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舞会准备

    十二月七日，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凡尔赛宫将为彭蒂耶夫郡主玛丽·阿德莱德的到来以及一日后她的成人礼举行一次欢迎舞会。但是，特殊的并不是因为这个曾今给路易留下过良好印象的女孩将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特殊的是这一天也是路易正式以****身份出现在公众场合的日子。

    在这四年中，路易极少被允许参加凡尔赛的舞会。

    半年前王后过世后，路易才算是得到了一丝自由。能够拘束他身体的铁链已经不存在了，但是，他并没有急于踏出房门去奔赴那一个个夜晚舞会。

    路易将自己继续“锁”在了房中半年，一面是要表现出自己很“悲痛”，另一方面事实上也在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他需要以一种一鸣惊人的样子出现在贵族们面前。虽然在这四年中，他也算是见了不少贵族子弟，可是那只限于部分有权势的贵族，而且也算是只在私下场合。

    路易知道，如果要保持一个良好健康的形象，他就必须对频繁的舞会有节制地进行选择，因此如何选择就必须细想一番。他需要挑选那些盛大的、具有影响力的舞会参加，这样才能够保持一个高贵者的神秘感，同时，他也可以令只能参加这类舞会的“较贫穷”贵族见到他。

    与地位高的贵族接触，私下的场合更胜于这类舞会，舞会从不是为彼此间认识的人提供一个交流沙龙而举办的，所有人都会在舞会中追逐不相识的异性。

    贵族阶层中，地位高、有势力的贵族虽然力量强大，但是数量毕竟太少，而且与他们接触需要十分小心，他们的力量是一把双刃剑。地位低、相对贫困的贵族，这帮人与权贵结交多数是为了功名利禄，他们虽然有着小人一般的私心，但是，这些人的这些私心反而更好为他所用。

    大贵族便犹如同盟一般存在，而小贵族则为依附，这是一个最为教科书式的王室与其他贵族的关系，只有这样王室才可以保证在王国之中安全，同时又不用担心失去权力。

    这次舞会举行的目的，事实上是让这位郡主正式被引见给国王以及进入整个贵族社交圈所建立的一个平台，因此，与以往的宫廷舞会不同，这一次的舞会出资人并非是宫廷和王室，而是王室的远亲——法兰西最富有的贵族之一——彭蒂耶夫公爵。

    彭蒂耶夫家族是少数能够在财力上与奥尔良家族相抗衡的家族，这个家族的继承人德·朗巴尔亲王也曾经是路易结交的对象之一。

    德·朗巴尔亲王的年龄与路易相仿，只比他大两岁左右。

    德·朗巴尔亲王虽然也是富贵子弟，但是与奥尔良家族的沙特尔公爵不同，他是一个作风正派，从不拈花惹草的正经人；最为重要的是，他的脑子还算清醒，虽然与现在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对启蒙思想有着一些兴趣，但他却并没有沉迷其中。

    他是一个人品正派、值得结交和信任的人，再加上年龄的原因，路易和他见面的次数虽然比沙特尔公爵少，但是交谈的时间却更多。

    只是很可惜的是，他在七个月前便病逝了，这让路易唏嘘不已。

    他曾经和路易聊过他的meimei——彭蒂耶夫郡主。这位曾经令路易印象深刻的小女孩，在他的描述中，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美丽可人的淑女。

    德·朗巴尔亲王喜好文学，所以他的描述更像是在写文章。没有任何直白的描写，大多是一些比喻。在他的描述中，没有一个词有美丽的意思，但是整句整句都在描述一个现代维纳斯。

    路易知道这是一种哥哥对于自家meimei的私心，就像小孩子会将母亲当做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一般的情况。然而，德·朗巴尔亲王驾驭文字的能力却是真的不俗，路易虽然对他的描述将信将疑，可是也不免起了无限的好奇心。

    只可惜亲王的英年早逝，否则他将会是路易的重要助臂之一。

    亲王早逝的影响不只是在于路易少了一个帮手，更重要的是路易先期对彭蒂耶夫家族的工作全部宣告无效。

    在路易未来的设想中，彭蒂耶夫家族将会和奥尔良家族将成为他的两大支柱。他们一起拥护他，他们之间再互相制约、抗衡。

    在这种情况下，王室和这两大家族的关系，除了是被拥护者和拥护者之外，还是缓和者和被缓和者。

    路易可以通过对这两个家族进行权力平衡，以取得贵族内部的稳定，并借此提升在贵族内部的威望。

    路易不得不调整策略，他必须想出一个能够替代的方法。

    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先准备这场可能一鸣惊人的舞会

    路易为了今日的舞会，在服装上下了一番功夫。

    他先是订做了一套华丽至极的衣服，它除了款式上符合现今的审美眼光和流行潮流外，其颜色也使用了显眼的火红色，衣扣全部是等量大小的珍珠。

    这一套衣服，花费了路易近两年的积蓄。

    路易期望用奢华和惹眼来引人注目，然而，最终时刻却出了一些状况。

    他在拿到这件衣服，感慨它的奢侈时，忽然意识到了一个致命的缺陷——凡尔赛从不缺少这种奢华和惹眼，无论大小贵族，都会竭尽所能的以奢华和惹眼来维持自己的尊严。当奢华和惹眼成为了一种习惯后，那么他的这件衣服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

    最重要的是，路易的一生也不可能只参加这一场舞会。但是，若是他穿了这件衣服，那他如果要在日后参加的舞会上维持尊严，就必须穿上与这套衣服相等或更加奢华的服装。他不可能让一件衣服的支出在支出中占据较大份额。

    钱永远是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路易不得不考虑未来的支出。除非他有胆量在未来命令凡尔赛的舞会出席者全部衣衫褴褛，否则他只可能掉入陷阱之中。

    路易没有胆量，所以放弃了这套衣服。

    路易选择了衣柜中一套浅蓝色的衣服，这套衣服也是刚刚做好，也是适合舞会时所穿，也符合现在的流行潮流，只是它既不奢华也不显眼，唯一的优点就是令人显得更为精神。

    路易很不满意，觉得它太“朴素”了，虽然它可能比普通贵族的着装可能还要好一些，但它绝对不适合****来穿，只是，现在没有时间了。晚上就举行舞会，他不可能在下午命令人做出一套衣服来。

    路易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穿着这套简朴装去舞会“丢脸”，二是按照最开始的想法，穿上那套“华而不实”的衣服。

    正在路易犹豫的时候，沙特尔公爵却跑来了。

    “路易……路易……路易……”他急匆匆地没有敲门就闯入了房间。

    路易允许沙特尔公爵在私下里叫他的名字“路易”，这是只有地位高的人才有的权利，其他人若是被授予则是一种至高荣誉。

    路易授予他这份荣誉，是为了拉拢他和他的家族。可是，与同样得到这份荣誉的德·朗巴尔亲王的低调、谦卑不同，他有时候根本不顾场合，随便浪费着这份荣誉。这也是路易对他反感的原因之一。

    “请帮帮我……请帮帮我！”沙特尔公爵拉着路易的手，气喘吁吁地说着。

    “怎么了？”路易看着这个英俊的青年问道。虽然路易心里有些不满，而且也不关心他着急什么，但是还得装得很在意。

    沙特尔公爵的外表很英俊，奥尔良家族的遗传很好，几代人都很漂亮，而这也是他能够出入于花丛中的原因之一。

    “哦，我尊贵的殿下，我最好的朋友。”沙特尔公爵rou麻地说，“请帮助我，只有你可以帮助我。”

    “如果你有困难的话，我一定会帮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路易常说这种话，只是对象不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最尊敬的长辈”、“你是我最崇拜的英雄”等等，这四年来，路易早训练得麻木了。即使它很恶心，他也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

    “现在，请告诉我你有什么困难了，这样我才可以帮助你。”

    奥尔良家族需要王室帮助？路易忽然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个不能错过拉拢时机。

    “路易，今天晚上的那一场舞会你要帮帮我，我的未来全靠你了。”沙特尔公爵握着路易的手诚恳地请求着。

    路易朝他点了点头，笑着问道：“你又找到了一个目标？”

    这很可能和以前一样，路易先以****的身份，向某一位被沙特尔公爵看中的女性提出不能被拒绝的邀请，然后，便任由沙特尔公爵再出手。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对劲，似乎与以往不同，但是路易敢肯定这绝对与女人有关。

    “是的……不，是我父亲选中的，虽然她也很让我感兴趣，但是我没有想过要娶她做妻子。”

    “哦，可怜的男人。”路易朝沙特尔公爵笑了笑，但心中却对那个可怜的女人感到同情。

    “是哪家的女子如此幸运，能够成为未来的沙特尔公爵夫人殿下，甚至是奥尔良公爵夫人殿下呢？”路易玩笑般地笑道。

    “今天舞会的主角，”沙特尔公爵苦涩地笑道，“彭蒂耶夫郡主——玛丽·阿德莱德。”

    路易急吸了一口气，这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令他的心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