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预料之外的妻子

    尽管万尼乌斯向凯撒提出了迎娶波培娅的要求，但实际上他并不抱什么期望。

    事实上，万尼乌斯只是要向凯撒传达一个“万尼乌斯不希望和凯撒为敌”的信息而已。.

    在这个年代，按照罗马人的传统和法律，在社会地位和权利上，养子女和亲子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差别。尽管在感情上，凯撒可能认为自己的独女茱莉亚比养女波培娅更加重要，但在罗马人的认知里，这两人都是凯撒的女儿。

    所以，考虑到一系列政治影响，按照万尼乌斯的分析，波培娅最后的结局可能是嫁给某个凯撒很看重的地方大员——比如卢库卢斯。

    至于自己的要求，凯撒是不可能同意的——那在高傲的罗马人看来，基本上和“向野蛮人认输”没什么差别——同样是按照万尼乌斯的分析，在确定了自己没有对凯撒的敌意之后，凯撒可能采取什么别的方法来“让万尼乌斯安心”，之后迅速的平定西班牙，再回头来找自己算账。

    基于这种考虑，在将罗马人的使节团送走之后，万尼乌斯便立即命令除哥俤尼行省之外的全部十个行省各自准备一个野战军团，并为这个野战军团准备好补给物资——不过，对各行省下发的公文里，万尼乌斯的措辞是“在各行省内展开机动训练”。

    结果，过了十几天之后，罗马那边传来的消息嚷万尼乌斯直接把手中的大鸡腿掉进了面前的汤碗里，溅了自己一身汤汁——凯撒居然同意了万尼乌斯的求婚！

    更加夸张的是。凯撒不但同意了将波培娅嫁给万尼乌斯，而且已经派遣了一支队伍，将波培娅和她的嫁妆一齐送了过来。

    而且，凯撒说得很清楚——按照日耳曼人而不是罗马人的传统结婚。

    如果说。答应将波培娅嫁给万尼乌斯本身就已经完全超出了万尼乌斯的预期的话，那么让这两人用日耳曼礼仪结婚，就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了——足够把万尼乌斯砸死。

    波培娅是什么人？罗马共和国独裁官凯撒的养女！

    万尼乌斯又是什么人？日耳曼王国国王？开玩笑！罗马人才不会在乎你在野蛮人里是什么地位呢——野蛮人就是野蛮人！

    所以，将波培娅嫁给万尼乌斯，而且还是用日耳曼人的礼节——对于罗马人而言，这简直就是割地赔款纳贡和亲丧权辱国——也不知道凯撒是怎么将反对意见压下去的。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也说明了两个问题。首先。罗马城里的反对力量已经不强了。其次，凯撒急于摆平北方，好去搞定西班牙。

    出于维持“不想和凯撒交战”的表象的目的，对于凯撒的恩荣。万尼乌斯表现出了理所当然的受宠若惊的态度，直接把禁卫军团组织成迎亲军团，开进了厄尔维几人的土地，一直进入到阿尔卑斯山的北方，凯撒曾经击败厄尔维几人的罗唐纳斯河边。开始扎营。

    对于这种嚣张的行为，厄尔维几人不但不能愤怒，还要表示欢迎，而且还主动的承担起了万尼乌斯足足三万禁卫军团的日常开销——曾经只不过是美因茨部族里一个有权势的首领的万尼乌斯就已经是他们需要小心对待的大人物了。就更别提如今这能够迎娶凯撒之女的日耳曼国王了。

    而与此同时，万尼乌斯也很识趣的让人给不列颠人、比尔及人和北方高卢部族的人们派去了使节。让他们停止对南部高卢部族的侵攻，暂时只是将军队囤积在无人区的边境上。

    毫无疑问的。万尼乌斯迎娶了凯撒的女儿，也就确立了日耳曼王国“罗马盟友”的地位，自然不能再挖罗马人的墙脚——而且，不但不能挖罗马人的墙脚，还要帮助罗马人维持北部蛮荒地区的秩序。

    不过，如果是足够细心的人能够将所有的军队在地图上标注出来，他就会发现，虽然北方高卢部族对南方高卢部族的侵攻确实停止了，但实际上比尔及人和不列颠人的军队却从原本的北方前进到了南部——随时可以对南方发起进攻的位置。

    旌旗招展，鼓乐齐鸣，无数身材魁梧样貌凶狠的日耳曼人全副武装，用武器敲打盾牌，歇斯底里的咆哮，其中甚至还有数百上千名女性战士。

    当波培娅的陪嫁侍女们在护卫的保护下踏上罗唐纳斯河北岸的土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毫无疑问的，这样的迎接仪式足够隆重，甚至就算波培娅嫁给一个罗马地方大员，也未必能得到三万精锐武士的迎亲队伍。

    但看到这幅场面的时候，随行的罗马官员的脸色顿时都变得非常难看。

    平心而论，这些野蛮人所表现出的热情和隆重，充分的表示了他们对于凯撒的敬意，和对这次婚事的看重。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里是厄尔维几人的土地，是凯撒征服了并且重新分配给厄尔维几人和波伊人的土地——换句话说，万尼乌斯越界了！

    从日耳曼人隆重的仪式和盛大的规模上来看，万尼乌斯算得上是诚惶诚恐了。

    但从日耳曼人军营所处的位置上来看，万尼乌斯毫无疑问的算得上是对罗马的入侵了。

    不过，考虑到凯撒对这个野蛮人国王额外的恩宠，这一点小小的越界行为也许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罗马随员们虽然感到不满，却也不至于当众表示什么。

    于是，万尼乌斯带着自己的五个妻子，以及一大堆亲族卫队，兴高采烈的迎接了他的第六名妻子，以及一大堆负责送亲的罗马骑士，和作为陪嫁的一大群奴隶。

    作为自己女儿的嫁妆，凯撒附送了价值数百金塔兰特的财物用品。而作为自己女儿的陪嫁，凯撒则送了一大堆的奴隶和学者。

    让万尼乌斯感到蛋疼的是，这些奴隶和学者，按照他的标准来看，大多数都是没有用的——诸如什么修辞学家、历史学家、诗人、画家、音乐家、波斯舞姬、占星师、化妆师、发型师、按摩师……

    甚至，万尼乌斯从长长的礼单上看到，有个混蛋的职业是“脚趾甲美容师”——即便以万尼乌斯那作弊的语言文字能力，他也用了一点时间才弄明白这个职业的意思。

    好吧，对于一个“罗马独裁官的女儿”来说，如果连这些仆从都没有，那是极其跌身份的事情。对于一个美女来说，如果没有这么一大堆人来服侍，那么芳华逝去娇容不再也是难免的事情。

    但是对于一群日耳曼人来说，这些家伙除了浪费粮食之外还能干什么？

    不过，可以想象，凯撒将这群人送过来，未尝没有利用罗马人的文明生活软化乃至同化日耳曼人的心思——在日耳曼人见识、并且习惯了罗马式的生活之后，再要将他们变成罗马人的一部分就比较容易了。

    而和送亲队伍一同来的，还有拉比努斯的新商队——因为上一次贸易得到了巨大的利润，又因为有波培娅嫁给万尼乌斯作为妻子的安全保障，这一次，拉比努斯率领了加倍的货物和更大的商队。

    对于这种盘算，万尼乌斯心知肚明。

    但他只是笑着迎接了所有的客人，并将他们安置在大营里。

    就算是按照日耳曼人的传统，万尼乌斯也不能直接把波培娅就地法办然后弄回家去——这可是正式的结婚，不是抢了妹子拉回家去做压寨夫人。

    同时，万尼乌斯也顺道收下了拉比努斯的贺礼，并且派人回日耳曼青年公社去取琥珀。

    而到了第二天早上，万尼乌斯便在祭祀们的拉扯下开始了忙碌的准备工作——尽管日耳曼人的婚礼按照罗马人的标准来看是简单而且粗俗的，但却一点也不简单。

    神马举行婚礼的场地啊，神马祭祀神灵的礼物啊，神马宴飨客人的宴席啊，以及诸如此类，都很麻烦的——而且，都理所当然的由厄尔维几人承担了。

    不过，万尼乌斯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在带着禁卫军前来迎接波培娅的同时，他已经命令从诸行省抽调一万名塞姆诺内斯奴隶，负责将原本厄尔维几人存在他们那里的粮秣牲畜送回来了。

    另外，作为对厄尔维几人、波伊人和塞广尼人这么多年来配合的感谢，万尼乌斯还提前表示，他会将万尼乌斯大学里三族的青年学员也带回来，让他们和家长见面，顺便展示一下他们的所学，证明万尼乌斯并非真的只是把他们当做人质。

    而在经过了几万人整整一天的忙碌的准备工作之后，到了第三天的早上，万尼乌斯和波培娅的婚礼终于正式开始了。

    其实这一套流程万尼乌斯已经很熟悉了——两个人分别被从不同的道路上带到祭祀面前，祭祀装模作样的跳大神，之后两人交换个什么物件，然后祭祀宣布神灵见证，这俩人已经成为正式夫妻，于是大家洒花欢呼凑热闹……

    不过，想到不就之后就要和凯撒翻脸，而且是有预谋的翻脸，万尼乌斯多少觉得有些对不起波培娅——就在接到波培娅的同时，狄克推多的探子传来了新的消息——凯撒已经动身前往西班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