能在今天遇见故知,半年前他弃李定国而去,带着一千多人投奔了吴三桂,那是为了奔大好前程,如今被吴三桂派去东吁当使者,一是为了考验他的忠心,其二也是考虑到他曾经领兵到过缅甸,也就一年以前,他与白文选一同血战在阿瓦城下,大败缅军,险些把永历帝从泥潭里救出来。 这才短短半年不到,两人竟然化友为敌,各事其主,想来也令人唏嘘。 “你就是祁三升?”朱慈煊喝问道:“卖主求荣,竟然干出这等勾当,实乃天理难容,来人,拿下!” 刘震上去就是一脚,祁三升摔了一个趔趄,殿外“哗啦啦”的涌上来一群锦衣卫,将这三名使者拘了起来,团团围住。 突如其来的一幕,把那帮东吁大臣吓了一跳,东吁公主坐在宝座上,面露惊慌,不禁捂了捂嘴。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是大清国平西王派来的使者,乃天朝上使,你们敢....”两名副使张口喊道,话还没出,便一人挨上了一脚。 “瞎了你的狗眼,大明太子在此!你是哪门子的天朝!”周凛大声喊道,把刀贴在了副使的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后者立马没音了。 “出言不逊,割下他们的耳朵,交给吴贼看看。”白文选绷着脸,冷冷道,手始终攥着,自是气到了极点。 先秦两汉以左耳计算战功,割下耳朵那可是莫大的羞辱,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二人的耳朵齐齐离了家,血流如注。 血溅宫殿,这一幕入眼,东吁的大臣们如遭当头一棒,一个个浑身发软,那一夜的恐惧似乎再一次降临! 锦衣卫带刀上殿,自是朱慈煊安排好的,血这种东西,比什么都让人记得更清楚。 朱慈煊看了看三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祁三升的脸上。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祁三升闭上了眼,已经报了必死之心,也是,明军士兵恨不得生寝其皮,怎会留他活路?祁三升自知大难临头,摇了摇头,不做挣扎,缓缓叹气了一声:“果真是太子殿下,不见殿下,末将还以为明室已亡...”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祁三升这句话油然发自内心,永历帝逃入缅甸后,消息一度断绝,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李定国等人根本不知道明室是存是亡,在祁三升眼里,再抵抗下去已没有了意义,与其这样,还不如给手下弟兄们一个活路,奔一条好前程,不管怎样,总比在荒山老林里当成孤魂野鬼强。 明已不存,何谈抗清?他连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没有。 周凛就要砍了他的脑袋,朱慈煊叫了一声“慢!” “孤不杀你,你回去告诉吴三桂,十天后,孤亲自督师铁壁关,讨伐贼逆,吴贼够胆便来!” 祁三升怔了一下,睁开了眼,白文选等人也没想到,赶忙劝道,朱慈煊却面容坚定。 “祁三升,你不过一土鸡瓦狗,孤能放你,也能擒你,下一次,孤必取你首级!”大明太子狠狠说道。 听到这句话,不少人东吁大臣都冒起了冷汗,在他们的耳中,朱慈煊这道命令,等于下达了战书,一场大战恐怕即将在东吁境内爆发了吧? 大僚长,内藏使,邸位将军三人,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冷静,覆水难收,东吁已经深陷其中。 暴风雨真的到了! ———————————————————————— 今天就先一更,整理整理,周末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