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姓名
第三章姓名 “阿列克谢。” 我一开始看见的那个剃光了胡子的男人指了指自己,然后又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用手指了指我。 其实我能看懂他的意思,他说了自己的名字,现在想知道我的名字。我的脑袋一片浆糊,人们最容易忘记本应熟悉的东西。我的脑袋里面出现了大量的词语,我好像能够连续的说出很多的话来,但是我却不敢直接的说出来,这些话到底是正确的话,还是自己脑袋里面狂想出来的呢? 有人告诉过我,写字的时候突然会看着一个字觉得特别陌生。不去在意它的时候,反而能够写的很好,盯着看的话,就什么头绪都没有了。想到这里,我的脑袋又开始疼了,我皱了眉头,猛地开始摇晃起来。 阿列克谢对我突然的反应有些诧异,他伸出双手来扳过了我的脸,用沉稳的声音试图让我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我才恢复了平静,他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坐直了身子。 然后,他又指了指自己,“阿列克谢。” 似乎他觉得这是第一步,jiāo流必须从这里开始。 可是我真的对于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了解啊,现在我终于知道了‘阿列克谢’是他的名字,也有人也喊他‘阿廖沙’。这些人的名字听起来都奇奇怪怪的,我听见了‘伊万’或者‘伊凡’,但是有的时候,我又觉得他们在说‘约翰’,或许这些都是一个名字? ‘水手’这个词出现在我的脑袋里面。 我透过船舱的mén看出去,看见那些用拖把清洗着甲板、在船上跑来跑去拉绳子的人的时候,脑袋里面就出现了‘水手’这个词。我努力的看向每一件我能看见的东西,然后我的脑海里面就会出现一些词来。我试着在嘴里面xiǎo声的把这些词念出来,这些东西在我的脑海里面出现的时候是一个样子,但是听起来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回事。我有几次都被自己xiǎo声念叨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 “水手。” 我xiǎo声的说。 阿列克斯lu出了欣喜的表情,他似乎不知道我在说着外面的人,他指了指我,“‘水手?’” 紧接着,他再一次指了指自己,‘阿列克谢’;然后笑眯眯的指着我,用询问的语气,“水手”? 我摇了摇头。 他lu出了丧气的表情。 在我后来知道阿列克谢立志成为学士,并希望有朝一日能进入王子的宫殿担当未来国王的老师的时候,才知道他因为一个完全无法jiāo流的男孩受了多大的挫折。 我看出了他的沮丧,于是把手指向了外面的正在忙碌的几个人。那些人正在给缆绳刷油,他们左手提着一罐子的黑乎乎的黏稠的油,右手用一柄刷子不断的蘸取油料均匀的抹向那些粗如胳膊的绳子。 “水手。”我看着阿列克谢,指着外面的那些人说。 阿列克谢皱起了眉头,然后lu出了怀疑的表情,他把脸探出去,然后指着一个干着不同工作的水“水手?” 我也走到mén边,看了看,回头肯定的对他点点头,“水手。” 在他的注视下,我指着在甲板上所有干着工作的人说:“水手,水手,还是水手。” 他lu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他用他的语言说了一句,“‘水手’。”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可能是我继‘维基亚’这个词之后,学会的第二个维基亚词语。 我点了点头,学着他的话,“‘水手’。” 这是第一步,至关重要。有了这种形式,我在一个下午之类,几乎听到了每一样我能看见的东西的维基亚叫法。 河水、lànghuā、鳟鱼、浓汤、苹果、烤肠、格瓦斯酒、帽子,这些东西有些在我的脑海里面有一些词,有些则是我没有印象的。但是现在,他们都有了一个维基亚名字。我学不了太多,在勉强的记住了几十件东西之后,我就无法再继续了,因为我常常把我已经学会的单词nonghun,或者就是忘记掉,只在阿列克谢的提醒下才能说出来。 虽然我觉得有些失败,但是阿列克谢似乎很高兴今天下午的进展。我估计要不是我终于开口说话,他们得把我当成哑巴。 阿列克谢似乎大部分的时间都很闲。他每天只是进到货仓里面去查看一下货物,然后再和一些高级水手聊聊天,大部分时候他都在随意的写着什么东西,找我聊聊天试着和我讲话,要不然就拿着一根钓竿和一桶清水跑到船尾去钓鱼。 这天下午结束的时候,他掏出了一个苹果,最后一次指了指自己,“阿列克谢。” 然后指了指我,把苹果在手里面抛了抛,示意我只要说出来了我叫什么,他就能把苹果给我。 我仔细的想着我应该叫什么,我想到了‘孩子’这个词,但是我又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个词别人也在用。而且我知道的原来的每一个词和维基亚话都不一样。 我只能无奈的看了看他,“维基亚```。” 只有这个词我是在他教育我之前我就知道的,如果有可能的话,这个词可能和我自己的名字隔得最近。我只能告诉他我本来就知道的东西。在我的脑海里面,还想起了很多很多的词,但是我不确定这里面的哪一个是我的名字。我甚至想告诉他‘名字’这个词,但是这已经不是简单的jiāo流了,我表达不出来这么复杂的意思。 我再一次看了看他,摇了摇头,苹果看来吃不到了,“维基亚。” 阿列克谢抿着嘴,把苹果在手里颠了颠,最后还是抛给了我。 他mo了mo我的头,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堆话,最后他指了指我,“维多。” 这成了我在之后很长时间一直用的名字。因为好记,而且吉利,它的意思的胜利,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个词与维基亚有些许相似之处。我在想,如果阿列克谢一开始叫我‘维基亚’的话,估计我也会习惯别人这么称呼我的吧。 有人常问我是不是为了获得好运而故意取这样的名字的,我只能摇摇头。如果我完完整整的告诉别人我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告诉别人是因为我一开始只会说一个词‘维基亚’,所以被命名成了维多,估计是不会有人相信的吧。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人怀疑我为了获得好运而随意取名呢。 我变得沉默寡言。 或者不如说,我在被阿列克谢手下的水手救出水面之后,就一直不怎么说话。 他到甲板下面检查货物的时候,会带着我下去。甲板下面很黑,但是他走的轻车熟路,他用手指在装满了酒的橡木桶上面弹着,听着声音,然后嘴里念叨着,走过了储酒区之后,他就会在一个xiǎo本子上面记录下来。接下来我们就会去查看堆成堆的布匹、摆在架子上的干酪、装在袋子里的干枣、xiǎo桶的腌猪rou或者蜜饯。 他路过货物的时候会指着一个东西,然后说出它们的维基亚叫法,并要求我跟着说出名字来。不久之后,甲板下面的所有的东西我都能立刻说出来名称---用维基亚话。
阿列克谢有一次心血来cháo的想看看我能不能写字。他把一张纸和一根蘸满了墨水的鹅máo笔管放在我面前,用手指敲了敲纸张,让我试着写点什么出来。 我拿笔的姿势让他很满意---很明显,我知道应该怎么使用指头去握住鹅máo笔管:既可以流畅的挪动手,又可以不被墨水把手nong脏。 但是好运到此为止了,我什么都写不出来。看起来很容易的事情突然遇到了不可逾越的瓶颈,我的手指僵住了,根本写不出什么东西来。 他写出了一排字母,可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印象里面有一些字符,但是和这些东西都不太一样。他嘟哝着什么,然后从右边往左边写出了一排扭动的连续字符,这些比刚才的那些还要怪异,像是蝌蚪一样。我再一次摇了摇头。 他把鹅máo笔的末端轻轻的咬在嘴巴里面,然后挑了挑眉máo,似乎在责备自己犯了一个最严重的错误。他从书架上面找来了一本厚墩墩的书,随便打开了一页,在仔细的看了看那上面的内容后,他开始写出一排新的字母。 从他写第一个字母开始,我就知道我认识这些东西。 我看见过这些字母,在某个酒窖印着白鸽的橡木桶上、在某一面战旗上、在一条挂在壁炉上的写着家族格言的丝绸上、在某件衬衣的下摆上,我都看见过这些字母。 看着我的表情,阿列克谢停止了书写,陷入了若有所思的的神态,很明显的,他已经确信知道我的大致身份了。 他把鹅máo笔管jiāo给了我,让我自己挑挑看有没有什么熟悉的字母,或者最好,能够自己拼出一些什么来。 我毫不犹豫的用笔圈出了我印象里的两个字母。 “” 他拿着那本书勉强的发出了这两个字母的读音,我立刻回应他,同时发出了两个字母的读音。 从后来的情况看来,他可能把我当成禅达人了。因为我没有认出斯瓦迪亚和罗多克平民使用的简化字母,也不认识萨兰德但是却一下子认出了学者们才会使用的禅达字母,这让阿列克谢将我当成了禅达人的xiǎo孩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是在使用禅达文字的家庭长大的,那么就说明我是一名富商甚至是贵族的后代。阿列克谢曾经有过这种疑虑,毕竟带走某位贵族的后代很可能在两个家族之间结下仇恨,这是件举足轻重的大事。但是一个贵族后代会穿的破破烂烂的飘在xiǎo船上面等死吗?现在南方的仗都快打完了,蓝冰河两岸的所有国家都没有战争,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或许,即使他曾经真的这样想过,但是由于担心被牵连,所以他宁愿相信我的家世很简单吧。只要能安安心心的把我带到群山之东,别的都不必在乎了,一个孩子很快就会忘记他的过去的,何况,对与我这个xiǎo孩子来说,似乎忘记的可能xing更大。 “。”他念着。 之后,他拿出了一本书,从上面抄下来了所有缩写是的名字,让我去听。 可惜我对其中那个任何一个都没有表现出熟悉的样子。 在尝试了一个多xiǎo时后,他放弃了。 他拍了拍我的头,带着妥协的微笑说: “维多。” 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