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同仇忾
这恐怕是少女所遇到过最危险的情况吧。一直以来，丽莲安娜在以往的战斗中都顺风顺水，即使再怎么不利，也顷刻间就能反转过来。可这一次不同，在生死边缘恍然而过，那种死后余生的感觉，令人后怕。 陷入疯狂、放弃防御的刺客的确可怕，在瞬间产生强大的爆发力，以绝对的速度冲刺，那一击，称之为瞬闪也不为过。 覆盖住大地的冰之城堡消散于无，狼藉一片的地形恢复如初。如此一场残酷的里世界大战，只有短暂的十余个呼吸。没有任何交流，从见面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可化解的撕杀。 胜负揭晓，自由荆棘的强者们除了被杀掉的刺客以外，全部都瘫痪在地，无法动弹。失败的一方结局已经注定，没有什么侥幸可言。擅长于战斗的强者，在击败或者消灭敌人的同时，也面临着被击败或者被消灭的命运。谁也无法保证战无不胜，即使是魔法使那样的存在，也不能打破这个宿命。 不管是大魔术师还是剑之骑士，脸上都是一片茫然。的确，失败得太过窝囊了，连自身的能力都没有发挥就被击倒在地，怎么都不甘心吧！不过关系到生死仇杀，在里世界中向来只追求胜利，从来都不讲究方式方法，相对的来说，那些互相通报姓名的战斗实在是罕见之极。 艾文转身走过来，轻轻拥住惊恐的丽莲安娜。少女被惊吓得不轻，以至于连战斗结束都忘了解除概念武装。 这个样子的丽莲安娜，让人心生无限的怜惜，他轻轻抚着少女的柔背，安慰道：“没事了，安娜…” 刚才战斗的每一个环节都被他看在眼里，尤其是刺客使用同归于尽的攻势冲击时，艾文的心也为之一紧。少女和艾里森，都是他最重要的人，任何一个有什么损伤都不能接受。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想让少女参加战斗，虽然也有保存里丽莲安娜的缘故，不过现在即使有灵体封印，他心里的这种想法也没有改变。也许是有一些大男子主义在作祟吧，艾文怎么都无法接受让女孩子挡前面迎敌，自己却在后方安然的施术。 与久经战场数次经历死亡危机的艾里森不同。丽莲安娜的强大只在于力量，因为里丽莲安娜的传递，强者所应有的战斗经验也不缺乏。但终究来说，她只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罢了，强者应有的心态还没有成熟。这与她的本身阅历有关，没有人可以帮忙。 他就这么拥着少女，无声的安慰着。良久，丽莲安娜才从恐惧中回复了神采，但是身体依旧软弱。 “好些了吗？”艾文凝视着少女的脸庞，眼里尽是疼惜。 “嗯！”少女的表情恢复自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这已经难能可贵。如果是别人的话，一定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从崩溃中找回自我。少女柔弱面孔下的坚韧，实在是难得的品质，即使艾文也不得不为之赞叹。 寒气愈来愈深，山谷的雾气早已经消散。白日的光华照耀在这一片杀气浓郁的雪地，稍微给冰凉的心带来一丝温暖。 在艾文慰藉着丽莲安娜的这段时间里，整理战场的艾里森已经将一切处理完毕。身为从小就培养成为家族斗争的杀戮工具，艾里森基本上就没有同情与怜悯，只是象征性稍微询问了一下，确认从这些失败者口中得不到任何情报之后。就简单的结束了他们性命。于是，里世界罕见的七阶强者就这么又少了四位。 “哎…”艾文将这些尸体沉入冰雪中时，心里感慨万分。不管是普通人也好，强者也罢，就这样轻松的消逝了。生命的脆弱令人无奈，但是作为将这些生命结束的主持者之一的他，不知道何时才可以从这无边的杀戮中解脱出来。那恐怕，会是一种奢望吧！ “怎么了？”丽莲安娜关心的问道。即使倾听不到艾文的感慨，少女也能从异样的感触中察觉到他的异常，准确的来说，那应该是一种类似于心灵感应的灵觉，总是能准确把握到艾文的心绪。这也是艾文对丽莲安娜为之心动的原因之一。 “没什么…”艾文淡然一笑，然后背对着少女，弯下身子。 “这是？干嘛？”丽莲安娜有些惊疑不定，她无法理解艾文的用意。 “上来吧，我背你！”艾文简捷了当说。刚刚经历了生死交战的少女还没有完全好转，并不适合赶路。 “…”白皙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红云，丽莲安娜没有接话，她望了望不远处的艾里森，似乎是不好意思吧！不过，最后她还是轻轻伏到艾文的背上，脸贴着他的后颈，悄然一笑间，一种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暖和的体温传递，艾文感受着背上少女玲珑有致的娇躯，他双手托着少女的腿弯，站了起来。不远处艾里森诧异的朝这边看了一眼，原本严肃的面容上嘴角翘了一下，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丽莲安娜恨不得把脸都埋到艾文的背里去。 然后。艾文背着丽莲安娜，和艾里森再次登上山峰。作为天之峰的索契大雪山主峰就在前面的远方，只要越过那道屏障，下面的行程就简单多了。 暂时没有了敌人的压力，赶路变得格外放松，半个沙漏时之后，他们才攀回到最初雪崩时的山坳地段。 这时，艾里森却停了下来：“好了，休息一会吧，有点累了！”他随意的坐到一块冰岩上，喘着粗气，看样子的确累得不轻。 “父亲，你没事吧？”艾文放下背上的少女，上前问候道。如此狼狈，那绝对不是一个剑之骑士应有的姿态。 事实上，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状况，刚才的战斗并不是很激烈，而且还是丽莲安娜作为战斗的主力，从旁协助的艾里森根本就没有使用什么绝技，所以这非常的不正常。 与艾里森一起旅行过两年的时间，对于这个父亲的体力和耐力他了解得很清楚。 当初屠龙一战，斩杀飞龙王之后接连杀掉了七阶的骑士，后来又杀掉霍恩和波坦卡宾伍答尔两位高阶魔术师。接着还背着重伤的艾文奔行了数十里，那样的体力，对于今天这样的消耗来说，简直十倍不止。可是自从再次在北方追寻到艾里森以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体力不支了。之前在莫莱顿郊外与自由与正义佣兵团一战之后，也表现出这种奇怪的状态，当时的艾文还不以为意，不过现在看来，那时候就已经初见端倪了吧！ “没什么，稍微休息下就好了。”艾里森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可是…”艾文明白那绝对有问题。不过他的话还没有问出来，就被艾里森给咽在了肚子里。 “可能是我老了吧，已经不比前几年了…”有些唏嘘，艾里森的话饱含着沧桑。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父亲已经变得有点多愁善感，这样的话，听到艾文的耳朵里，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他不由跟着说道：“哪里，父亲还很年轻呢！” “呵呵！”听了儿子拙劣的安慰，艾里森释怀的笑了笑，打趣道：“不年轻了，儿子都快结婚了啊！” 时至中午，既然已经停了下来，艾文就顺便和丽莲安娜一起做了午餐。 一个沙漏时的中途休息完毕，等再次启程时，丽莲安娜怎么也不愿意再被背着走，艾文也只好作罢。 三人漫步而行，直到白日快要沉落，他们才攀登到这雪山之巅。 黄昏的日光被左右的峰群遮挡，只余下半壁的峰顶染上红霞，难得的奇景，这是赋予征服雪山之人的奖励。 艾文与丽莲安娜并肩站在峰顶，静静的观看着日落，直到最后一丝白璧沉没，他才向前面的艾里森询问道：“等走出这雪山，就快到目标了吧！” “什么？”艾里森转过头来，似是不解。 “父亲的目标，不是维森尔克利吗？您身上的灵引指向，应该很准确有用吧！”艾文直视着父亲，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从东到西，如此横移越过大雪山，不就是为了杀掉那个家伙吗？” “这…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艾文！”犹豫了一个呼吸，艾里森苦笑着说：“没错，我是非常想报仇，如果不是这个家伙，你母亲也不会承受那么多痛苦。我带着你从阿尔兰来到梵因赫。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虽然第一次偷袭失败了，不过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但是艾文，其实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你还小…” “不要总是把事情一个人揽在身上…”艾文当即打断了父亲的言论，情绪有些激扬：“母亲的仇，作为儿子的我也应该有份，现在我也有能力可以帮到你了！”没错，他勤加锻炼，日夜不辍，就是为了能够加入到父亲的战斗中，帮艾里森分担一些事情，文菲儿的遗言，让他照顾艾里森，他一直都遵循着。 “那就这样定了，等解决掉维森尔克利，我们就离开这混乱的北方，不管是回梅索尔布达米亚也好，还是去老家堪布里茨，总之，尽量过安定的生活吧！”如此，作为儿子的艾文罕见的在言论上压过了强硬的艾里森，做出决定。那是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文菲儿的仇恨，的确不光是艾里森一个人的事情。而且，独自一人的艾里森，什么也做不了，他必须借助艾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