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仗，还得打

    伊巴密浓达将军心里暗叹这位老友虽然对城邦内政管理很在行，对军事却是一窍不通。摇头以肯定的语气道：“不行，首先这次留克特拉之战神圣军团的伤亡十分严重，战死及失去战斗能力者有一千二百多人，若不考虑斯巴达那些奴隶兵和扈从军的话几乎是斯巴达人伤亡的两倍，而且这些都是军团里最精锐最优秀的战士，他们是因为被挑选到右翼对付斯巴达战士才伤亡的。我需要补充新人，而新人要训练，要磨合，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恢复战斗力。”

    在以军阵为单位集体做战的战场上，双方军队对抗时，双方战士在密集厚实的军阵队列中，互相肩靠肩，盾牌相连，彼此掩护，是很难出现什么伤亡的，大的伤亡只出现在军阵队列被冲散之后。留克特拉之战时，中路战场上底比斯军阵一直到敌人崩溃，都保持着队列的整齐完整，所以伤亡很少，神圣军团主要的伤亡还是在右翼。打破斯巴达人不败神话的代价是比斯达人高出近一倍的伤亡。

    “而且，”伊巴密浓达将军接着说道，“即便没有伤亡，单凭一个只有六千战斗人员的神圣军团也不可能完成摧毁斯巴达的任务，因为即便阿格西劳斯王和他的五千战士不回来，斯巴达也还有近五千名战技超卓的公民兵战士，除北上在留克特拉之战中出现这两千人外，另有三千人分散驻守在斯巴达城和那些受斯巴达统治的伯罗奔尼撒同盟邦，以及希洛等几个斯巴达的奴隶聚居点，一旦其母邦斯巴达城受到威胁，这些战士就会向斯巴达城集结。还有那些伯罗奔尼撒同盟邦，他们中有很多还是拥护斯巴达的，斯巴达随时可以从这些盟邦以及自己的边民和奴隶中征发起数万辅兵和扈从兵。这都不是只靠我们神圣军团所能独自应付的。”

    “我们可以组织盟军，不只是我们波奥提亚同盟弗西亚、罗克莱斯等十二盟邦，整个希伦世界所有愿意反抗斯巴达霸权的城邦都会成为我们的盟邦，他们可以提供足够数量的军队。”佩皮达斯道。

    “但这些军队需要组织、协调、训练、磨合，这需要很多时间，根本不可能在阿格西劳斯回到希伦之前完成。”伊巴密浓达将军说道。

    听伊巴密浓达将军这样说，佩皮达斯不由焦急道：“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坐等阿格西劳斯带领他的战士回到希伦来为留克特拉之败复仇么？难道我们就坐看着我们底比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民主和自由被斯巴达那些野蛮的兵汉所摧毁么？”

    伊巴密浓达迎着老友的目光沉静的道：“不！如你刚才所说，因为留克特拉之战斯巴达军队不败神话被打破的刺激，希伦世界诸邦将掀起一轮反抗斯巴达霸权的运动，斯巴达内部刚刚压下的奴隶暴动也会再度兴起，阿格西劳斯回到希伦后首选需要解决的是这些问题，只有平定国内，并稳定住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局势后，他才有可能跨过科林斯地峡来对付我们底比斯。所以我们会有一至两年的时间做准备，我们可以用这段时间扩编神圣军团，训练新人；利用留克特拉之战余威组织盟军并对其进行协调磨合；筹集金钱，尽量多的雇佣那些专事战斗拥有丰富战斗技巧的佣兵。只要准备充份，即便下次斯巴达军队是有备而来，我们神圣军团也不是没有希望让他们重蹈克列姆勃在留克特拉的覆辙，再一次捍卫底比斯和波奥提亚同盟的自由与尊严！”伊巴密浓达眼中闪出自信的光彩。

    佩皮达斯的眼中也闪起亮光，“若准备充份，伊巴你有几成把握？”

    伊巴密浓达微笑一下，“战场上的事不能说有几成把握，只是有这个可能，但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得尽全力去争取，因为这牵涉到底比斯城的尊严和未来，不是吗，我的老友？”

    佩皮达斯眼中的亮光消去，若有所思的道：“是啊，但有一线希望，我们便要付尽全力去争取！”话语中总有一丝失望的落寞，他今天本来是满怀希望来和伊巴密浓达将军商量乘着留克特拉之战的胜利，以神圣军团为主导组织盟军侵入斯巴达及其伯罗奔尼撒同盟的根据地伯罗奔尼撒半岛，以彻底摧毁斯巴达在希伦世界的霸权。现在听了伊巴密浓达将军这一番话，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两人间一时陷入了沉默。

    突然，佩皮达斯先生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下迟疑，一下狠厉，然后他仿佛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般，以一种决绝的语气道：“我们不能等斯巴达扑灭了所有的反抗者后找上门来时再应战，必须在其忙于应付各地的叛乱和暴动时主动出击！这样我们才能得到更多的同盟者，胜利的希望才会更大。”

    伊巴密浓达看着老友急剧变幻的表情，以他一贯的沉静语气说道“我明白，我也很想尽早与阿格西劳斯在战场上决战，越早决战对我们越有利，若能在阿格西劳斯刚回到希伦世界还来不及对留克特拉之战进行研究，还不了解我的斜形阵线时就逼其决战，我取胜的把握会大很多。但前提是我们要筹集到大量的军资，集结到足够的兵力，这些都需要时间！”

    “军费问题我来想办法解决，让同盟诸国提供兵员的事也由我负责，我想知道若这两样齐备，伊巴你最快可以在什么时候出兵？”佩皮达斯目光灼灼的望伊巴密浓达问道。

    “若军费和兵员可以在一个月内到位，我将可以在斯巴达人的大豆和无花果收获之前率军进入拉栖第梦地区。”将军迎着佩皮达斯的目光说道，神态语气依然沉静。

    （拉栖第梦指的是伯罗奔尼撒半岛南部地区，是斯巴达城所在地，也是斯巴达人统治势力最深厚的地区。）

    “好，我就争取一个月内筹足军费，说服各盟邦输送足够的兵力到底比斯。明天我会在议会提交进军伯罗奔尼撒的议案，只要告诉议员们斯巴达将召回阿格西劳斯王远征小亚细亚地区的部队，这项提议在议会里通过应该不成问题，但这样的大事必须通过公民大会表决，普通民众可能无法认清这场争的必要性，我需要你帮我说服公民大会通过这项议案。”佩皮达斯先生说道。

    伊巴密达将军脸上露出讶异之色，“怎么可能，佩皮达斯？一个月内说服盟国输送足够的兵力到底比斯还有些可能，但筹集到足够的军费，以底比斯城现在的经济状况，怎么可能？”

    “这些内政和外交上的事交给我想办法就是，伊巴你只管带好军队，赢得战争，捍卫住我们底比斯得之不易的自由、民主，还有尊严。”佩皮达斯殷切的目光望着伊巴密浓达将军的脸。

    出于对老友能力的信任，伊巴密浓达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佩皮达斯感觉到老友对自己的信任，脸上露出一笑容。

    伊巴密浓达将军感觉那笑容里有一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