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沙漠星】（序）

    失去母舰的动物兵团变得暴躁疯狂。胡闲一走神间，1只…4只庞大的……老天爷！它们怎么从里头跑出来了！数只捕获了帕姆战舰气息的幽绿巨虫突然发难，欺软怕硬地弓紧身子，弹射！朝一架纯白色的机甲激射而来。胡闲首当其冲，双拳难敌四虫。四圈在身躯上酝酿成形的淡红色电磁飓风由虫尾扫出，袭卷了白色机甲，继续以万钧之势东奔西撞。来不及闪避和开启电磁隔离罩的战舰被拦腰扫中后立即停机，舰中聚变炉内的异常高热和辐射穿透了炉壁，全范围急速扩散开来……十几艘被飓风扫中的战舰像烈火中快速倾塌的木屋群，舰内的空气加速了火势蔓延速度，内外气压差更有效率地分解着舰体。

    战争进行至今，舰队终于恢复队形，不那么零散，航母群也终于有机会发射亚行星级主炮，经过计算调整射程轨迹的12道亚行星主炮像舞台斜上方投射下的灯柱，照向了正在舞台上逞凶的反面角色。只有4只幽绿巨虫使完一记大招，其余八只体表刚泛出淡红――正在酝酿升级版的电磁飓风――12道直径比它们头尾距离还大的亚行星主已当头罩下。没有被击退击穿的效果，幽绿巨虫直接在光柱中一块块剥离，灰飞烟灭，抱憾至死――被称为终极战争体所蕴涵的意义还没来得及表达就在这世间白走一遭，只能让它们的同类以后再来表现。

    失去强硬靠山的残敌再次失去次一级的靠山，所剩几百万只的乌贼兵对抗近200万火力、体积一律大过它们的攻击单位，胜负已无悬念，剩下的收尾只消耗点时间。

    可怜的胡闲，只要他再挨过几分钟就能和弟兄们好好欢庆小胜利：喝个小酒、吃一顿加热过的非再生食品、抽几根小烟、谈论美女，甚至直接找苏美女调情，这些都理所当然。此刻的他只能在肆虐着的电磁风暴中听天由命。在他亲身遭遇之前，以前还从没听说过这世上竟有实体化的电磁风暴。还好先进的机舱独立悬浮于机甲之内，否则光是在风暴里翻着高速筋斗都能把他转死。

    小仨儿临走前只幽幽对他说了句：“我待不住了，你保重！”她全身嗤嗤嚓嚓乱响，被不断扭曲干扰的身影淡出机舱。小仨儿与机甲壳设备的融合才刚开始，风暴的强干扰彻底切断了从三叶虫飞船发送过来的脉冲驻留程序，若非如此，再强的电磁风暴也不可能把布尔达的处女作整得这么惨。不管任何等级的机甲，类似电磁隔离罩、动态校正机甲与原子陀螺仪的平衡差、武器程序、表面污垢轰击……等，都是由AI来自行决定是否调用，机甲驾驶员根本不必理会――也理会不了――这些小事。

    问题就在此，这架机甲还没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的AI，电磁风暴把小仨儿也赶跑了。他换了机甲，舰队也不可能根据自动发射的求救微波前来搜救；他和苏美女都戴着的情侣通讯器也超出了接收范围。在宇宙中，彻底失去联络的情况很少发生，不过他却碰上了。

    胡闲进化后拥有的超凡记忆力想起“妙舞此曲神扬扬”，是布尔达老变态在机甲落成时所念的公孙大娘诗里的一句。应景，果然应景！他只能苦笑……这一飘不知要飘到何处，机舱里还能工作的只有几项：全景显示、相对速度仪和原子陀螺仪。速度仪显示，机甲正以30节的速度飘着。他想，这个速度还好，不会被行星的地面轨道捕获，有希望能坠落地面――前提是适宜人居的行星分布密度，而这个密度起码要比目前周围的分布密度大上几千倍才能指望。（他还是能看懂帕姆文字数字，耳轮上的通讯器能帮助转译）

    陀螺仪器显示，现在机甲以胸部为轴心，以每分钟10万8千余转的转速进行着后翻滚动作。他又想，这个转速也行，能抵消部分地心引力，虽然进入大气后空气阻力会导致转速迅速降低……总之还得有之前的那个前提。不管怎么说，虽然几率小得不能再小，永远流浪宇宙还不如入土为安。他突然又一机灵蹦起，惨惨惨！前提都考虑到后面去了，彻底没去想机舱内的维生系统还能运转多久！

    他看过紫星卫闲庭信步于外层空间，还有余力顺手与自己大战三百回合，那么变态的能力自己不知道继承了几成？他试着憋气，憋了5分钟便作罢，以他现在的能耐就这么一动不动憋上一个小时也不难。记得小仨儿说过融合彻底后理论上能遨游太空，但外头能把人活活冷死，直接进去会不会进入低温冬眠状态也未可知。又逆推出一点所有前提的前提……这垃圾（现在他改称机甲为垃圾了）连AI都没，除非凿个洞，否则怎么出去啊？

    唉！懒得管了，越想烦心事越多。在这种境况下他难免要回忆起他短暂又不精彩的一生。似乎为了配合此刻的悲剧氛围，舱外的星空也逐渐黯淡，错了，是全景显示正变得黯淡，突然又很干脆地关闭。他也无所谓了，继续回想……最为遗憾的就是感情终究还是没有归宿――身边繁花似锦，但一朵也没摘，此次能存活一定要无耻地摘。又错了！是自己从来没好好地去争取过她们！咦，为什么我要加个们字？他感到特别孤独，原来临死之前，除了家人，（家人确实让他除了，因为他就没有）就是女人最值得回忆……啊啊啊！老子真他妈白活这一生了！随后嘴里狂吐脏话发泄郁闷，被他咒骂最狠的除了索朗丹院长外就是布尔达，最后对布尔达的怨气又直超索朗丹。

    布尔达此时忙得把胡闲彻底忘了，他刚主持完全区作战联席会，接下来得继续带领大部队开始深入三叶星云――那座来自异空间的太空要塞正位于前方二分之一光年处――于是他又调派来毁灭力更巨大的8艘帕姆黑晶体战舰，汇入原先主防御的12艘飞羽舰队。

    布尔达伪造的个人资料里现在的身份是：帕姆星系安全会议副议长，公民等级位列11级之首――圆光级公民。布尔达本来直接想当大议长的，但勤勤恳恳的大议长从不在层世界里混；他又查出，有个副议长已经在层世界里待了21个标准年之久，于是以极脑的身份出现在安全会议某次常会上，建议这位副议长退休，同时极力保荐一位叫布尔达的30岁年轻圆光级公民继任副议长之职。

    安全议会对极脑大人如此热心于这种小事深感惶恐，又感到极其荣幸！自百年前创建虚拟层世界后，极脑大人就从未再向帕姆星系各级管理机构直接下达任何建议或命令。这位就算这位布尔达是阿猫阿狗，安全会议全体成员也不会反对，更何况是做出了出色贡献的圆光级公民！全体成员立即同意他就任副议长职位。30岁的布尔达走马上任，给僵化闲散的安全会议注入了一股清流，其他人也任着他性子大刀阔斧地去干。结果干没几天，布尔达副议长竟又提出要调用四艘战舰，理由是必须跟随人类舰队出征三叶星云。安全会议这时才真的慌了，结果极脑大人碰巧又出现并附议，于是这项提议又变成决议，布尔达想出任舰队总执行官也被准了。

    机舱开始轻微抖动……该不是坏了吧？胡闲心想，机舱的轻微抖动变成轻微震动……坏吧！坏得彻底点好让老子彻底死心！由于夹再耳轮上的通讯器已离开所有星系的网络覆盖范围，（也许在电磁风暴中丧失通讯功能，胡闲并不清楚）胡闲对时间的流逝失去了准确感受，大概5到10分钟左右，机舱震动停止。胡闲自然地瞥了眼速度仪和陀螺仪……数字不单静止不懂，还显示为零！这只有一个可能――机甲降落到某个物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