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捷书夜报清昼同
从朱雀大街尽头的承天门望将下去。 龙武前右中五军,跳荡营,奇兵队左右厢虞候卫,游击靖难军金吾左卫扶风铁拔军 银亮如从的枪尖,寒凛如雪的兵刃,黑黝黝的铁背弓,抗肩跨怀,朱羽银盔玄袍褐氅,清一色的明光山纹披挂,整齐划一的步调和节奏,在通通的鼓号声中,擎着如林的仪刀枪,横旗立幡,抖擞荡动成一片金属色的海洋。 还有各色琳琅满目的团练义勇民壮快驿飞斥神机军匠中垒,辎车等辅助部队,穿戴各色行头,千万人的大步踏进中,却几乎只有一个落地的声音,轰然震地尘扬,经过城楼前的那一刹那,千万人齐刷刷转,同一个调子突然山呼海啸的敬礼,光无数兵器抖荡击拄地面的喧然,顿人生出一种地动山摇的错感。 动千军而如一人,好个雄武威行之师啊玄冕朱冠戴,一身玄地金龙大幅的太子小白,小白脸上微红中泛出欣然的神采,刻抑着还算不错的情绪,对我矜然赞道。 我淡然一笑,也没说什么。其实,这种大方阵列队正步行进的东西,不过是最基本的花架子的工夫,在我那个时代用来给学生军训必备项目,肯花点时间就能搞的象模象样的,对冷兵器战争来说,严整的队形战斗力也不是不错的补益,对这些没见过底细的古人,就不免就颇为震撼了,环顾左右之下。 下一阶上的那些西北路过来的武将还好,无论是那位满面虬髯,相貌威猛的神武将军中军统护管崇嗣,或是相貌森严冷峻的右武卫将军杨预还是文质中透着刚健的右散骑常侍护军检校郭等,不过双手抱怀或是拄剑肃立,或讶然,或凝容,或沉色,却没太多的异样。 而那位让我神往已久,资格最老霜驳两鬓,满脸褶皱如岁月雕削的李嗣业老元帅,却只是轻轻撸了撸修剪得当霜如白炼的胡子,露出饶有趣味的神采,不愧是西北军横刀立马第一人。 比较另类的是,高大魁梧而面容敦实,须多而密自有一种豪雄刚健男人味,的回纥大王子叶护,则干脆和他的几名裘衣裹甲腰臂雄健的回纥将一起,都是一副不可置否的表情, 那些外行一些的文官内臣就不那么有底气,斗煞冲宵震梁未之下,左右相顾而有惊色。还有胆气不足的已经被唬的面色白,腿脚软,几乎要扭头避之。 梁总府果然有奇能大才,据说其中一些不过是练兵三月之效而已 朝廷已经刊准,举成都武学列编诸兵科纲目,新撰兵志武书入六门馆选,为来年武举制目校样 将来供奉武庙,亦在不远呼 那是恢复了血色与从容,纷纷凑趣上的随属臣下们的声音。 我却再次把眼神瞄下那位那位观军容使鱼朝恩,他生的十分的普通,鹰目薄唇,眸光深沉,却是珉着嘴儿,眯着眼打量着这一切,不一声,只有被目及那一刻,才低头恭身谦笑释释。 不由再次叹了口气,就是这个家伙在安史之乱中制造了唐朝三大败之最后一败,导致九节度使几十万大军饮恨城的罪魁祸,就这么整好以暇的站我面前,这个祸害居然跑我这里来了,以后还有长期相处的时日。 却见远处一骑扬尘飞奔而来,竭声高喊着,擎一杆小旗,越过一重重的军阵队列,就如激石破浪,卷起如潮推华的喧声。 大捷 大捷 一直弛到承天门下,才被金吾卫士拦下。 左右飞快的呈递上来,我接封一看,顿时喜颜表,转对一干人等大声道 恭喜殿下,承天鸿运,潼关天险韦中郎拿下了 左右轰然哗声,表情竞不相同 好 太子小白俊面涨红,深深吸气后,一连道数个好字,却是真心自心地的高兴 真是喜上加喜了 恭喜殿下 真乃朝廷之幸也 至于其他人,无论真心假意于否,在底下军士们一片万胜的欢呼声中,也都是一副欢欣之状。 校阅交接之后,以宣旨之名,移驾到城楼中。 期间情形,快给孤细细说来, 屏退了左右多余人等,根本无视大惊失色的左右,拼命使的几乎要抽筋的眼色,心中早不耐的小白,一把抓住我的衣襟,倒顾不上什么君臣仪态了,眼中透出热切的神情。 顿时激起一片。 殿下且自重啊 这不是君臣互处之道 都给我闭嘴 小白很不耐的喝止后, 到底谁是主子 老大,别来无样 这才转头对我无奈一笑,微有几分旧日缅言的痕迹 微微一笑,这位入了东宫,还是保留了一些让人怀念啊,。 当然好的很,吃的好睡的香,晚上还不寂寞,做国家的米虫也不过如此把 只是你,好象变的老气了一些,难道是夜夜的为国cao劳的 我又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他一眼。 这也是没法的事情把,做了太子,人前人后都要垂范天下,怕是憋闷死人了 听得着话小白面上一暖,显然相当的受用。 那可不是,那些师保傅们别提多烦人了似乎是憋满肚子的话找到宣泄的闸口,顿时凑上来,滔滔不绝的诉苦出来 说起这潼关攻略,其实从收复长安那一刻就开始准备。 潼关的位置太紧要了,特别是观众集团覆灭后,洛阳的叛军更舍不得放弃这个关要,一时在混战河北又抽不出手来,没法派出多余的兵马来,但输粮的供应,还是尽可能的极力保障的。 于是游击军化整为零,绕道山南渗透到河北后,开始有计划通过组织动民军袭击粮道,逐渐让潼关陷入粮荒的紧缺中,然后再适当的放过一些小鱼,最后是宇文和尚可孤的胡陌营登场了,他们成功的杀破道道重围和阻击,由于围攻和袭扰的民军可不知情,期间的代价是真实而血腥的,足足给潼关送了三次粮草后,终于获得信任和机会,接近内关城要。所谓的雄关坚城,堡垒历来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但这么做的代价是,为了把住关口半个时辰,一千二百员的胡陌营和配合渗透的五百游击军,几乎伤亡尽,活下来的人,包括重伤者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为了避人耳目,以大张旗鼓的迎接太子为掩护,刻意放松了城关前的攻势,陆续将民夫全换成了精锐这几个月来的一切付出,总算没有白费。我欣慰的叹了口气。
不过我最关心的那位崔佑乾的下落,却是出人意料。崔佑乾居然死了,而且就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谁做的,鬼营还是死间的人,我要给他叙功 回军上,根据俘获的消息,数月前,贼崔佑乾出潼关,夜宿青马驿,是时军中感疫,士伍泻吐者众,四搜医者不寻,乃有郡人献清疫汤,梢解其症,乃厚赐之携归。至月前崔佑乾巡夜军中生寒症,其人又献青苗方,悉令依法取用,是夜中军举帐呕血而扑,急索其人而毙于厨,当夜饮食自崔佑乾以下将47员药死过半,余皆倒病不 显然古代人对生物武器的概念还很原始,所谓的疫病的根源,来自清野坚壁时,对水源填进的排泄物,虽然rou眼不可见,但是标的大肠杆菌,就足够生群体性腹泻了,显然那个死间是利用了这个机会。 属下不敢居功作为众多探子眼线总头目的老猫面无表情的回答到 严格说,下手那位并非我们的人,只是个外线的志愿者 心中惊讶愈浓。 那人本地的老医师,只是潼关破时,崔部过境,全家十七口尽没于乱军死状不堪,我们找上他的时候只是希望他做个眼线,他却说了生无怨了 该死的战争,与帐内众将沉默良久,我才道 那给他编个英烈传把,让天下传诵把 只是。 历史上大小百战出身素来少败,击败过封常清哥舒翰让郭子仪李嗣业都吃过苦头,唯一一次交手,就把我追的没命奔逃的叛军名将崔无破,就这么死了,死于药石之手,同样也让我久久不语,顿然生出,自古名将如美人,见不得白头的感慨。 不过死了就死了,总算去一个大患,不过是英雄对手未决当场胜负之类情结下的一点点小小的遗憾。 崔佑乾剩余的部将,李廷让高久任等因此一度陷入混乱中,后来他们封锁消息密而不宣,一面各拥部属争权不决,一面各自向洛阳告书求援,希望能接受对方的势力。若不是如此内情,崔部也算是安军中善战著称的劲旅,就因为诸将相持观望,延误了反应的时机,潼关坚城天险,才那么容易让人得手。 不过在追击逃亡中,却抓住一条大鱼,前伪北平郡王武平大将军李归仁,本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却在潼关里养伤。潼关破后,他在一干忠心耿耿的亲军护卫下硬是乘乱杀出来,却让一个劫道的义勇给拣了便宜 因为重伤在身,所以抓捕的过程很容易,因为是重点关注名单上的人,为了防止他自杀,适当的治疗后已经用药物进行的麻醉。能够擒获这位历史曾一马当先,将郭子仪李嗣业率领的联军,杀退上百里的安军一等一悍将,也算是意外所获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