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鯥胆鱼
一轮金黄的圆月斜挂天幕，繁星满天！ 漫无边际的大海是很难得有一丝平静的，远处不时有尺把长的海鱼在雪白的浪花中肆意的翻滚。海边零星的停留着几艘巨大的渔船，被海浪一遍遍抽打，偶尔也会有一条破旧的小蓬船被拍击的咯吱作响，似乎随时都有被海浪吞没的可能。 渔船旁边不时还可以看到几块的礁石，它们也耐不住风浪日复一日的侵蚀，早已被磨去棱角，光秃秃的像是个巨大的石蛋。 远处的小渔村一片宁静，可能是早已习惯了海边的喧哗，村民们睡的都很安详，偶尔一两声狗吠声回荡在安静的夜空显得格外清晰，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呼！ 就在这时，没有丝毫的征兆，整个世界突然暗了下来，仿佛浓墨泼洒在宣纸，粘稠的化不开来。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肆虐的搅动，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漆黑的天空中，像是一个通道，连接着未知，古老与伟大的味道油然而生。 唰！ 有什么东西自漩涡中落下，而伴随着他的到来，所有的黑犹若云烟般消散，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突兀。 先前跃出海面的带鱼，一头扎进海水，溅起朵朵浪花。 沙滩上多了一个浑身光洁的婴孩，眉清目秀，肌肤若玉，似乎在做着香甜的美梦...... ~~~~~~~~~~~~~~~~~~~~~~~~~~~~~~~~~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当太阳刚刚露出它的笑脸，一座普通小院中，便回荡起了字正腔圆的读书声。可仅仅片刻，发声的主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烦心事，读书声戛然而止。 “唉！为什么这几日来，老是重复着同一个噩梦！”陆彦端坐在书案前，习惯性的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浓密的乌发瀑布般随意披散。他眉头微皱，俊秀的脸庞上满是迷茫和苦恼。 “我自从三岁外公便教我识字，读《经史》、《圣典》、《古今贤文》，尊圣人之道，胸中自有股浩然正气，按理该鬼神不侵、诸邪避退，怎么会做如此怪诞之梦......” 美轮美奂的宫殿将成废墟、猩红刺目的鲜血犹若雨下、莹白色的骨块纷飞似雪、一条条生命的终结！ 这些场景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令陆彦百思不得其解，噩梦中的东西，难道自己还真的经历过不成！ “小彦，该吃饭了！”一道声音打断了陆风的思绪，却是母亲梅兰张罗好了早饭。 “哎！”陆彦应声，再次轻轻叹气，合上《圣典》，便走到院落。 可能是还在思考着噩梦的事情，以至于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随便扒了几口，便和父母打声招呼，出去散心去了。 “小彦又是做噩梦了吧！”梅兰盛着喷香米粥，有些担忧的看着孩子的背影。 “哈哈！这小子，看那么多《鬼仙杂说》不做噩梦才怪，没什么大不了！”倒是陆彦的父亲陆雄，在石桌前坐下大嚼大吃起来。 梅兰端来两大碗粥放到华彦面前坐下开口道：“雄哥，小彦这孩子这么喜欢读书，我们把他送到镇里私熟，你看怎么样？” 陆雄大口咬着面饼，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行！这事你说的算，打这么多年的渔，虽说没剩下太多的银子，但是把他送到镇上包他吃喝还是不成问题的。” 陆雄呼呼喝了几大口粥又接着说道：“这小子从小就乖巧，不哭不闹，也不像其他孩子那么调皮，一看就是个做秀才的料！不是我自夸，咱家小彦这么眉清目秀的，就是邻村老赵家闺女嫁来我还看不上哩！” “哼！你啊！”梅兰吃着面饼不禁有些嗔怪，接着又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幽幽叹息：“唉！当初我们在海边看到他时正光着屁股、扯着呼噜呢？说也奇怪这十多年来小彦还从未病过，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狠心把他丢弃！” 陆雄听到这也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沉吟道：“反正我们成亲那么多年也没孩儿，一直把他当成亲生便是！” “嗯！”梅兰点点头喝了口粥说道，“就是怕他以后知道了心里会有疙瘩！” “哈哈！你大可放心，小彦很懂事，读了那么多书是明事理的。”陆雄爽朗一笑，把剩下的粥一口气喝完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收拾收拾出去了…” “老陆，老陆开工喽！”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一阵叫喊。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除非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村民们每天都会结伴出海捕鱼，卖给几十里远的镇子上的渔行。 “好嘞！”陆雄应了一声，然后和梅兰打了声招呼便扛着渔具走出门去。 目送陆雄离开，梅兰这开始收拾起碗筷，做起家务...... 蔚蓝的大海，碧波荡漾。 “哈哈！小彦看看！” 不知不觉，陆彦走到了海边，一道呼唤打断了他的沉思。只见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头扎冲天辫，手里提着一串海蟹，正望着自己得意地笑。 小胖子和陆彦年龄一般，且都是独生子。 不过听说小胖子曾有个大哥名叫宵宇，十五年前和老父赌气而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讯，有人说他去了一个叫江湖的地方。 江湖？ 陆彦曾在野史杂记上看过有关记载：江湖！无风浪三尺，大口喝酒，大块吃rou，一言不和，拔刀相向，诸多宿命，埋骨他乡！ 陆彦对此向往不已，或许每个少年心中都有个江湖梦，刀光剑影，儿女情长，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每每念此，必将热血沸腾！ “哎！小彦，你怎么才来？”这时又一个高瘦男孩，抓这个尺长的海虾，走上沙滩。 “今天起床迟了，响亮，还是你厉害！”陆彦望着那火红的龙虾，赞叹道。 “别说了，快下海吧！”叫响亮的瘦高男孩，把龙虾放进大桶，又是扑通一声跳进海里。 “既然想不通，就由它去吧！”陆彦抛开恼人的‘噩梦’，三下五除二脱去衣裳，也跟着跳进水里，任清凉的海水拍打己身，畅快之极！ 虽说以前也和大人们来过多次，但无疑这次才最为过瘾！ “唉呀！雷雷，你撞到我了！”不知不觉他们渐渐向深处靠去，虽然陆彦身高已六尺有余，但水深也已过其脖颈。 “胡说！我离你那么远怎可能撞到你？”说话的亦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年，双手拿着两对人头大的海蟹向海边沙滩走去，身体上各个部位的肌rou已初具雏形。正是雷雷，他是村里少年第一人，力气近乎四百斤，以后定是村中数一数二的好汗！ “奇怪了，不是你还有谁那么大力气！”小胖子嘀咕一声。 其他人倒也没过多在意，但过了一会响亮却喊道：“谁撞我，谁撞我…”话音刚落，一直在他旁边的陆彦也感觉被什么东西狠撞一下，不由得面色一变，因为另外三人此时正在远处打着水仗，沉声道：“我也感觉到了。” 这时其他几人也发觉了问题的所在，水中到底有何物？一个大大的问号在众人脑海中浮现！ “不会是水鬼吧！”出声的名叫通达，胆子较小，此时面色有些不大自然，不由向华天靠了靠，因为他也知道读书人受圣人佑，不惧鬼神！ “还是个女鬼拉你做女婿呢！”响亮拍下他头开着玩笑，接着很期待的说道：“或许真是条大鱼呢！” “我们围个大圈混混水！”雷雷可谓艺高人胆大，毫无惧色兴奋的说道。 陆彦自无意见，通达略一犹豫也便行动起来。 五人扑通好大一会，刚欲放弃的时候雷雷大喊：“撞到我了！快靠这边！他妈的力气果真不小。” 听到他的叫喊五人混着水慢慢的把包围圈缩小，仅仅片刻，终见一四尺有余的大家伙跃出水面。 快看！”不用提醒，众人双眼瞪的浑圆！ “......其身如胆有翼，生四足，鳞皆在羽端，头若牛而牙尖，尾如蛇......” 陆彦愣愣的喃喃自语，太出乎意料了！ “是鯥胆鱼！”小胖子一声惊呼。 “是条幼鱼，头初生角！”陆彦瞬间回过神来。他当然识得此鱼名，书上记载这种鱼不仅口感鲜美，而且还有明目张胆、强身健体的功效，尤其是富人的最爱。 “一定要逮住它！”响亮和通达慢慢向中央靠近，雷雷早已一猛子扎进水里。陆彦反应更是迅捷，快速游到中央，欲抓其长尾。 但是它果真不副蛇尾之名，刁钻一摆，抽打在陆彦手腕上，只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陆彦想再次出手可它已钻进水里。 但它并没能如意逃脱，躲在水里的雷雷突然雷霆一击，狠狠的一拳砸到它的牛鼻，哪怕经过水的缓冲，可也近乎二百斤力气，砸的胆鱼顿时鲜血直涌。 这时小胖子和通达也已游到近前，对着其牛头一阵拳打脚踢，陆彦哪能错过如此良机，深吸口气，扎进水里右手果断抓住其尾。 而鯥胆鱼终于凶性大发，不顾另外三人，转过头露出尖锐獠牙，一口咬住陆彦左臂，另外三人大惊，胆鱼正趁着那一愣神之际，拽着陆彦，带着一抹血红向深处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