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谢家的男人们

    从谢神策离开晋都到滁州已经十年了，除了四次回家祭祖就没有和家人见过面，都是通过书信往来了解家中事。

    大伯谢衣一如既往的唐僧嘴，每月一次的家信数他的最长最臭，从大姐家的小儿子能下地走路可以扯到西秦律法的更正，当然其中必不可少的有吹嘘自己当年勇的长篇大论。

    父母的家信则很短，而且基本上是由母亲执笔写就，清秀婉丽，不失大气，奈何小谢哥从清淡的话语中很少感受到亲情。

    大哥谢神威的信，从来都是几行字，字极丑，显然是不耐烦随手写就。小谢哥每每看到谢神威的字就会不自主想到他看书时睡觉流的口水。家信虽短却经常会有几本书籍带到，一般就像是什么《吴氏拳经》、《易筋经》、《塞上刀谱》、《江南刀总集》之类的武学书籍。其中有一本从谢家封库中“偷到”的《和羞经》让小谢哥印象极深。光看名字让小谢哥大为激动，心道还是亲哥会疼人，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需求！可等到夜深人静偷偷借月光翻开后......居然是一本人体经脉骨骼图！经骨，经骨你妹啊！哥还以为是羞羞的书呢，你丫名字可能正常点！玩个毛的高深晦涩啊！难怪是孤本，这种名不副实的书卖的出去才怪呢！

    不过小谢哥所需要的武学及绝大部分书籍老和尚和老尚书都藏有，只有少数可能绝版的书还有可能拜托谢神威从谢家封库中摸到，但也有相当书籍无法获得。比如老和尚极为推崇的《法华注疏》和《湘水》就貌似已经绝迹，前者据老和尚说是六祖所著，自己只看过一篇就不再见过，后者则是前朝大楚文豪屈谭墨的文法手记，无比珍贵，可惜至今只有只言片语存世。

    老太爷的信是单独一份，不与家信同在一个袋子。这是谢神策需要用心阅读与回信的，每次的家信，老太爷都会对谢神策的回信做出点评，类似于作业，这也是谢神策最为需要也是最为必要的东西。

    在琅琊山随智永禅师“修行”期间，第一年老铁匠左铁锤来过几次，一次是同谢神策商讨太刀的弧度，左老头不愧名匠，稍看几眼就能看出谢神策画的太刀弧度与长度都不算和谐，两人商议后又改进了些许，将刀的长度增加，改到大晋制式军刀的长度，后来又改了名字，称为汉刀。另外则是谢神策要求再打造一把三棱军刺、一把虎牙捕鲸叉和一把汉刀。所有兵刃在谢神策到滁州的第二年全部造好，总共历时一年零三个月。如此长的时间还是老铁匠推掉一切其他事务专一专心的结果。

    拿到老铁匠呕心沥血的作品后，谢神策很是兴奋，一把三棱军刺，一把尼泊尔狗腿刀，两把虎牙捕鲸叉，两把汉刀。谢神策一把一把看过去，一把一把试过去，越看越喜欢，越试越爱不释手。当即大手一挥赠谢老铁匠黄金五十两，结果老铁匠分文未取，只是让谢神策以后被问到这些刀具时说是左手铁锤打造即可。这谢神策在捧着手中的黄金目送老铁匠离去后很是感叹了一番：看！这才是高人！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风范。

    嗯，这从大伯那里要死要活求来的五十两黄金我就笑纳了......

    在第三年，也就是小谢哥七岁时，第一次回晋都谢家参加祭祖时给谢神威带去一把虎牙捕鲸叉和一把汉刀，汉刀身有刀铭“神威”二字。给谢衣带了一把三棱军刺，其他就是一些姑姑帮忙选取的一些药材特产以及书籍。

    一把军刺让谢大爷眉开眼笑，当场感动的差点就出泪水，等随手耍了几下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不住的感叹五十两黄金花的值。

    谢神策偷偷汗颜的同时很理解这种战争狂人对武器的感情，只是在内心还是小小的同情了一把。

    果然，在谢大爷看到小谢哥给谢神威的两把刀后心就彻底凉了，指着小谢哥的鼻子手脚哆嗦脸色铁青一个字都说出来。

    谢神威拿到两把刀后神色平静，内心却汹涌，好刀，好钢，好势！

    谢大爷恬着老脸要帮侄子验货，看了好一会儿的刀纹，摸了又摸刀身，才在众人的催促中，就在大厅，郑重的使了一回刀。这刀法看的谢神策是心潮澎湃，大呼过瘾。谢大爷不愧是战争狂人，一套刀使得霸气绝伦，刚强又不失轻盈，大气而且质朴，时如沐春风，时杀气蒸腾，让小谢哥和谢神威看过后手掌拍到通红。

    小谢哥知道日本人对太刀自有一套使用的套路，与传统中国刀法不同，双手使用的太刀无论在挑刺劈砍还是身法腾挪上都有不小的区别，就是改进过后的汉刀也与大晋制式军刀有不晓得差距。从未接触过汉刀的谢衣竟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适合汉刀的路子，而且圆润通熟，已经不是天才可以形容的了，可以解释为直觉加天赋的结合了。

    当然谢神威在兴奋之余却并没有放松对谢大爷的“监视”。开玩笑，谢家还有比谢大爷更无下限更无耻的人吗？就在谢大爷以为众人都沉浸在刚才的刀术中不能自拔而偷偷想把那把虎牙捕鲸叉藏在大袖里顺走时，谢神威一个箭步冲过去，劈手夺过匕首，眼神愤怒：就知道你会这样做，连亲侄子的东西都敢顺！

    谢大爷一脸尴尬，放下刀子强打着哈哈说着“好刀好刀”故作无事的别过脸去，惹的谢神威更是暴怒，当即就要拳打谢大爷，好容易被小谢哥死死拖住后半天才罢休。不过在饭桌上谢神威依旧对谢大爷近乎谄媚的讨好夹菜一概无视。除了大伯母的偷偷暗笑，一桌人都当做没看见这回事一样，连下人女婢都目不斜视，爷爷更是面无表情。让小谢哥感叹家中奴仆的高素质，同时也肯定了谢衣在谢家的不得人心，这种顺手牵羊的事肯定没少做，而且人赃并获的次数也铁定不少。

    时隔两年第一次回家，意料之中的并没有和父母有过多的话，只是公式的回答了父亲母亲一些生活学习上的概况，同样收到一些公式化的告诫与勉励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

    第二次回家在九岁，第三次在十一岁，三次回家都有姑姑谢韫陪着。上一次还有小萝莉王解花一同。

    记得到谢家后，谢神威对着谢神策挤眉弄眼大感命运不公，本来世家大族订婚一直是从长及幼，这次却让谢神策得了个天大的便宜。说是让谢神策回头给带一柄精钢打造的斩马刀当做赔礼。小谢哥当然一口答应，同时不忘加一句给大伯同样带一把，这才让躲在墙后偷听的谢大爷心满意足的踱着方步走开。

    小萝莉在谢家的首次出场引起了除老太爷之外所有人的惊艳，在感叹青出于蓝的同时又见识了小萝莉的聪慧识大体，不禁又在出于蓝的后面加上一句可能胜于蓝。

    在谢家兄弟携小萝莉游玩晋都一圈后，见到小萝莉真容的人都惊呼“莫非谢大家再现”？这是因为王解花与年少时的谢韫有着**分的相似，因而能被一些中老年人记起。

    有内幕消息的人在有意无意散播出小萝莉就是谢大家的女儿后，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天功夫就传遍晋阳城。有好事者更有“昔年大家惊神都，如今小谢更胜昔”、“群芳妍艳，不如小谢一枝压满春”等等拍马屁的诗词的问世，甚至有人翻出当年小谢往事，惊叹“生女当如谢言之（谢韫表字）”，还有好事人连带着把谢大爷也扯出来，称兄妹两为“谢家双绝”、“晋阳双谢”，连带着谢大爷也出了一回风头。

    然而同为谢家人的谢裳，却如同被人选择性遗忘了一般，没有人提起。

    就如同当年皇帝陛下笑言“我大晋有三谢，朕之幸”！“三谢”：老谢谢道济，大谢谢衣，小谢谢韫。

    唯独，谢家二爷谢裳不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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