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赠君罗帕
张青阳虽然斗法输给了易谦翔,但是还不至于连这点手段也没有,便道:“谢谢谦翔道友的好意,青阳这点凌空虚度的本领还是有的。” 易谦翔本是好意,却忘了张青阳也是年轻人,怎么能落这个风头,心中苦笑不已,便回了句:“那青阳道友请便。”然后驾着那朵冰莲花想水门二女去了。 张青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符,三两下折成一只纸船,抛到江面上,那纸船见风就涨,一只涨到一丈长短,张青阳落在船头,那纸船便无风自动,赶上了易谦翔三人。 易谦翔暗自赞叹龙虎山符篆之术高妙,又不敢多言,只好默默跟在后边。四人登岸之后,易谦翔还未散去那冰莲花,就听水冰荷道:“谦翔道友,可否莫要散去法术。” 易谦翔疑问道:“为何?” 水冰荷道:“谦翔道友这冰莲花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小女十分喜欢,不知能否赠予小女,唐突开口,还望应允。” 易谦翔道:“这倒是没什么,只是这莲花全凭法力支持,不一会而恐怕就化了。” 水冰荷高兴的道:“这个无妨,我水门中自由保存的法子。” 易谦翔道:“那好吧。”说罢法诀一捏,那朵莲花从莲座恢复成了正常莲花大小,易谦翔将其引在手上,然后递给水冰荷,只见水冰荷拿出一个小瓶子,从中提了一滴黑色的液体,弹入易谦翔手中的冰莲花中,易谦翔突然觉得手上寒气大盛,就要用功抵抗,就听水冰荷娇呲一声:“收!”那冰莲花就消失不见了。 水冰蓉笑嘻嘻的道:“师姐尽然舍得一滴万年水魄凝结这冰莲花,不如借给小妹一滴,小妹也好向谦翔道友讨一个留个纪念。” 易谦翔道:“什么?万年水魄?很珍贵么?” 水冰荷被水冰蓉说红了脸,嚅嗫道:“不珍贵,就是炼起来比较麻烦罢了。我这师妹向来懒惰,让谦翔道友见笑了。” 水冰荷又对易谦翔道:“既然收了谦翔道友的莲花,我就把这个送给谦翔道友吧?”说罢,从袖筒中抽出块白色的手绢来,那白色的手绢应该是上等的丝绸做成,在太阳下泛着白色的光泽,仔细观瞧,上边用银线绣着一朵莲花,竟然和易谦翔所幻化出来的莲花竟然一模一样,仿佛这躲莲花就是为易谦翔那朵冰莲花绣的。 易谦翔道:“这如何使得?” 水冰蓉又插话道:“谦翔道友不必客气,这块罗帕是师姐两年前绣的,我当时还笑她,这世间哪来的纯白色的莲花,没想到——” 虽然水冰蓉没有说完,但是易谦翔也知道,所谓纯白色的莲花,就是自己的冰莲花了。 这时张青阳也插话了:“谦翔道友不妨收下吧,这也是一段缘法。” 易谦翔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罢从水冰荷手中接过那块罗帕,揣到怀中,水冰荷扭过头去,独子先走了。水冰蓉故意抢上两步,赶上水冰荷,夸张的大叫道:“师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呀?莫非是生病了?” 易谦翔看了看一脸笑容的张青阳,开口道:“青阳道友,请。” 张青阳道:“请。”两人随着二女向着苏州的市集去了。 其实杭州城并没有什么看头,修行人见惯了秀丽山河,杭州虽好,却多了些俗尘凡气,四人行了半晌索然无谓,正好有个茶肆,张青阳便提议进去坐坐。龙虎山的弟子广布,而且多为普通人,所以龙虎山的弟子也对这些柴米油盐的事情熟悉些。 几人交流了一下,原来张成宣是四人中最大的,不过十九岁,水冰荷十八岁,水冰蓉和易谦翔都是十六岁,但是水冰蓉乃是二月的生辰,到底比易谦翔大了一些。 水冰蓉笑嘻嘻的对易谦翔道:“原来你还没有我大呀?叫声jiejie来听?” 水冰荷道:“好不害臊,若是论起来,你还得管谦翔道友叫前辈呢。” 易谦翔道:“无妨,师尊他们自有他们的交道,我们是我们的交道,叫我名字好了。师尊虽然收我为弟子,但是却不曾度我出家,我的全名叫做易谦翔,大家叫我易谦翔就好了,叫道友显得太生分了。” 水冰荷道:“原来谦翔道友是姓易的?” 易谦翔问道:“是啊,有什么问题么?” 水冰荷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这个姓氏比较少见罢了。” 张青阳突然道:“在修行界,原本有易氏一脉相当出名,但是在十六年前,当代易氏传人易大有死在了东岳三杰的手中,从此也就再没听过易家的消息了。” 水冰荷道:“十六年前的事,我也听家师讲过,不过家师认为,东岳三杰可能只是某个高人的替罪羊罢了,东岳三杰的本事加起来也比不上易大有,更别说易大有身边还有一个修行不弱的柳绿衣。” 张青阳接话道:“正是,家师曾经说过,当时的易大有已经有地仙的修为,柳绿衣也已经是人仙境界,就是他们的老管家阿福距人仙也不过是一线之差,东岳三杰不过三个刚刚晋升人仙而已。按照常理来说,易大有是不能输的。” 水冰蓉道:“师傅也说过,修行之道,种种变数乃是人力所不及,就是一个普通人,也有希望能胜过一个地仙呢!” 水冰荷道:“傻师妹,这仅仅是一个可能罢了,也和个人的缘法有关,怎么能一概而论。” 易谦翔觉得这些后辈也不知道什么,不但得不到什么线索,反而听着心中难受,于是叉开话题道:“不知道这次作乱东海的都是些什么妖孽?” 水冰蓉道:“听师尊说,本来这里只有一些江河的妖怪漂流到了东海,聚在一起,做些打渔捕虾的勾当,但是后来不知道有哪个修行人要除魔卫道,惹翻了了这帮妖怪,这时真好赤练仙子被龙虎山张天师杀死了,她的那帮徒子徒孙也不只道怎么的就溜到了东海,两帮妖怪正好兵合一处,共同作乱。” 张青阳道:“那赤练仙子的手下原本在十万大山中也是嚣张惯了的,在这里怎么能受得了这等生活,于是就不时的到附近的乡镇中烧杀抢掠一番了。” 易谦翔道:“这么说,这些妖怪也不是很厉害了。” 张青阳道:“也不然,原本那帮水妖中就有几个了得的高手,而今又得了赤练余孽,实力不可小视,家师在这里训练水军,也是想将这帮妖孽一网打尽。我龙虎山已经发出江湖令,相信各派已经派弟子往东海去了吧!” 水冰荷道:“是的,我和家师正是收到江湖令而来的,我们已经去过东海家师说那些妖怪不一般,所以才暂回杭州待援,明日我五行门的援军就到了。” 水冰蓉道:“我一定会给那些妖怪一个好看的。” 这时突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这小姑娘好大的胆子,妖怪岂是那么好打的?老朽年轻时曾经见过一直虎精,险些没把老朽吃了,得亏老朽跑得快,才逃得一条小命。”易谦翔四人循声看去,就剑一个看上去足有八九十岁的白发老者正坐在角落独自品茶,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 水冰蓉蹦蹦跳跳的跑到老者跟前:“老爷爷,我可厉害呢,我要是遇上您说的那只虎精,我一拳就能把它打个稀巴烂。” 那老头不以为意的笑着道:“咦——小姑娘,你快把老朽刮飞了?” 水冰蓉一脸不解的道:“老爷爷,我又没施法作风,您怎么会被刮飞呢?” 那老头道:“老朽是说,小姑娘好大的口气。” 水冰蓉俏脸一红,道:“不理你了!”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回自己那桌去了。
水冰荷责怪道:“你又胡闹,小心我告诉师傅,罚你提炼十滴万年冰魄。” 水冰蓉笑嘻嘻的道:“师姐,我错了,你就饶过我这一回吧!”虽然嘴上说的诚恳,但是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害怕来。 易谦翔道:“冰荷姑娘,既然冰蓉姑娘已经知错了,你就放过她这回吧,小孩子么,总要给个机会。”都是年轻人,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关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水冰蓉让他叫jiejie,他便用小孩子来还击了。 水冰蓉却并不领情,白了易谦翔一眼道:“谁是小孩子?至少比你大。” 易谦翔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笃——笃——”的敲击声,然后就见那个老头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向着茶馆外边去了,口中还念叨着:“年轻好呀,还是年轻好,老了,老了……” 易谦翔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心中觉得有些压抑,一时忘了与水冰蓉斗嘴。水冰蓉见易谦翔不说话了,也觉得无趣,便沉默了下来,一时间谁都不说话了,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那老头走到街角,似乎在无意间看了易谦翔四人一眼,然后就转过了街口,口中喃喃的道:“看来老朽自创的这共情之术也蛮好用的!”然后拄着拐杖一步一顿的去了。 易谦翔四人一直沉默了大约茶盏光景,易谦翔才首先开口道:“今日觉得有些累了,我们不如先回去吧!” 张青阳道:“不知道两位姑娘意下如何?” 水冰荷和水冰蓉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四人便又向着水军的营寨去了。 五行门中在杭州另有产业,所以并不住在军营,到了一个路口,四人便分开了,只剩下易谦翔和张青阳走在回营地的路上。眼见营地已经在望,张青阳突然道:“谦翔道友,你可觉察出方才那个老者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易谦翔道:“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只是不知道何处不妥。” 张青阳道:“我刚才突然想起,自他走了之后,我心中突然生出些人生易老的感慨了,我等修行之人,如果不能登临仙道,也不过延寿百余年,我们为此付出了毕生精力,值得么?” 易谦翔道:“人生在世,本来就是有得有失,我们已经比常人多了百年寿命,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么?” 张青阳道:“也是呀!”说罢自顾自的向营门走了,年轻的身影显得无比萧索。 被张青阳这么一问,易谦翔的心中反而明白起来,这一切是不是那个老头搞的鬼。如果是的话,那个老头是什么来历,是敌是友?易谦翔心中这般想,但是奈何阅历有限,也想不明白,于是只好准备回去问问师傅。 其实易谦翔猜的没错,如果易谦翔要是知道,水冰荷和水冰蓉回家的路上,水冰蓉也问了同样的问题,那么他就可以完全肯定,而不是疑问了。 水冰蓉:“师姐,你说百年之后,我们是否也会老,也会死呢?” 水冰荷虽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但是毕竟是做师姐的,回答道:“不必胡思乱想,师尊不是也已经六十多岁了,哪里有半点老态?” 水冰蓉道:“但是大道难成,我们总会死去的不是?” 水冰荷道:“修道一定要对大道抱有信心,否则就真的大道难成了。” 水冰蓉又低下头不说话,师姐妹二人就这么沉默回去了。五行门在此处的产业还有一家绸缎庄,今天水仙花三人便住在这绸缎庄中。一进门,水仙花正坐在后堂等着她们,看她两都情绪低落,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张青阳欺负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