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揭秘真相
高清水突然站起身来,喝道:"鱼捕头,不要莽撞!他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断然不会再次脱逃。" 那鱼得水手上力道没分寸的很,看三元犹如眼中钉rou中刺,三番两次地给自己找麻烦,害自己总挨上峰训斥,大半夜的没觉睡,**草丛中挨虫咬。正是气不打一处来呢,忽然听上峰怒喝,愣了愣神,将手松开,表情却是十分不甘愿的样子,嘴巴里骂骂咧咧地让过一边去了。 三元站直了身子,揉揉肩背,瞟了老鱼一眼。心里骂道,这厮知道些什么啊,总是自作聪明,亏高师兄手下就这么个得力的捕头,跟个二愣子似的,怎么能够办好差事呢?心里**想,口中却不再跟鱼捕头计较,转过身来,也不跪拜了,草草向高清水抱拳作了个揖,开口说道,"高大人,现在所有涉案人等都在你的面前了,三年前的那段旧案该是了结的时候了。" 宝根身子弱,等不得高清水吩咐,已经找到张椅子坐了。听三元此言一出,知道那往事已经遮瞒不过去了,抬起头拿眼去寻荣根。荣根还是一副桀骜的表情,不肯驯服。 倒是邱胖子等人,被三元莫名其妙这么一说,说的有些愕然,纷纷投来惊疑的目光。"三年前?"邱胖子开口说道,"刚才...与三年前有什么关系?"他心中想的是三年前福根活祭之事,倒没想到张家女儿那段命案上,会错了意,以为三元要追究他们拿生人活祭的集体行凶事件,心中有些不安,眼神闪烁偷偷瞄向七大爷。 七大爷是老人家,连眼都不抬,也不看邱胖子,自顾自地再宝根身边那张椅子上做下来,低头摩挲衣服前襟,没说话,也没表情。 高清水见众人态度各异,一个个都是满腹心事的样子,知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各自的盘算,这里除了县衙的人和三元之外,多少都是与当年那两件案子有牵连的,沉一沉心,也自坐下,拿过茶碗滤叶慢品。口中不紧不慢地说道,"章三元,你来到小邱庄还不足一rì呢。就是到白杨镇,也才几天的工夫而已,怎么这样爱管闲事?三年前的事情你居然都关心起来了,呵呵,本官就听你说说,到底你要说的是三年前哪段旧案?涉案之人又都是谁?这案你今天准备如何了结呢?" 三元一声冷笑,"邱庄主不要紧张。"回过身来对邱胖子说道,"我要说的,不是你以为的那一件事。若是要提你那件事,七大爷就是苦主,他都不发声呢,何须我来多事?更何况,受害的福根他自己也是知道也是愿意的,这样的事情算不上凶杀,也谈不上集体谋杀,死者自愿,苦主无怨,最多算是当着集体自杀而已。我要说的是另一案,另一位死者,早福根三天被害的那个张木匠的女儿,荣根未过门的媳妇,她的死却是一定要找出凶手来的,她可不是心甘情愿地自己去死的,而是被人残忍地杀害并且焚尸灭迹!" 众人一阵嘈杂,邱胖子向前紧走一步,开口言道,"什么,那个女人?她是死于意外,这事情三年前就已经了结了。那个女人不守妇道,与jiān夫在稻杆垛子里约会,被天雷打中,烧了垛子,烧死在当场。这事情有负责村庄安全看防的荣根等人作证,断然不会有假。当时也是高大人亲自来案发现场勘查过才结案的,为什么今天突然被你拿出来说事?何况那案也早就没了苦主,那个张木匠早就因为深受打击,不堪留在伤心之地,只身离开了庄子,现在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谁会再来问这陈年旧案啊?" "呵呵,"三元一侧身面向众人,继续说道,"朗朗乾坤,昭昭rì月,天地有神灵,四海有公允。虽然这案子已经过去了三年,虽然当事苦主已经没了踪迹,但是偏偏就让我章三元在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里,找到了各种线索,拼凑出当时天火点燃稻杆垛子的真相来。这天火,与祠堂前祭场上的天火,是不是一个办法点燃的?是不是一个人点燃的?"三元边说边拿眼去看荣根。 荣根此刻也在看他,没有辩解。他心里十分清楚,三元已经了解到一切,现在并不是调查,而是他的结案陈词罢了,刚才在地宫中没有能够把三元弄死,最后带诸人从太极阵下逃离地宫之时,荣根就已经猜到,三元是一定会揭发当年的凶案。荣根索xìng就不辩解了,反正动手的不是自己,自己最多就是个放火灭尸的从犯而已。 "你在暗示什么?"邱胖子毫不相让,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荣根,"你在暗示荣根吗?他就是祭祀中放天火之人,不过,他有没有这个可能杀害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而且他因为受那件事情的打击,三年都不肯再议婚姻,到现在还打着光棍。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对张家女儿下这样的毒手呢?" "邱庄主!"三元拱一拱手,"你m.要保护自己庄子上的人,又是同族的子弟,这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看,连他本人都未置一言呢。你何必这样着急,不如听我把往事好好地说给大家听一听,前因后果说出个所以然来,你再反驳也不迟啊。" 高清水向邱胖子摆一摆手,"这案子是我亲自勘验的,若真有破绽让这小子给捉到了,我必然开案重审,绝不遮掩自己的过错。邱庄主你也不用太过着急,还是耐心地听他说一说,还死者一个真相,还天下一个公道。" 高县令当然知道自己这小师弟的本领,绝对不可能凭空**说的。既然三元现在要当着众人的面,重提旧案,就一定是已经搞清楚的事情的真相。唯一让高清水觉得心中疑虑的是,事情已经相隔三年那么久远了,三元一定是得不到什么真凭实据的,他虽然可以入梦探寻事情的本来面目,但他是一定拿不出证据来的,空口白牙,难道光凭一面之词道出真相就企图说服众人吗? 三元将事情原委当着众人面叙说了一番,包括荣根、福根、宝根三人之间的关系等等。真是说的众人目瞪口呆,如听天书啊。虽然男风雅好,在士大夫阶层中习以为常并不足为奇,但是在小邱庄的这一群农家子弟之间,发生如此纠葛事端,还是令在场所有人都深感惊愕。这真是想都想不到的情形啊,邱胖子张大了嘴,不知道如何反驳,半天没说出话来。那七大爷不住地以拐杖敲击地面,一副痛心疾首、断然不信的摸样,对三元简直是恨之入骨了。 其他那些族人们,也都觉得三元所说甚是离谱,虽然前前后后的事情说的都很通很圆,好像在理据上全无破绽,虽然众人也都知道福根、荣根、宝根ZìYóu关系就十分亲密,也经常一起在宝根家借宿过夜,但是全然想不到他们彼此之间有这样奇情,甚至还引发争风吃醋,竟而赔上无辜者的xìng命。 "事实的真相就是如此!由不得你们不信,所以荣根才会三年不再提婚事,而宝根与妻子不睦也是人所尽知。纯粹为了告慰老母,才与妻子一起生活。可怜的是那个身为他妻子的女子,却对丈夫一片痴心,甚至为了救丈夫的xìng命,把自己的xìng命赔上都在所不惜。由此可见,这世界之上,最难以理喻的就是这个情字了,受情所困,再理智的人也会变得不理智,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啊!"三元说完,退立一边,等着看大家的态度。 众人都没有说话,室内突然一片安静。人们不由自主把目光移向荣根和宝根,似是在等待他们的自辩。这两个家伙,现在时怎样的表情? 宝根身体虚弱,尚未及恢复,整个人埋在椅子里,双眼微合,一言不发。荣根呆立在一边,眼神离散,好像沉浸在回忆之中,根本就集中不起jīng神来的样子。光这两人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居然当事人都不自辩,那三元所讲,应该不会过于离谱了。 高清水突然发问,"说了那么多,你有证据证明你的说法吗?"他这话倒并不是故意在提示荣根,而是从他官家人的角度来说,事情的真相是必须要有证据的佐证,才能犯案的。 三元微笑着摇一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证据,那这一切不过是你的主观臆断了?我若把这些说成是一个你自己编造的故事,也不为过,不是吗?"高清水看着三元,在等他明确态度,到底这案翻是不翻? "恩。"三元点一点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至于翻不翻案,是否有必要开卷重审,这就是衙门的事情了。证据么,我也提供不了,搜集证据,那是鱼捕头的事情。小民所能做的,不过是说出我所知道的全部真相而已。" 三元垂手退立,目不斜视地看着脚尖,他把难题抛给了高清水。 高清水略略沉吟,抬头看一眼荣根,开口问道,"荣根,怎么不辨?你有辩直陈,默默无言呆立一边,别人会当做你是默认的。" "这个..."荣根抬起头来,"无稽之谈,何须自辩?" 他这一言给了其他人信心,那邱胖子接过话茬说道,"是啊,毫无证据的事情,大人何必当真。若说要辩解么,得首先证明三元小兄弟所说的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稍稍有一些证据可循。不然与之争辩,不是先显得自家心虚么?" 三元一笑,"我说的真不真,大家心里知道就行了,案子翻与不翻实在是与我没关系的一件事情,全凭高大人的智慧来处置吧。" "其实说起三年前的这件案子,"高清水慢条斯理地说道,"疑点还是很多的。当年我就产生过许多的怀疑,既然说张家女儿是与人约会偷情才去的稻杆垛子,那与她偷情的男子是谁?这个人为什么在三年前情人被烧死之时没有露面,在之后也从未露面。这个人应该是唯一的当事人了,此人不出现,断言张家女儿死于意外或死于谋杀,都太过武断。" "哼哼,这个女人。"邱胖子又看一眼荣根,接过话茬来,"若说不是为了保护族里一些必要的机密,也不会让荣根这样委屈娶她的,她的名声糟糕极了,她与什么人约会都不会有人不信,因为她向来名声就很糟糕,族里一半以上的光棍都与她有沾染。"
"哦?"三元斜着头,一脸惊愕,"原来是这样,邱庄主也知道这个女人名声很坏么?那当年要荣根娶他过门,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呢?"他话题一转,突然风向变了。 高清水心中也是一惊,原来三元要问的,不是张家女儿的死因,而另有别情啊。也跟着追问道,"是啊,既然都说她名声很糟糕,那还要荣根娶她就必然有原因,你所说的族里的机密,到底指的是什么?再有,既然荣根娶她并非出于真心,那荣根为了他三年不谈婚嫁,这又是从何说起的呢?" "这个..."邱胖子面露难sè,侧目来看三元,他心中知道,三元已经对他们地下祭祀之事清清楚楚了,看来这家伙是不肯说破,要诱使他们自己向高清水交代族里的事情啊。 邱胖子咬一咬牙,正要开口,一旁七大爷拿拐棍顶了他一下,好像是示意他别再往下说了,避免落入三元的圈套。七大爷剧烈地咳嗽,打破了此刻的尴尬,他端起茶碗来,小喝一口润嗓,心中却在想要怎么应付此刻的局面。 七大爷把茶碗在桌上放好,开言说道,"国家有国家的法度,宗族有宗族的规矩。族里的事情,是不足为外人商讨的,既然庄主说了那是机密,自然就是不愿意告诉外人的意思了,大人何必细问?" "这话说的有理,不过,既然牵扯到凶杀大案,那就不应该以宗族机密为借口了,族规怎有国法大?七大爷这话可就说偏了!"旁边鱼得水插话进来。 "哪里有凶杀案?"七大爷转过身老目鄙视鱼得水,"福根的死,刚才连三元小兄弟都说了,不算谋杀,他是自愿的,我是他爹,我都没有异议,官家管不到。荣根媳妇的死,三年前就定xìng为意外了,现在拿出来重提实在是荒唐。张木匠已经离开了本庄,现在不知踪迹,唯一的苦主应该就是那女人定下亲事的未婚丈夫荣根了,苦主都不追究,怎容得一个外人说三道四?你说因为涉及凶杀大案,所以小邱庄就不能有机密,必须把机密事情公诸于众。我却不认同,若是真的涉及凶杀,当然我们作为百姓都应该配合官家的调查。但是现在本庄根本就没有凶案发生,因此也就说不上什么保护宗族的借口了。呵呵,除非大人你先开卷立案,不然我们全庄上下,都是一条心眼,关于家族的秘密,绝对不会说半个字出来的。" 三元一旁冷眼观看,等这老头把话说完,这时候金莲虽然也在现场,听到了他们的交谈,但是她忙着前前后后倒茶伺候,一言不发。三元注意到了谈及福根之死时,金莲面部抽动,伤心之感不言而喻呢。小邱庄好似一个铜墙铁壁般的组织,虽然他们窝里争斗不休,可是面对外人之时却显得极其团结,谁都不肯先说出隐情。 三元虽然是从张家媳妇的事情入手,但是真正的目的却不在此,他想要一击全中,把所有事端全部揭开真相。他为什么不自己索xìng就知道的全部一口气说完,而要绕这样的大圈子,从三年前的凶案开始一层层剥皮,抽丝剥茧地揭开众人心中的伤疤呢? 这和他要达成的目的是有关的,三元必须要让众人心悦诚服地招认,重组出小邱庄一系列事件的本来面目来,然后由高清水再入冥界,化身包龙图执行冥判,才能够使死者往生,使生者解脱。若是所有生者都拒不承认,顽强抵抗的话,即便到了冥界执行冥判,依然要大费周章,拒不认罪也是枉然。 现在虽然所有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三元也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但是要众人都肯配合他,都肯招认并且完成冥判,还是要耍些手段的。这些人是血浓于水,同气连声,谁都不肯咬谁出来,三元不得已,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从最不重要的事情入手,把那些家伙的真情一层一层地剥开,让真心显露。 说张家女儿的事情,可不是为了让这些人对这荡妇产生同情,正是为了让他们讨要证据,没有证据,凶杀就不能被立案了,三元要的就是邱胖子哑口无言,七大爷自告奋勇的跳将出来。其实福根才是他的第一道杀手锏,七大爷不跳出来,直接说福根的事情就不具有震撼力。那老人老年丧子,撕开他心理防线的最有效手段,就是把这事情牵连到他儿子的身上去了。现在金莲就在眼前,虽然她身份低微,没有发言的资格,但是她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她对诸人的言谈俱都十分的关心。 三元很有信心,故意不动声sè,冷声说道,"可是,张家女儿的死与福根之死是有关联的呀,虽然说你们都不认同这两件事情是凶杀,不过如果我能说出两件事情彼此是有关联的呢?如果我告诉你,福根的死是因为张家女儿之死造成的呢?如果福根不是死于天意,七大爷,你会不会觉得有些震惊,并且很想听我把故事再叙说下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