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幕：宣誓之物
——我有想告诉你的……不，我有想对你诉说的事情。 我出生于一个富裕的精英家庭，从小体弱多病，即使是这世上最好的医生，也说出我无法活到长大成人那一刻的话来。后来事实也证明，他确实没有包含恶意说出来那番话语。 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拥有足够美好的童年。 不停鼓励我不要放弃，说着‘不要放弃’、‘只要好好听医生的话，一定会好起来’的善意谎言的双亲。 其实从懂事那一刻开始，我就明白了自己所谓的命运…… 但每看到那么多人温柔的笑容时，我总能鼓起勇气，提醒自己要继续努力下去。即便已知那不过是被无数善意所堆砌起来的虚伪的世界。 因为我打自心底里喜欢那个充满了所有人的笑容，温柔的世界。 所以我不断地努力，积极的接受治疗，宛若回应他们的善良般去理解这个世界残酷的本质。然后渐渐的……我达成了许多人梦寐以求都无法实现的理想。当他们用连我都会感到不好意思的称号来称呼我时……我已经很久未曾见过双亲。 “他们怎么了吗？” 伊丝米儿好奇地问道。 “我的弟弟出生了……” “那他一定很可爱吧！” 笑眯了眼睛的少女，一脸陶醉的模样，她一定非常喜欢细小的东西吧。 “……诶嗯，一定很可爱吧……” 但尚文一次都没见过那个所谓‘弟弟’的模样，为了防止疾病传染到那幼小的身体上，仅仅只是从电话里了解过大致情形而已。 胸口逐渐发热，熟悉的感觉自身体里涌了上来；尚文伸出右手，慢慢将手掌摊开，绿色的光芒遵循着轨迹聚集起来。 “这…是什么？” 随着漂亮的精致之物自尚文手中呈现，慢慢漂浮于半空中，伊丝米儿的眼睛跟着闪亮起来。 “星之指针。连系着我与我唯一的好友，也是神明最后的遗物。” “……遗物…那——！？”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嘴也是微张着。 “嗯，她与过去的我都已经逝世了。” 另一只手抓住胸口，尚文平静地说道。 “…等、等等……等一下啦。好痒啊！真的——请停手！！我并不是幽灵，也不是僵尸。活的！会喘气的！摸起来……可能不那么舒服，但姑且还能扩散出体温的！！” 忽然被冲上来一阵乱摸，惹得尚文发出一阵阵‘咯咯咯’的笑声来。虽并非是有意的，不过看伊丝米儿一副担心的模样，还是老老实地道了歉。 “我被神明重新复活了。” 看着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上去，有些赌气地别过头去的伊丝米儿，尚文也在其附近找了块石头坐了下去。也许是因为那副模样太过可爱，所以才让人忍不住想戏弄一番吧。 “……所以，你就来到这个世界了？” “嗯。虽然已经和最初的模样有些区别，也不再体弱多病……” 原本缺少阳光照射的浅色的发丝被染成了黑色，体能也提高了，因为年龄而显得柔和的面容本就经常被人误解为女孩，现在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但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你的神明……好、好朋友她一定很善良容易相处吧？” “……不，她一点也不好相处……甚至从来都不讲话。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被那像人偶一样的表情给吓到过。即使是之后每一次和她见面时，她的表情都不曾变过。” 在艾拉的脸上永远都是一副，看不出来开心还是不开心的表情。 “后来，也许因为不甘想恶作剧一下，也或许……单纯只是想看看那张脸会不会露出来其它表情。所以我每天都会带上不同的故事书，去她的病房里朗读给她听。有一次别人给了我好多糖果，我高兴得马上找到她，将所有糖果全塞到她手上……然后她在糖果里面挑出来一块递给我……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她其实最喜欢的是草莓牛奶味的糖果。” 仅仅只是坐在病床边分享着糖果，即使不曾有过语言交流，却也为明白了彼此喜爱之物而感到愉悦。 “再之后……黑色的太阳吞噬了一切，我发疯了一样冲进房间里，带着她四处逃跑，寻找可以将她藏起来的地方。直至我生命到达大限那个时候我才终于知道……原来她是神明，因为即将消逝，身体已经虚弱到无法再为我们人类提供庇护，所以自身也将随着世界一同毁灭。讽刺的是……我从来都不相信世上存在神明，但那个我却疯狂地向一切虚构的神明许愿，即使要献上这卑微的身体，也祈求它们能够救救我那仅仅唯一的好友……” 然而这仅仅唯一一次许愿的行为，最终也事与愿违。 “——其结果，使得我以现在这副身体重新降生于这个世界。” 原本已经充分规制过自己，避免陷入回忆的状态之中。那种感觉会使人沉迷难以自拔，对于现实毫无意义。 但现在尚文将摒弃这个现实，将一切投身于理想之中。 因为一旦自己感到失落，那个身影一定会…… “你说你喜欢笑容，如果你感到失落的话，我的笑容是不是也会让你感到振作一些呢？” 伊丝米儿莞尔一笑，用手在脸上比划出下弦月的弧度，随后像是被自己幼稚的行为刺激到，而发出欢乐的笑声与更灿烂的笑容来。 “如果那还不够的话，你是否愿意握起这只手？它将带你继续前行……” 那个如太阳般耀眼的身影，她一定会奔向最前，将前方的道路照得光亮，然后回过头大方的露出洁白的牙齿，向你发出一同前行的邀请。 地下迷宫宛如云雾般朦胧的光线，此刻将那张俏俐的面容衬得更加可爱迷人。尚文握住那双柔软的小手，在伊丝米儿的牵引之下，从坐姿站立起来，两人相视而笑。 “艾拉，索引‘誓约’内容！！” 尚文抬起头，瞳孔开始扩散出指针的形状，身上迸发出微弱的魔力光辉，进入了连接星之指针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