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兄弟情
曲径通幽,蜿蜒的甬道,越过密布丛生的梧桐林,一直通向一片小空地前,远远处就能闻到扑鼻的清香,那里,老桂花树参天而立,飘落的桂花,星星点点如同地面的星辰。 白邵鸿静静的看着这株桂花树,这里曾是他与哥哥白彦麟的游唰之地。这株桂花树太老,他见证了铸剑山庄的历史,见证了铸剑山庄的辉煌与没落,他的花瓣还是如同往日一样芳香,可是它毕竟是老了,岁月在它的树干之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裂痕,时光无情,被一同丢失的,还有回忆…… “弟弟……”有人唤了他的名字,白邵鸿转身,却看见白彦麟缓缓的走了过来,眼睛直盯着白邵鸿,白彦麟的眼神涣散无神,那之中并没有怒火,只有无穷无尽的忧伤,却丝丝扣扣侵蚀着白邵鸿的内心。 “哥哥,你来拉,我等你很久了。”白邵鸿盯着白彦麟,平静的说道,他知道,他和白彦麟注定会有一场生死厮杀,他淡然的抽出随身的佩剑,指像前来的哥哥,赴生死之战,却好像只是前去弹奏一曲挽歌。 白彦麟也拔剑了,然后缓缓的走向白邵鸿,一直到自己的剑触碰到白邵鸿的剑。 仿佛在一瞬间爆开一道炸雷,本来平静的双方,在两剑触碰的同时,骤然加速,双剑飞驰,两人之间,爆发一场石破天惊的厮杀。 交锋似白驹过隙,碰撞如电闪雷鸣,剑颤动不止,回音不绝。 两人都胸口有伤,都身体虚弱,白彦麟似乎伤的比白邵鸿还重,然而他的剑法,仍比白邵鸿略胜一筹。 这时白邵鸿不想承认的事实,他不想再活在白彦麟的光辉之下,他出剑,即使知道胜不了,他也绝不退缩,他的剑越出越急,越看越猛,“噼噼啪啪”的双剑击打之声,连贯成一曲悦耳的曲调。 然而白邵鸿越急,他的剑,便会越没有章法,愤怒并不能让人变强,反而会让人失去冷静。愤怒,本是剑客的大忌。 白彦麟一剑跳开白邵鸿的攻势,随即又转身回劈一剑,这一剑,已定胜局之势。 然而这一剑,终究没有劈下去,白彦麟转身,剑势回旋而外,白彦麟突然左手用力握拳,一股强烈的内力蜿蜒而上,蔓延到右手所拿的整个剑身,精铁打造的剑身,生生被内力震断。 断刃落地,发出“砰砰”的响声,白邵鸿怔怔的看着白彦麟,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不明白,为什么白彦麟会手下留情,为什么会饶自己这个叛徒一命。 “你……为什么……”白邵鸿看着白彦麟,却不知如何言语。 “二弟,是我输了……”白彦麟垂下手中的剑刃,他甚至无力出握剩余的断刃,断剑脱手而出,掉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这算什么?为什么手下留情,为什么要让我?我就是讨厌你的傲慢,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我是铸剑山庄的叛徒,而你是众望所归的白庄主,为什么你不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为什么不杀了那个曾一直想杀死你的弟弟?”白邵鸿早就抛开了剑刃,他拽起白彦麟的衣领,朝着白彦麟吼叫道。 “原来我这样做,也不合你意,你说我掩去你的光辉,那我便匿于黑暗;你说你想当家主,那我便彻底退出,绝不和你争夺;你问我为什么不为死去的弟子报仇,那我告诉你,因为对于我来说,你比他们重要!”白彦麟也朝着白邵鸿大声吼道,声音却已经哽咽:“我终究不是一个合格的少庄主,我太过自私,我包庇亲生弟弟,辜负大家的期望,我根本不配当庄主。” 白邵鸿瘫软的倒下跪在地面,脸上早已满脸泪痕,他哽咽道:“哥哥,是我错了,可我已经是叛徒,我违反了门规,门中弟子早已不容我,你杀了我吧,不过是个顺水人情,也能给众位弟子一个交待。” 白彦麟说道:“没关系的,铸剑山庄中人,知道你是叛徒的,只有我,我不说,没有人知道,你还是大家心目中的二少庄主。” 白邵鸿站起,早已泣不成声,两位兄弟相互拥抱,刹那间,所有恩怨离愁,仿佛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再不留一丝痕迹。 素不知,在丛林密布之后,还有三个人,静静的看着这兄弟和解的一幕。 “少爷,兄弟和解,实在太好了……”麝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脸有泪痕,擦了擦泪眼,对着姬云轩说道。 姬云轩似乎面有微笑,但却沉默不语,这时一旁的叶紫苏却说道:“愚不可及,虽然为亲生弟弟,却可是亲手把匕首送入了兄长的胸口,若不是因为他,铸剑山庄也不会沦为惨败之景,此时正应该大义灭亲,为死去的弟子报仇才是。” 姬云轩摇摇头,说道:“你可知道当日白邵鸿明明亲手将匕首送入了白彦麟的心脏,换做常人必死无疑,可为什么白彦麟不仅活下来了,几天后还有余力再战。” 叶紫苏一脸疑惑的看向姬云轩,姬云轩随即说道:“白彦麟天生特异,他的心脏与常人不同,本是生在右边的。” “所以才……”叶紫苏一愣,有些惊讶,随即恍然大悟。 “我也是听白庄主所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然而从小和白彦麟一起长大的白邵鸿却是知道的,当日,白邵鸿是故意刺偏,他根本不想杀死自己的哥哥。” 这时麝月如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叹了一口气:“原来白邵鸿并非灭绝人性,他对白彦麟的感情,想必是极深的,只是一时被重利和愤怒迷昏了头脑,听了少爷的话,总算还是有些安慰。” “铸剑山庄乃是祖传事业,向来只传子嗣,然而就是因为如此,因为家主之争,历代以来皆有恩怨,便如白宇天之于白重山,白越之于白封,白彦麟之于白邵鸿,皆是如此。” “白重山也和白宇天争过家主之位?说起来,白重山还是白封的父亲,几日以来,我们一直未见过白重山,莫非他跟白彦麟一样,也是内jian?”麝月不禁问道。 叶紫苏也附和说:“极有可能,我跟白重山交过几次手,他似乎也会朝阳剑法,然而铸剑山庄有门规,只有家主才有资格学习朝阳剑法,显然白重山和白封一样,都是偷学,然而他违反了门规,竟然没有跟白封一样,被施“千刀万剐”之刑。
“并非如此,白重山并非内jian,然而白封之所以会如此渴望家主,却跟白重山脱不了干系,这却涉及到了老一辈的恩怨……”姬云轩娓娓道来,说出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你们可知道,其实当年的白重山,才是白宇天,而现今的白重山,却是当年的白宇天。” 麝月和叶紫苏皆为一愣,不明所以,却听到姬云轩说道:“弟弟白重山天纵奇才,无论武学商学,一点即通,哥哥白宇天却是资质愚钝,本来按道理来说,家主之位传长不传幼,可是因为弟弟才能出众,他们的父亲竟然改变了主意,决心让弟弟白重山继承家主之位,为了避免外人非议,甚至不惜调换他们的身份,白重山成了现在的铸剑山庄庄主白宇天,而本市哥哥的白宇天,却只能沦为二把手白重山。” “竟然还有这回事?”麝月惊异道。 姬云轩接着说道:“成为白重山的哥哥之所以会朝阳剑法,却并不是偷学。那时的白重山,想必是很羡慕白宇天的,或许是妒忌也说不定,然而白宇天却极为哥哥着想,为了不让白重山失落,每天学了朝阳剑法之后,都会偷偷来教白重山这套剑法,白封只知道当年白宇天夺得了白重山家主之位,因此心存怨恨,决心夺回家主之位,却不知道,他们兄弟的感情却是极好的。” “这几年,白重山一直尽心尽力辅佐白宇天,为铸剑山庄鞠躬尽瘁,毫无怨言,原来在真正的亲情面前,家主之位根本显得微不足道,现在的白邵鸿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然而白封却始终执迷不悟。” 麝月若有所思,叶紫苏美目流转,众人都沉默不语,姬云轩接着说道:“我想白重山一定是被白封软禁了,白重山与白封都学过朝阳剑法,当年白宇天包庇了白重山,白重山心怀内疚,得知白封违反门规,当然秉公执法,我想白封当年也一定是被白重山亲手逐出,白重山心中内疚,当然不会对白封怎么样,白封一定也曾来说服过白重山,只是说服不通,只有想办法将他的父亲软禁。” 姬云轩说完,大家都沉默不语,四周变得静谧,只听得到夏虫嘶鸣,久久不息。 几天后,果然在铸剑山庄的柴房内,找到了失踪多日的白重山,铸剑山庄又归于平静,众人又重建家园,和平的背后,不知伴随着多少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