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忆往昔
“不去管管他吗？”千山雪出言问道。 “怎么管？他选择走这条路，就得自己承担后果，我最多只能做到不恨他。”林渊说道。 千山雪闻言，不再出声了。 林渊舒了口气，理了一下情绪，就当今天没见过林淳，以后也不会再跟他产生交集。 “小豆，起了没？”林渊来到小豆门前，叩门问道。 “起了。”门吱呀一声打开，小豆探出脑袋来。 “那我们吃早饭去。”林渊一下子搂住小豆的肩膀，两人并肩往外走去，在林渊眼中，小豆才是真正的兄弟。 吃过早饭，小豆提议逛一逛平阳镇，因为明天就要离开了，他想再到处看一看。 林渊自然没有异议，两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地走出大门。 杜家府邸本就在镇中心，出门没几步就是闹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在镇主府比试中，林渊和小豆都一战成名，在平阳镇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至于两人刚到市集上，就被人认了出来，一哄而上将他们围在中间，像看猴子一样看。 两人尴尬不已，连忙夺路狂奔，回杜家乔装打扮一番，戴上一顶斗笠之后，才敢再次出门。 这一次，倒是无人打扰，两人走走停停，对镇上事物指指点点，一时间倒也不亦乐乎。 小豆的感慨最多，他在这里土生土长，对这个小镇终究是有一些留恋的。 走着走着，两人走到镇东边去，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座低矮的小木屋，两人对视一眼，极为默契地笑了。 那个地方，是小豆吃喝拉撒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更是林渊发生命运转折完成启书的地方。 “嘿嘿，林淳，你这孙子，今天终于落到老子手里了吧！” 走近木屋，林渊忽然听到一阵刺耳的笑声，其中林淳这个名字，让他眉头一皱。 两人加快脚步，只见木屋之前，有三个身材魁梧的人，呈三角之势将一个人围在中间，那人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已经瘫坐地地上，还不停地咳血。 林渊眼神犀利，一眼便认出了中间那人正是林淳，其他三个，应该是白家派来捉拿林淳的。 “你偷了白家的圣言，已经是杀身之罪了，不过你倒是机灵，在外面躲了几天，愣是没被我们找着。” 林淳对面，一个刀疤脸说道：“可惜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都这个关头了，你竟然自投罗网，跑进白家的药库，要找什么灵魂药物，这不是找死么？” 此时的林淳，身上多处皮开rou绽，淤青更是数不胜数，呼吸也紊乱不已，他似乎没听见刀疤脸的话，只是喃喃自语道：“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刀疤脸没留意林淳的反应，嘿嘿笑道：“家主发话了，只要能活捉你回去，就能领三千紫晶石，够我们花上好长一段时间了，你也别挣扎了，跟我们兄弟回去吧，不然还得受皮rou之苦。” 说完，刀疤脸伸手去揪林淳的衣领，想将其拖回白家，他料定林淳没有行动之力，肯定不会反抗。 不料就在他伸手过去那一瞬间，林淳猛然转过头去，狠狠地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啊！”刀疤脸顿时痛呼出声，将手抽了回来，手腕上有两排清晰的牙印。 林淳力气使完，被顺带抽倒在地上。 “要我再回白家，你不如就在这里杀了我。”林淳望着天空，气若游丝地说道。 “你倒是想死，可没这么容易！”刀疤脸大怒，他一脚踹在林淳身上，后者吃痛，又吐出一口血来。 “老子还等着带你回去领赏呢！”踹了林淳几脚之后，刀疤脸算是解气了，给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就伸手出去拎林淳。 “你敢碰他一下试试。”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冷峻的声音响起。 刀疤脸等人循声望去，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个头戴斗笠的人。 “朋友，我们是奉白家之命捉拿这人，希望朋友不要多管闲事，以免惹祸上身。”刀疤脸沉声说道，他看不清对方的容颜，但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微妙的圣力波动，也不敢得罪，于是抬出白家这块牌匾。 虽然白家今年丢了镇主府的宝座，但没人认为白家会就此没落，积累了数十近百年的底蕴，是非常可怕的。 “放下他，滚。”林渊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一丝感情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刀疤脸还没出声，他旁边一个身穿褐色衣服的大汉先忍不住动手了。 这人身形魁梧，速度却不慢，几个跨步就到了林渊跟前，硕大的拳头带起呼呼风声，朝林渊脑袋砸去。 林渊没动，一旁的小豆率先出手，他一脚伸出，踢在大汉肚子上。 “砰”的一声，那大汉像是被巨木击中一样，整个人往后飞出，在空中转了几圈之后，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刀疤脸和另外一个同伴大惊，要知道那褐衣大汉可是正儿八经的二品书生，但在对方面前就像个玩具一样，二百多斤的大汉竟然被一个一米多高的人轻易踢飞，这怎能让他们不惊诧？ “看来朋友今天铁了心要与白家结梁子啊。”刀疤脸眼睛一眯，威胁道。 “白家于我，又有何惧？”林渊语调不变，摘下了斗笠。 刀疤脸一看，顿时就惊了，他那天有去看镇主府比试，自然认得林渊，当下心里暗暗叫苦。 林渊不但是五品书生，更有着能将六品书生击败的逆天实力，远非他这些二、三品的书生能敌，但林淳是到了他嘴边的肥rou，他舍不得放弃。 “我数三声，再不滚，你们就别想离开了。”林渊黑着脸说道，林淳是为了帮他偷灵魂药物，才暴露了行踪，被人追捕至此，他心里有些感动，于是出面维护林淳。 “哼，咱们山不转水转！”刀疤脸恶狠狠地抛下一句话，然后背起那名昏迷不醒的同伴，很识时务地走了。 “你……没事吧？”林渊来到林淳身旁，半蹲下来，查看林淳的伤势。 林淳未入书道，身子骨也就和常人一样，被那三人打了一轮，鼻青脸肿的。 “你不该……放他们走的。”林淳答非所问，他偏头看着林渊，到后来竟然带上一丝笑意：“不过无所谓了，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已经尽力了，该去见爹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渊完全听不懂林淳在说什么。 林淳摇了摇头，他探手入怀中，取出几株药草来，声音虚弱地说道：“我听杜家的人说，你最近非常需要灵魂药物，就去白家的药库了偷了些，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 “你这又是何苦……”看着那几株沾染着鲜血的草药，林渊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踏入书道之前，林淳对自己是又打又骂，而现在自己修为高涨，他却不惜为自己送来白家的圣言，还冒死偷来自己需要的灵魂药物。 这其中的巨大转变，林渊一时半会儿接受不过来。 “不苦，这完全是我咎由自取，要不是我求道心切去了白家，今天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林淳咳了几声，又道：“如果当初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咱兄弟俩慢慢拼搏，说不定也能过上好日子……” “可惜啊，你那时候太过瘦弱，而我这做兄长的，却连饱饭都没能让你吃饱……”林淳的眼神有些迷离，思绪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 林渊脑海一颤，最深处的一缕记忆浮现而出。 那年，林父刚死，白家就将他们扫地出门，兄弟两人还有小豆，几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差点就沦落街头了，关键时刻，年纪最大的林淳将责任担了起来，他死乞白赖，终于在白家谋了一份杂役的苦累工作，三人总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紧接着，林淳凭借坚定的毅力以及出色的能力，终于在职位上获得提升，生活也终于好了起来，起码不愁吃喝，与此同时，林淳的心性也开始变高，他开始渴望踏入书道，但他无法靠林家的祖传圣言突破，于是将注意打在了白家的圣言上，但白家提出了条件，于是有了刚开始林淳抢夺圣言并恼怒之下打伤林渊的事情发生。 记忆如同跳动的画面，在林淳的脑海里一段段浮现，林淳越是回想，就越是悔恨，他恨自己天赋不足，无法入道，也恨自己昧着良心出手抢夺祖传圣言。 想到后来，林淳已是眼眶湿润，很快，两行热泪从他眼角处滑下，但他死命咬着嘴唇不吭声。 半晌之后，他才调整好情绪，对林渊说道：“事到如今，我说再多也没用了，你赶紧离开这里吧，最好就离开平阳镇，咱们林家的血脉，就靠你延续下去了。” “平阳镇我早晚会离开，但是现在，先把你的伤治好吧。”林渊沉声说道，听完林淳的倾诉之后，他或多或少有点理解林淳了。 “不，你别管我，赶紧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刚才你放走那三人，他们肯定会通风报信叫人来的！”林淳催促道。 “哦？你倒是很明白我们的行事作风嘛。” 林渊还没答话，身后忽然响起一道雄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