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何为礼节

    “怀尘...收手吧，老夫知道你对我等偏见过深，但一切并非如你想象那般，莫师弟自有无法道出的苦衷”

    见莫语一副决绝模样，东方云虚踏在剑气之上大袖一挥朗声叹道。他并未对这一番话抱有希望，也不曾想过仅凭自己半言劝阻便让怀尘就此放手，但他更无法亲眼坐视自己的师弟与徒弟斗个你死我活。

    然而话音刚落，身在半空的怀尘忽地化作一缕青烟，再出现时已然在莫语前方不远处。直到此刻方才看清，怀尘皮肤间隐约间透着丝丝黑气，其身上散发而出的恐怖气流甚至让独孤无法呼吸。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怀尘，让他一时间陷入无尽沉迷。

    早在方才独孤便已发现，眼前这青年男子身上散发而出的气息隐隐有些熟悉，略加思索便不难察觉，围绕覆盖在其身上的黑色气息正是剑气与真气融合之后产生的恐怖气流。对于独孤来说，这股气流并不陌生，甚至熟悉到让他无法挪开视线。

    ‘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强大到如此地步么？’

    就在独孤愣愣地盯着怀尘时，站在前方不远处的莫语袖袍一甩，道袍衣角随风自然摆动，无数半透明的气流围绕在其身周。望着眼前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头的亲传弟子，莫语心中刺痛感阵阵传来，但眼神之中却全然是坚定之色。

    未见怀尘有何动作，莫语忽地举起右臂，化拳为掌朝前猛地一推。阵阵气浪凭空出现，好似不受控制般朝着怀尘席卷而去，对于这铺天盖地的气浪后者却并不躲闪，虽说对于之前那充斥天际的光亮十分颤悚，但眼前这气浪显然无法撼动他分毫。

    眼见那气浪飞掠至怀尘身前不远处，后者藏在长袖下的右手并指成剑，朝前略略一挥，在其身前的虚空之处登时一阵扭曲，方才还握在其右手的黑色短剑蓦地浮现而出，那气浪刚一触碰到这寸长的黑剑便消散一空，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反观莫语，并未因对方轻易化解掉自己施展的气浪而改色，反而是坦然一笑，眼神之中的欣然之色难以掩盖，对于怀尘的赞赏表露无遗，轻声笑道：

    “寸剑术，看来这些年你并未荒废剑之一道的修行，小尘”

    这一声‘小尘’叫的怀尘心中一抖，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师父，昔日在真如剑派修习剑术的场面断断续续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尘封在脑海中沉寂已久的思念如决堤般喷涌而出，眼角不自觉地洒出一滴清泪。

    “一切都晚了...老酒鬼！”

    闻言莫语略一怔神，旋即摇头无奈苦笑，再回过神时已然换了一副神色。双目之中所蕴含的不在是对晚辈的期许与赞赏，而是在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时才会展露出的，战意。与此同时，在莫语身周环绕的气浪也逐渐消失。

    静，此刻在独孤心中唯有这一个想法，他从未想过高手对决会有如此场面，仅是气势的抗衡便让他无法自处。莫语身上散发而出的气势，让他隐隐有些不能自已，好似暴风雨来临之前那短暂的宁静，沉寂的让他无法呼吸。

    “不知有多久，莫师弟没如此认真过了...”

    望着莫语双目微闭，屏息凝神的模样，半空之中的东方云目露追忆喃喃念道。一语言毕，瞥了眼身旁早已目瞪口呆的闵天笑，轻声道：

    “走吧，他们师徒之间的事，我等外人不便插手”

    话音刚落，不管闵天笑是否听到，整个人化作一缕淡黄色的剑芒直冲天际。一旁闵天笑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深深地望了眼莫语的背影，旋即摇了摇头，半空之中身形一扭化作红色剑芒紧追东方云身后而去。

    “独孤小子，离开此地，无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回来，听到没有！”

    就在独孤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时，脑海中响起莫语那熟悉的声音，闻言独孤勉力转过身来紧紧盯着眼前的莫语。即便他再笨拙，此刻也明白过来，莫语面前站着的这青年男子，正是自己的师兄，怀尘。

    而经过方才转眼间的硬拼，独孤自然也明白此刻怀尘师兄对莫老头定是有何偏见，才会如此刀剑相向。加上方才若非他碰巧从崩塌的封剑洞中飞出，莫老头就算不死，怕也会身受重伤。如此一来，他怎会让莫语独自面对怀尘。

    独孤强笑一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快走两步到莫语身前，朝着前方不远处的怀尘抱拳一礼，朗声道：

    “师弟独孤别离，见过师兄”

    对于独孤这一番动作，莫说是怀尘，便连莫语也猛地一怔，面露疑惑地盯着独孤躬身下去的背影。半晌之后，怀尘似是反应过来一般低下头去，转而猛地抬起头来仰天长笑：

    “师兄...师兄？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怀尘仰头大笑不止，莫语却是黯然摇头，他深知自己这徒弟的脾气秉性。平日里看似温和，但对凡事都十分在意，对于自己先前所做之事他更是无法释怀。独孤闻声却并不抬头，始终躬身抱拳，提高声音道：

    “师弟独孤别离，见过师兄！”

    第二次的问候，怀尘的笑声却是渐渐低了下去，回过头来盯着眼前的独孤，不见其有何动作，身前漂浮着的寸长黑剑登时激射而出，直奔独孤而去。莫语见状面色骤变，此刻独孤距离怀尘不过十数步远，那寸剑术的威力与速度莫语心中自知，想救独孤已然有些来不及。

    扑哧！

    寸长的黑剑直直地刺中独孤，一片淡淡的血雾洒向半空之中，莫语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前方，眼见着独孤的身躯逐渐跪倒在地却无法阻拦。怀尘见状嗤笑一声，右手并指成剑朝着自己随意一挥，然而那黑剑却并未听从他的意愿飞掠回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十分缓慢，独孤眼见便要跪倒在地，忽地右腿朝前猛然踏下，止住了摔倒的身形。而莫语此刻也发觉不对劲，双目紧紧盯着眼前独孤的背影。与此同时另一边，怀尘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藏在袖中的右手却不停地在牵引黑剑。

    独孤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其右手紧紧攥住那寸长的黑剑，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滴落在地面之上，而其额头处逐渐闪烁出一抹水滴印记，虽说还很模糊，却真实存在，而此刻那水滴印记在不停地闪烁着蓝光，好似与他手中那黑剑的光芒相互抵抗着。

    独孤轻咳一声，缓缓站直身躯，右手还紧紧攥着黑色短剑举在胸前，双眼却始终盯着对面的怀尘，声音平稳却满是怒意：

    “莫老头，没教过你何为礼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