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唐皇李渊

    李渊出了一会儿神，转头问陪侍在一边的住持，“这曲子是谁吹的？”

    住持合什行了一礼，道：“回陛下，这是在敝寺暂居的一位游学的年轻士子所奏，此人叫乐阳，已经在敝寺居住有一月时间了，闲暇时便会奏些曲子自娱。今日想是不知陛下在此，待老僧着人去令他停下。”

    李渊摇摇头，道：“不必，此曲清雅高洁，令人闻之忘忧，当是绝妙之曲，就此打扰反为不美。”

    旁边的张婕妤开口道：“陛下，臣妾听闻此曲，亦感觉神清气爽，连身子也没那么难受了，这个奏者显然是高人啊！”

    李渊闻言大悦，“爱妃，真的不那么难受了？”

    “正是，陛下。”

    李渊转头对旁边一大臣道：“德彝，一会儿这支曲子吹奏完了，你跟住持去一趟，把吹奏者请来相见。”

    这个大臣——封德彝躬身道：“臣遵旨。”

    在钟楼上的乐阳刚吹完仙境的第一段《变幻之风》，便发现寺里的住持带着那四名大臣之一向这里走了过来，于是他缓缓站起身来，凝神等待，眼中掠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心道：“终于上钩了。”

    封德彝一边带着乐阳向静室走一边在想着心事，他刚刚在告诉乐阳，皇上要召见他时，对方的眼中一闪而过的炽热光芒仍令他心里有些烦乱。他看得出来，那炽热的光芒里面包含了一种叫作野心的东西。这种目光他曾在不少人眼中看到过，但是如此炽热如此执着的却也不曾多见。而又能在顷刻间将此种表情掩饰得一干二净的人却更不多见。封德彝心中暗暗作了个评价：这个人，不简单！

    乐阳却不知道封德彝在想这些东西。他心中正在迅速地思索着一会儿面对李渊的策略。单凭自己在音乐上的才识，李渊并不见得会欣赏，自己还需要有一些超于常人之处才行。而这种东西该怎么表现才能让对方赏识，还需要一会儿看见对方的情况来做决定。

    静室门口站满乐阳先前见到的侍卫，每个人都用略带警惕的目光看着乐阳，乐阳心想自己倘若有些异动，这些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向自己扑来。

    乐阳跟着封德彝走进静室。看见堂北有一排窗子，窗子外面是一片园林。靠窗放置着数张太师椅，以茶几相隔，正中坐着的正是唐皇李渊。他肤色白皙，看上去有些清瘦，鬓间隐隐约约有些淡淡的白发。

    李渊的神倩有点疲惫，可是浓密的眉毛下，眼神仍是明亮、清澈，且流露出一种颇为难以形容似是对某些美好事物特别憧憬和追求的神色，纵使坐在椅上，他的腰仍是挺直坚定，显得他雄伟的体型更有逼人的气势。

    乐阳心道：“师父说身居高位者必有其特有的气势。天子的这股君临天下的气势确实让人难以仰视。”

    一边的封德彝低声道：“快行礼。”

    乐阳知道，此时逞不得强，于是连忙叩首追：“小民乐阳，拜见皇上。”接着他又向旁边挨着李渊坐的那个丽人道：“拜见婕妤娘娘。”

    李渊的目光落在乐阳身上，神态雍容地道：“免礼平身。”

    乐阳徐徐站起，立身到一侧，垂首肃立，以示恭敬。

    李渊道：“朕方才听到你吹的曲子，感觉清雅悠扬，空灵透彻，不知道此曲何名？”

    乐阳道：“回禀陛下，此曲名为《变幻之风》，是小人的《仙境》组曲的开篇曲。陛下请听——风在脸上拂过的触觉，让身体清楚地记忆着；毛孔被冉冉的拨开，就像响应情人轻叩的门扉。惊奇，又意外地平静。闭上眼，想象飞翔的速度，在飞翔中忽视一身的重量；用鼻尖分辨正与你厮磨的，是星光、海洋、或是仙境的气流……”

    “云是看得见的风，让它活生生映在你心里。它悄悄地泄露着风的踪迹，引诱你一路跟随旅行。即使枯燥的生活，就像石磨一般摩擦着你的身体，但你有一天会发现自己，变得像风一样多变，像云一样柔软……”

    乐阳用略带磁性的声音，缓缓道出一个优美的意境，让听者不由自主地去想象，去感受，去体会……

    “好一个《变幻之风》！李渊转头对张婕妤道：“爱妃，你感觉如何？”

    张婕妤睁开微闭的双眼，道：“臣妾刚刚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说的去想象，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刚刚的曲子，觉得浑身上下轻快极了。”

    乐阳的目光转向张婕妤，目光略微一变，犹豫了一下，他道：“婕妤娘娘是不是最近常感头晕目眩，体虚无力？”

    众人全都为之一愣，张婕妤愕然地点了点头。李渊的目光落到乐阳身上，道：“怎么？你也懂医术么？”

    乐阳回道：“小人略通一二，不过婕妤娘娘这种，小人可能会医。”

    李渊闻言立起，追问道：“当真么？”

    乐阳回道：“这个尚须诊断，如果娘娘此病真是小人所推断，那么小人当有治疗之法！”

    “那就快诊吧！”李渊急切地道。

    乐阳望了张婕妤一眼，又转向李渊，“陛下，小人可否为娘娘诊脉？”

    李渊洒然道：“朕虽当上皇帝，但仍有半个江湖人的身份，你不用拘礼，只管诊治便是。”

    张婕妤把一只玉手伸出，乐阳移步上前，手指按在她柔嫩香滑的玉腕上，鼻中嗅到她身上浓郁的芳香，心中不由得飘起一缕绮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