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祥之子
“书，书……”姬云轩伸出自己的小手，指着书房的书架，用吐词不清的声音，喃喃说道。 离出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秦锋算是默认了自己姬云轩的身份。穿越到不知名的异界，不知生而为何，缘归何处。 出生十天，姬云轩便能下床走路，开口说话，王府上下都惊叹不已，只说小王爷多么不凡，将来必成栋梁云云。 现如今姬云轩哭吵着要去书房，下人哪敢随便进入，于是禀报王妃，王妃想到自己儿子年纪轻轻对书房情有独钟，正是个好兆头，将来必定是位有才气的公子，二话不说就把他带到书房。 书房屋内敞亮，四壁皆贴有古字古画，阳光正从窗口打进来，照亮了桌前的文房四宝，书架上，是琳琅满目的书籍，何止有千千万万，整个房间透露着一股浓郁的书香墨韵。 王妃挑选了几部书经诗文给他观看，谁知姬云轩一看封面，双眼直瞪，就随手把书扔开，跟随而来的婢女连忙来收拾。王妃一看儿子不喜，又选了几部书，姬云轩一看头都大了，真是不敢恭维古人的品味，竟是些诗文大道，索性随便扔出，好在大家看自己还小，也以为是童心使然，并不怪罪，只是下人们不断收书，也有点手忙脚乱，跟不上节奏。 王妃转念一想，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小小年纪，又哪看得懂文字，于是挑了一些有图画的历史书籍兵法给儿子观看。 果不其然，姬云轩一看就看入了迷。倒不是因为喜爱图画，而是因为这些书中，介绍了这个时空的历史和这个时代的背景，这才是当下他最关心的。 原来这个时空的上古时期，与自己原先国家的历史大同小异，都是轩辕黄帝与蚩尤之争，而信奉的神仙，也都是姬云轩耳熟能详的道家仙人，只是从地图上来看，地形外貌以及地方的命名，却又跟自己以前的中国有所不同，到了诸侯之战，中原分裂为数十小国，皆有囊括四海之意，逐渐纷争不断，战乱四起，大国慢慢吞并小国，经过历史的变迁，逐渐成了现在的南封北绍，双雄争霸的局面。两者以绵绵高山、滚滚黄河、再加上涿鹿平原为边界，划分两国，倒有点像楚河汉界的味道。 两国都有野心，虽然一直以来纷争不断，但是或是因为天险阻碍，两国交战以来，一直胜负不分，谁弱谁强，却是谁也说不清楚。 只是姬云轩早已听说，封历256年九月初八，也就是一个月前，两国交战于涿鹿，决一雌雄，而带兵的，真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父亲，南王姬风。此战非捷非败，只因为在战场上下了一场前从未见的陨星雨，两国士兵死伤无数，两国被迫休战。 早有传令兵来都城禀报，而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 而今天，正是南王回朝的日子。 谁也不知，那陨星雨三个字，悄无声息的触动了姬云轩的心弦。 …… 南王正率领士兵，抵达都城。浩浩汤汤的队伍，却显得有些颓废，士兵们拖着残躯的身体，缠绕着厚厚的纱布，三两个人相互搀扶，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入都城。 那一战，南王身受重伤，半条手臂也被烧伤，可是敌国更惨，只因为他们死了他们的主心骨，也是自己一身的劲敌，赵信开老将军。 此时南王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数万将士，不是战死，而是死于天灾，只是天意如此奈若何？ 南王一入都城，全都为此景此情惊呆了，全城的百姓排成两排，后不见尾，齐齐的站在街道两旁，迎接回朝的南王。 如此阵仗，南王不是没有见过，每当自己打完胜仗班师回朝的时候，城中百姓都会立于两侧欢声呼跃，那是对自己的肯定，是无尚的荣耀，有时候自己觉得，就只为了全城百姓的笑颜，也值得自己倾尽一切，上场杀敌。 然而此时此刻，自己并没有打胜仗，而且还折了许许多多的将士，在他们之中，有很多都是在场百姓的亲人。他们满脸哀伤，却并没有一个人责备八王爷。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八王爷，你受苦了！” 全城百姓也都此起彼伏的喊道：“八王爷，你受苦了！” 八王爷的眼睛突然润湿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自己没有败，将士折损也都是因为天灾，百姓又怎么会怪罪自己。在百姓心中，自己不是高人一等的王公贵族，而是爱民如子的好将军。 皇帝也亲自来迎接南王，南王一看见他，立刻下马蹲下：“罪臣损兵折将，前来领罪。” 皇帝连忙扶住他，说道：“皇弟请起，一切都是天意，你并未败仗，又何罪之有？” “只因折损了将士，虽是天灾，但却消减了国力，也带走了百姓的亲人，我身为帅军之将，于心不安。” “你看这满街的百姓，全都是来迎接你的，有谁何曾怪过你？你先回府看看吧，再来宫中拜见我。” “不敢先回府，当先入宫中。” “你已经算是先见过我了，你常年征战在外，许久不回家看看，你可知，你儿子出世了。” 听了这句话，南王一惊，于是叩首：“叩谢皇上。” 八王爷府上，下人们早已打点好诸多事宜，齐齐站在门口，迎接南王。 八王爷一到，下人们都齐齐喊道：“恭迎王爷回来。”八王爷说了一声“不必多礼”，看到自己的爱妃，王妃手中还抱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爱妃，这……是我们的儿子么。”王爷惊喜地说道。 王妃缓缓点了点头，说道：“王爷，你还没看过自己的儿子呢？”说罢就将手中的婴儿递了过去。 王爷接过孩子，看到坏中的婴儿长的明眸皓齿，生的漂亮，眉眼与自己有三分相似，倒是长得更像母亲，于是又更高兴了。 “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王爷问道。 “九月初八酉时，正是一个月前。” “九月初八酉时，那岂不是……”听到这句话，王爷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王爷，你不知道，这孩子聪明的紧，不到一个月就能下来走路，开口说话了，而且对书文也很感兴趣，这些管家丫鬟都看在眼里的呢，这孩子必定不是池中物。” 下人们连忙附和“对对”云云，一个丫鬟说道：“王爷，你不知道，小王爷出生便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出生都是嚎嚎大哭，小王爷出生的时候什么表情也没有，任产婆怎么打都不哭。” “果然……不详之子，不详之子。”王爷呐呐自语，突然脸上出现了怒色，举起手中的孩子，就往地上摔去，把全府的人都下了一跳。 “王爷，你这是在干什么？”王妃花容失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却没有回答，拔出腰间的佩剑，就要向地面的婴儿斩去。王妃却连忙抱起孩子，用背部挡在孩子面前，哭着说道：“臣妾不知道孩子犯了什么错，王爷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九月初八酉时，你可知道那正是陨星雨陨落之时。”王爷怒声喝道。 “臣妾远远看到了，自然知道。” “你又可知道，流星本是不详之兆，那场陨星雨，折损了我国多少将士。九月初八酉时出生，又偏偏是我的儿子，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加上此子异常，不是灾星又是什么。” “事有凑巧，陨星雨乃是天灾，跟孩子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就算是灾星，孩子可是您的亲身骨rou啊，你又怎么忍心……”王妃越说越伤心，泪水竟不禁刷刷留下。 “此子既是灾星，未免祸乱国家，我当大义灭亲，为国为民，都当义不容辞。”王爷回答道。 这时王妃正过身子，直视着王爷，说道：“你自当为国为民，可你又想没想过我们母子。” 王妃声泪俱下，就是看着也令人伤心，在场者无不动容。王爷看着眼前的母子，却怎么也动不了手。 这时他看到了自己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场景，王妃怀中的婴儿，并未嚎嚎大哭，相反，很平静，不带有一丝的感情，甚至没有愤怒的情绪。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如深渊一般深沉。 王爷终究没有再动手，一拂袖，径直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