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幕：神殿入口
“你头脑似乎很聪明，因为希留斯这么说过……” “那个……希留斯吗！？” 稍微有点意外，尚文与那个人之间并未有过多少交集。不如说原本以为自己给对方留下的会是与评价相反的，愚钝且顽固任性的印象才对。 与修瑟那时同样的感觉浮上心头，那些人仿佛就像可以轻易看穿人心的妖怪一样，宛如遭遇天敌般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但你有点固执的在意他人的想法，这就是说你幼稚的地方。该利用的就利用，尽管任性妄为便是” 始终无法强迫自己习惯这种感觉，不由得绷紧了神经，连呼吸都沉重起来。从未曾想象过要面对一个人，听他的声音，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 “那……我可以利用你吗？” 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 那双宛如冰冷的镜面般纯粹的眼瞳里，连自己内心战栗的模样都可以倒映出来。 “你在问我愿不愿意？回答当然是不愿意。但你不必征求我的意愿。听着，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类，人只要活着都会极尽可能地利用所有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但凡对于将要利用什么而感到愧疚的话，不妨现在举起双手，用力扼紧喉咙，将你的气息彻底断绝。活着的人不会忘记呼吸这件事，即是为了‘生’这一行为，也不停在利用消耗着空气中的氧分。不需要多余的想法，尽管遵从本能便是！” 残酷得不禁令人肃然起敬的觉悟。 时间并不会将一切变得更好，要想使事物变成接近理想的模样，除了最初的动机以外，唯有为此付出的努力，以及做好一切都将会破灭的觉悟。 其实从一开始就应该明白了，包括伊丝米儿在内，所有人都抱着不同的觉悟在这个世界努力活着这件事情本身。 以及尚文会对希留斯以及修瑟感到厌恶的原因。 因为怕自己终将理解，那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故作年幼无知的模样，以为可以遮掩内心被挫败这个事实。 那个时候自己会选择离开，而不是向希留斯他们提出援助请求，为此还连累了伊丝米儿陪自己任性下去。 这即是自己内心不成熟的最佳的证明。 也再一次割裂了，在现实世界里一直以来，那引以为豪的判断事物价值的准则。 该说当自己已崭新的模样重生至这个世界，在无意识之间，一直以来都将经历的这一切归类为一场冗长梦境，而现在终于意识到这亦是绝无可替代的现实。 每个人都是切实存在着的，摸起来暖暖的，活生生的人类。 “……这说法真过分呐。就算说得再冠冕堂皇，人也分什么是能做的事，什么是不能做的事喔。人类社会里面也是有着‘道德’这一种东西。明白吗，梵？” “扯鬼谎的‘道德’，见鬼去吧！小丫头片子没资格对我摆一副说教的德行！” 忽然加入的伊丝米儿，不知为何忽然使讨论的方向弥漫起一股，宛如硝烟般随时有可能炸裂的气氛。 “唔哇——总是在这种时候显摆那一副狡猾的大人模样。别叫我丫头片子，你可比我还要小孩子气多了！！” “……竟…敢说我孩子气！？我看你这胆量并不是给撑起来了，而是还完全没长出来是吧！” 争执仍在继续，不仅偏离了最初的方向，而且愈发有要升级的趋势。双方大有一副谁都不肯妥协退让的态度。 尚文正苦于找不到介入话题制止两人的时机，只能紧盯着愈加紧张的气氛，头疼得有些手足无措。 “……竟、既然你要这么说的话，以后就别想从我这拿到好吃的，继续啃你那又干又硬的黑面包和咸rou干去！” “……咕。喂，你这可真卑鄙呐！” 伊丝米儿一副获胜者的姿态昂起了下巴，只见梵那点缀着靛青色的两只耳尖一高一低，看似吃惊又有些困扰的模样，连音量都低了下来。 那番话语莫非产生出效果来了？ 也许……可能搞不好，梵其实意料外是个极其好应付的人。 “那个，梵……谢——！！” 正在和伊丝米儿争执的梵听到呼唤，回过头来用狠狠的目光瞪向尚文。 那一如既往，没有一切迷惘的眼神，仿佛在警告自己别说多余话的一样。 尽管性情凶恶（？），但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人，偶尔甚至还会以自己的一套准则来鼓舞别人。 正是因为明白了这点，不觉间嘴角翘起了一丝弧线，加快了速度与两人并肩同行。 一直到所有人都来到一座宏伟气派的宫殿前面。 “这里就是梅瑞狄斯的神殿入口吗？里面应该居住着意图亚拉的神明梅瑞狄斯吧？” “应、应该是吧……我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伊丝米儿颇有些惊讶得微张起嘴巴来。 难以想象，在狭小的地下迷宫里，究竟要如何才能开垦出来这么一片广阔的空间。即使是有现代机械辅助，人类也几乎难以完成这样的工程。 用切削整齐的石岩整齐铺设而成的石阶，石梯膀（象眼）两旁竖立着类似罗马柱一样的建筑，柱帽部分为四方形平台。若是踏完漫长的石阶继续往上，甚至还可以顶端平整的白石灰岩壁，在中间入口两旁还竖立着两尊长着羽翼，俯首双手合十作诚恳祈祷状，约有三米多高的栩栩如生的女性石像。 尚文见过许多古代建筑的造型图片，也曾代入其中去理解其中的含义 “将神殿建到这种阴森森的地方，还恬不知耻地要求奉上活祭，还真是个臭显摆而且内心狭隘的神明啊！” “喂——梵，你怎么说话的，那样太没礼貌了吧！！” 身为别系神明的代表的圣女伊丝米儿，就算内心同样不喜欢其它神明，但对于诋毁那样的崇高的存在，在立场方面肯定还是会感到有些尴尬吧。 “那么，现在该怎么做？我们真的是走了途径，所以比任何人都要更早抵达这个地方的人吗？那么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等待其他人的到来呢。” 看似把尚文作为队伍的核心，梵回过头对其发起咨询建议。 但那其实只是因为嫌麻烦，所以把一切需要思考的问题全甩给尚文而已。 “我相信雪亚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但既然她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我们则完全有理由选择相信她的说法。” 但为何雪亚没有和他们走到这里来呢？难道是因为梵的出现，才临时改变想法的吗？ 尚文脑海里冒出来这样的疑问。 至少那个时候雪亚确实是打算将他们带领至此处，但梵的出现则完全属于意料之中，正是因为这个意外才改变她的初衷吗？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