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七节 你不曾亲眼看见的灾难
在他们的后面,是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的黑色身影,在朦胧的雨幕中越来越近。· 那是行尸,刚刚变异失去理智的活人。 “救,救命啊” 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不顾一切地拼命向前奔逃,大张的嘴里呼吸早已乱了节奏,剧烈的运动让体内的血液流速暴增,无法承受挤压的毛细血管被肌rou撕扯开来,耳坠、鼻孔、眼角……粘稠guntang的液体从所有可能的渠道涌溢而出,这种可怕的机能损伤,却让疲于奔跑的男人感到一丝内压被释放的轻松。 大口呼入的氧气,早已跟不上身体的急剧消耗。他很清楚,再跑下去,自己会被活活跑死。尽管如此,酸涨沉重的双腿,仍然在机械地朝前迈动着脚步。 无数脚步蹒跚的行尸紧跟其后,丝毫不肯放松。它们同样渴求生命,想要得到食物。 不跑,现在就会被吃掉。 跑,最终的结果可能还是一样。 但是,至少能活得再久一点。 很简单的选择题,最终的答案也许都是一样。可是任何人都会选择第二种方式。 “嗖” 行尸最终还是追上了耗尽力气男人。无数张嘴在他的身上撕咬,他的口中喷涌鲜血,在剧烈的绞痛和肌rou的抽搐中惨叫着倒下的时候,被外翻rou块和脂肪掩盖的伤口边缘,rou眼无法分辨的病毒也通过唾液和血水侵入其中,正在朝向身体四周迅速扩散着。 感染的速度,远比想象中更快。 此前人们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吃人的怪物,一旦死亡真的来到自己身边,他们才忽然发现,没有根据的推断,简直傻得令人发笑。 没错,电视和电影里面那些可怕丑陋的怪物,它们真的出现了。 不是所有人都被行尸当做点心吃掉。 它们是掠食者,对于食物的兴趣不仅仅只是用于果腹。 它们根本没有“储备”的概念。 总之,只要发现有食物存在,所有行尸都会一拥而上,先把自己喂饱,然后再对其它活着的食物展开猎杀。 就像曾经纵横美国西部,数量多达百万的庞大野牛族群。WW·并不是因为人类饥饿,仅仅只是猎人为了彰显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就被成千上万的射杀,导致集体绝种。 行尸走过的地方,留下无数啃光的人类尸骸,还有很多被啃咬撕扯破烂的尸体。 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首先站了起来。 化妆品精心保养的脸上,已经变成一片浅灰。娇弱白嫩的皮肤表面,布满了状若鱼鳞的粗茧。陡然拉长的上身,使精致性感的吊带衬衫看上去颇显滑稽。水磨蓝牛仔短裤下修长的大腿虽然变黑,却也还有吸引男性眼球的裸/露之美。浑圆骨感的肩膀下,本该纤细白晰的五指变得一片灰白,无节奏地颤抖着。 死而复活,让她感到有些迷惘。 深邃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光彩,被一层厚厚的白色眼睑代替。大量侵入体内并且迅速繁殖的病毒彻底控制了大脑。对血的渴望,对rou的饥求,对繁殖同类的本能,使它终于丧失了应有的理智,迈开随时可能失去平衡的脚步,在速度缓慢得令人发笑的动作中,开始了重生降临世间的最基本工作。 耶稣死而复生需要整整七天。 它们,只需要几个小时。 谁也说不清楚昆明城具体的破裂源点究竟在哪儿? 但是可以肯定,病毒爆发早已有了很多先兆,很多地方都成为变异生物突破的缺口。它们像潮水一样占据了整个城市,把自身携带的病毒迅速传播到每一个角落。 干净彻底,没有丝毫残留。 “我们第一时间接到了命令。上面要求我们配合当地警方,对所有感染体进行毁灭式处理。整个装甲团全部出动,无论战斗人员还是后备人员,全部下发了武器。广播中一直在重复:这不是演习。那个时候,我算是真正明白战争降临究竟是什么样子。而且,这一次的对手不是其它国家,或者某个恐怖组织,而是无法看见,无法捉摸的病毒。” 顾克刚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苦涩,声音也变得沙哑:“很遗憾,我们不是病毒的对手。” 多达数十辆重型坦克从道路尽头全速驶来。沉重的履带在公路上碾出一道道规则的浅白色印痕,车载机枪在监控镜头的配合下,捕捉着每一个可能带来威胁的怪物身影。冲击力巨大的弹头,野蛮撕裂着毫无防御能力的行尸身体,把脆弱的骨rou打得当场爆散,负责指挥的车长也不失时机地命令坦克猛冲过去,把躺卧在地面还没有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的可怕生物,当场撵成一滩混合在泥泞中的新鲜rou泥。 人类拥有科技方面的绝对优势。这种优势直接被转化为战斗能力。 最初的进攻非常有效,大面积的尸群被遏制在狭窄的范围。考虑到城市建筑和其中残存市民的安全,指挥部派出了大量装备火焰喷射器的步兵。 这是非常明智的决策。 比起炮弹,火焰对于行尸的杀伤力更大。尤其是在局部范围内产生的高温烈焰,可以有效灭杀散播的病毒。 到处都是被大火笼罩的尸体,高温烧烤皮rou散发出来的浓香,刺激着拥有嗅觉的所有生物,这种令人馋涎欲滴的冲动,很快被空气中传来的焦糊恶臭所代替。从死尸身上烧燎而出的油脂,密集的攒成迅速泡起的液体形态,变成了加快燃烧的优质添加剂。水份被彻底蒸发的皮rou表面,龟裂出一块块黑色的碳痂,粉红色的鲜rou和被煮熟的皮下组织,从裂痕中央清晰地显露出来,早已丧失作用,变成灰褐色的密集血管死死包裹在其表面,形成一张令人心颤的网。 被火焰包围的尸群发出绝望的哀鸣,身体和骨骼在剧烈的高温下迅速碳化、分解。大量细胞死亡导致失去弹性的表皮开始失水,变得皱缩、裂绽。望着从皮肤下透出的鲜嫩rou块,这些陷入濒死前的怪物们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血rou也和当做食物的人类一样,红得是那么刺眼。 病毒新的寄生目标。 一切都来得太快,只有极少数的平民成功外逃。大量车子阻塞了道路,很多人拥挤在通往城外的公路上进退不得。 这毕竟是个人口数量接近千万的庞大城市。 很多楼房的内部,还有相当数量躲藏在暗处,战战兢兢观察着事态发展,期望能够以此得到安全的幸存者。
谁也不知道通讯为什么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彻底中断。 没有网络。 没有电力。 甚至没有人拉响警报。 这不是他们的错。每个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军队和警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控制整个城市。尤其是在这种一片混乱的情况下,想要把信息传达到城市的每个角落,根本就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在这座城市的其它地方,仍然存在着病毒,存在着数以万计的感染者。 不时有屋子传来凄厉的濒死惨叫,随即就被窗外巨大的爆炸轰鸣彻底掩盖。 没有人察觉到其中潜藏的危险。 即便是那些已经被控制的区域,疏散人员也不可能对每一座大楼都进行细致的调查。被行尸杀死的亡者就这样静静地躺卧在腥浓的血水中,任由病毒吞噬着自己的一切,把控制的触角延伸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最终,成为大脑和灵魂新的主人。 还有很多人被咬过。 哪怕仅仅只是一口。 没人愿意主动承认自己被咬过的事实。只要当时没人看见,没人知道,谁也不会把自己的秘密主动公开。 我不想死。 一定有药可以治疗。 肯定会有人来管的。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千上万。 他们不想变成怪物,更不愿意被自己的同类当成怪物。 尽管军队和警方建立了第一道防线,把大量市民纳入安全范围,却无法在混乱中对每个人进行甄别,不可能脱下每个人的衣服,仔细查看他们的身体。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灾难规模不断扩大,无形的黑暗笼罩了整个城市。 顾克刚不是一个优秀的故事讲述者。他没有主持人的口才,也没有评书艺术家那种绝妙的表演天分。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在场的听者感到战栗,有种冷至彻骨的冰寒。 “很多坦克开着开着就不动了。通讯也就此中断。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猜测应该是病毒通过空气进行传播,感染里坦克里面的士兵,导致他们变异。” “我们原本在盘龙江上建立了一道防线,也成功阻止了行尸的大规模进攻。它们的确很怕火,武器弹药方面的储备也非常充足。只要保持稳定继续下去,完全可以重新控制局势。”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些被我们救下来,安排在防线后面休息的市民,很多人都被咬过。他们变异了,当时就引发了混乱。我们被前后夹攻,堵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