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身陷险境无人助 比武场上不留情
顺子的上身已经有大半被鲜血浸透了，伤口处还在汩汩地往外流着。孟怀玉拼命摇晃他，却不见顺子有一丝反应。看着顺子如死人一般歪倒在死去的毛驴身上，孟怀玉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他把顺子背上，一边走说道，“好兄弟，你挺住，一定要挺住！”孟怀玉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如此就不让顺子跟着来了。 “顺子，你醒醒，你要是有事，奶奶和meimei怎么办啊？不要睡了，快醒醒！”孟怀玉哭道，“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不好，你别睡啊，求求你了！” 孟怀玉一边不停地跟顺子说话，一边马不停蹄地向县城方向赶，这个时候只能到县城找到郎中，才能救顺子的命。孟怀玉心里清楚，虽然子弹没有伤到要害，但若是不止住血，恐怕顺子还是难逃一死。 到了危机关头，人的潜力被激发出来，孟怀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刻不停地朝着县城的方向前进。离县城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孟怀玉远远地看到了城门，城门近了，好了，马上进城了，“顺子，挺住，你马上就有救了！” 好不容易进了城门，孟怀玉见人就喊救命，可是遇到的人一看他背着一个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都躲地远远的，连黄包车夫都不愿意拉他。孟怀玉心中愤懑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问清了东成县医院的方向，背着顺子向医院跑去。体力的透支已经接近极限，双腿的肌rou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是任由意念驱动着，机械地向前迈步。 到了医院，顺子马上被推进了手术室。孟怀玉颓然倒在手术室门外的长椅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心里想动一动身子，可是腿脚都已经不听使唤了。就这样孟怀玉四仰八叉地躺在椅子上，感受着从足底传来的阵阵刺痛——他的脚已经磨破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在孟怀玉恹恹欲睡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孟怀玉一骨碌爬起来，看着被推出手术室的顺子，一边机械地跟着推床向前走，直到主刀的大夫拉住他，对他说，“先生，病人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失血有些多，昏迷过去了，过一段时间就会醒了。你还是先跟护士去补办个住院手续吧。” 孟怀玉这才有些回过神来，诺诺地答应着，身体停住了，眼睛还是跟着推床前进的方向。 “先生，先生！您过来跟我办一下手续！”一个小护士大声地在孟怀玉耳边喊了起来。孟怀玉应声道，“好，好!”接下来的事情孟怀玉恍如做梦一般，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住院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孟怀玉身上带的钱也用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孟怀玉只想守在自己兄弟身边，等着他醒来。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子走过来，大声喊道，“哪个是孟怀顺的家属？哪个是？过来交一下明天的药费！” 孟怀玉缓缓地站起来道，“我就是，”一边下意识地摸摸已经干瘪的口袋，“大夫，大夫，我的钱已经都交了住院费了，麻烦你通融一下，通融一下，要改怎么用怎么用，我保证明天一定把钱补齐！麻烦你了，大夫！” 小护士脸上现出一丝尴尬，为难地说，“我不是大夫，医院有规定，我也做不了主，不交钱，明天就没法用药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孟怀玉现在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不过他没有放弃，依旧苦苦哀求着。小护士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有些软了，就说，“要不你去找一下万大夫吧，我们外科归他管，只要他同意了就行了！” 孟怀玉如蒙大赦，拉着小护士问清了万大夫的办公地点，急忙赶了过去。 东成县医院二楼一个办公室里，刚刚给顺子做完手术的万芝恒正在全身贯注地做着清洗消毒的工作。冷不防房门被人猛然推开，吃了一惊，万芝恒手上的东西“当啷”一声掉落到水池里。万芝恒有些恼怒道，“谁啊，这么没礼貌，进门前不知道先敲门吗？” 孟怀玉赶紧抢上一步道，“抱歉，抱歉，您就是万大夫吧？” “啊，我就是，你有什么事情？”万芝恒扶了扶眼镜，怒气未消，“说吧，哦——你是刚才背着那个病人进来的人吧？有什么事情，请讲，我这儿还忙着呢！” “嗯——是这么回事，”孟怀玉支支吾吾，颇有些难为情道，“刚才护士说让我预交明天的药费，可是我带来的钱全部都交了住院押金了，希望您给打声招呼，我明天一定把药费补齐！一定！”孟怀玉拍着胸脯保证。 “呵呵，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万芝恒仿佛见怪不怪的样子，“若是都像你这样，我们医院岂不是要解散了啊——” “不是啊，万大夫，我是绝对不会赖账的！”孟怀玉赶忙澄清自己。 “看你挺老实的，要么你去找个保人，要么就找东西抵押一下，等你凑够了钱，再来拿回去，好吧，”万芝恒说道。 “好好，”孟怀玉想起自己身上还揣着蔡记杂货铺的房契，赶忙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来递给万芝恒，“您看，我把房契押在这儿成吗？” 万芝恒接过房契，仔细看了看说，“好吧，你去吧，我这就跟护士站说，让他们不要停药。”孟怀玉千恩万谢，正转身要退出去，忽然又听万芝恒叫他，“哦，对了，你还是留下个字据吧，这也是为你好！” 孟怀玉又转身回到桌旁，拿起笔工工整整地写下了抵押的文书，按上手印，这才从万芝恒的办公室走了出去。 “孟怀玉？”万芝恒盯着抵押文书上的落款，纳闷地自语道，“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忽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立刻摸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喂，是万府吗？……我是谁？我是万芝恒！快叫我大哥听电话！” 一会工夫电话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我说，二弟啊，怎么回事？平时你这个点儿上不是正忙着救死扶伤呢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别废话了，老大，”虽然“四海帮”在东成可以为所欲为，但万芝恒对哥哥万芝海却不买账，说话总是带着火药味，“找你有事！刚刚有个叫孟怀玉的到我们医院来了，还带着个被打得满身是血的人，我跟你说，要不是我救得及时……” 电话那头的万芝海听到“孟怀玉”三个字，精神陡然一振，赶忙问道，“你说什么？你救的是孟怀玉……” “我说老大，你别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不好？你这人听我说话怎么老是只听一半呢。我说的是那个叫孟怀玉的带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过来，这回听清楚了？”万芝恒不满地说。 “好，这回听清楚了，那——孟怀玉怎么样？” “看他那样子，好像被吓坏了。那个重伤的人受得是枪伤，若不是子弹偏了点，恐怕早就没命了。这个……不会是你手下人做的吧？前天我听婧婧提起过孟怀玉这个名字，所以才打电话给你。不会真是你手下的人干的吧？老大，我早说了，你年纪一大把了，别总是打打杀杀的了……” “好了，好了，芝恒，我知道了，”万芝海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谢谢你告诉我，好了，就这样！”没等万芝恒讲下去，万芝海就挂断了电话。 “喂，喂！”电话这边万芝恒狠狠地扣上了电话机，“这个老家伙，总是这样！每次说不了两句就挂！” 病房里的孟怀玉因为先前的疲惫，趴在病床前睡着了。顺子紧闭着双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夜晚来临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孟怀玉被顺子的手摇晃醒了，孟怀玉惊喜地看着顺子说，“顺子，你醒了！可把哥哥我吓坏了！” 顺子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道，“没事儿的，怀玉哥。你没受伤吧？”孟怀玉一阵暖流涌过，这个时候顺子还想着问问自己有没有受伤，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啊，赶忙回答说，“没事，我没事！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不饿，怀玉哥，那些开枪打咱们的人是谁啊，会不会是‘四海帮’的人？” “不知道，现在还不敢肯定，但我觉得十有八九就是他们。”孟怀玉想起下午的事情，胸中怒火熊熊，“哼，明天，我一定要他们连本带利地偿还回来！你放心，兄弟你这两枪不会白挨的！” “怀玉哥，我看他们人多枪多，恐怕咱们斗不过他们，明天他们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鬼花招呢，咱们还是回去吧！不要跟他们比了！”顺子担心道。 “不，顺子，到了这一步，咱们更不能认怂！光明正大地比试咱不怕他！”孟怀玉断然道，“要是自己先成了软蛋，更让‘四海帮’的人看不起！早晚我会收拾他们！” …… 天光大亮的时候，孟怀玉揉着通红的眼睛从椅子上坐起来，快速地洗漱了一番，便打来早饭给顺子喂下去。这一夜虽然睡得并不踏实，但孟怀玉身上的疲惫总算是减轻了不少，只是精神上稍显萎靡。 约定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对顺子安抚了几句，又嘱咐他放机灵点，若是“四海帮”的人到医院来，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孟怀玉没有丝毫迟疑，大踏步走出医院，叫了辆黄包车，报上地点，向钟楼广场奔去。 “孙子们，来吧！我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孟怀玉心想。 黄包车穿过街巷穿过人流，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来到了广场前。孟怀玉下车四顾，却没见“四海帮”一个人影，正在他考虑要不要等下去时，就见几个青衣短打的武师模样的人远远地向他走了过来。 “阁下就是孟怀玉孟先生吧！”其中一人问到，并顺手一指远处，“擂台已经摆好了，就在那里！请吧！” 孟怀玉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钟楼广场的西面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里已经搭起了一座擂台，周围已经围上了一些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