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被诅咒的宝藏
第三十一章被诅咒的宝藏 被诅咒的宝藏,又称为禅达贡金。 这批宝藏本来是不应该存在的,它们就是当年维基亚人勒索禅达的时候,禅达人的议会悄悄筹集出来。这些物资的数量如此之大,以至于禅达人的领袖不得不把多年积聚的国库抽调一空,在维基亚人的铁蹄声越来越近的时候,禅达议会的内部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如果当时维基亚人收到了这批贡金,那么之后的禅达保卫战就不会发生。也许禅达会沦为维基亚阴影下的一个衰落的港口,但是它很可能不会如同我们知道的那样被烧成了瓦砾。 禅达议会对内需要面的巨大的战争请愿压力:每天都有男性公民把全部财产堆在议会广场之上资助军队,女人们缝制好了裹尸布和丧衣,工匠们加固着城墙、修缮着武器,整个禅达城都怀着与维基亚人抗争到底的心态准备着; 而对外,议会的首领们不得不面对一个庞然大物:这是久战之余的维基亚人,他们每一个士兵都骑术精湛。他们吃苦耐劳,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即使是不输斯瓦迪亚人的诺德精锐士兵面对剽悍的维基亚人也纷纷败北。 最终,禅达议会作出了一个屈辱而无奈的决定:对内开始动员公民进入军队以稳定民意,对维基亚则悄悄的接触,秘密的会谈。 在这种夹缝里面,禅达的精英们在只得不引起过多注意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凑足了维基亚人要求的东西。 当然,那笔贡金并没有达到维基亚人要求的那么多,但是却已经相当丰厚了。 维基亚人的穷苦士兵们一定无法想象那么多枚金币被堆砌在一起是什么模样; 他们当然也不知道那么多根紫杉木或者桑木的弓料是多么的让人炫目; 而那些从斯瓦迪亚购入的健壮的平原马则能让一切骑兵为之倾心不已。 维基亚人很快就得到了他们要求的马匹,当然,只有六百多匹。这批马是一些受委托的萨兰德商人送至维基亚人军营的。维基亚人用这些精良的马匹把自己的骑兵变得更加的精锐,然后更加跋扈的要求禅达人尽快把剩余的贡金送来。 禅达人很快便履行了密谈里面屈辱的另一部分:在一片沼泽边缘,一队禅达士兵奉命运送物资给接洽的维基亚人。 这队士兵被要求对他们的任务绝对保密:禅达精英们知道,一旦消息走漏,不等维基亚人杀到,自己首先就会被愤怒的平民们挂到广场里的行刑柱上去。 议会卫队被授予了这个任务。 这些对禅达忠心耿耿的年轻士兵是通过了层层选拔的部队精英。但也许是禅达军队的失败吧,在这些精锐士兵被灌输的思想里,对理想的重视大过了对命令的重视。所以当这些士兵得知了自己的任务后,反弹激烈,数个士官即使辞职加入民兵城防卫队也不愿意留在光荣的议会卫队里面。 任由禅达精英们如何解释,这些对禅达忠心耿耿的小伙子都含着眼泪不愿意去完成这项屈辱的任务。这些人知道,此行虽然可以换来禅达几十年的苟延残喘,但是他们自己却要背负一辈子的耻辱,甚至是身后几代人的耻辱。 但是最终,一部分士兵还是同意了去向维基亚人交付这批贡金。 这些人立马被自己的同伴唾弃了。这批人忍受着战友的责骂和鄙视,默默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约定的日子很快到来,维基亚人的使者带着空船和马车在一片沼泽的尽头等待着禅达人。 禅达人的士兵很快就到达了。 看着这些威风凛凛的士兵,维基亚人充满的不屑:在维基亚,男人的耻辱不是被打倒,而是被吓倒。在维基亚人标准里,禅达人的士兵们以及精英们和娘们差不多。 当禅达士兵沉默的靠近的时候,维基亚人快乐的喝着自己的酒、弹奏着三弦琴、跳着愉快的舞蹈。 被自己的家乡抛弃了,维基亚人必须凭着力量才能在这片陌生的大陆生活下去。懦弱的禅达人给了维基亚人一个很美的遐想,这是写在维基亚人骨子里的东西:征服弱者、征服强者、征服所有人 “禅达的女孩子们来了”,维基亚人欢呼着。 但是欢呼声很快就变成了惨叫声。 禅达人带来的马车里藏得都是装备精良、满腔愤怒的士兵。这些士兵人数少于维基亚人,但是他们的训练素质以及出其不意的进攻让维基亚人损失惨重。短短的一阵冲突过后,维基亚人的使者逃跑了,留下了数十个不知所措的民夫和一些被俘的士兵。 那些士兵即使深陷囵圄依然不改维基亚人剽悍的性格,他们高声的叫骂禅达人是‘贼’,是‘混账’。 在禅达士兵的心中,被叫成‘贼’可能比被叫成‘女孩子’更能接受吧。 维基亚人的大部队闻讯赶来那里的时候,只看见了胳膊被绑在一起的数十个维基亚人溺死在水里面,皮肤苍白、眼神空洞,在水里面随着水波缓缓的起伏。 禅达的年轻英雄们一个不留的处死了维基亚人的使者。 这些人欢天喜地的回到了禅达城,他们把自己胜利的消息告诉了周围的战友。这些人忍辱负重,最终赚得了自己的荣耀,他们立马被战友们原谅了。 维基亚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面对士兵们不可遏制的愤怒和对财富的渴望,维基亚王下令围攻禅达城。 禅达城破之后,维基亚王允许士兵们自由劫掠十天。这十天过得很快,如果是相对于禅达千百年的发展来说的话---禅达被整个从大地上抹去了。 当初的那些士兵们在禅达陷落之后各自苦战着。 无数的死亡在身边发生着,这些士兵开始反思起自己的行动来:他们保护了国家的财富和尊严,但是却换来了一片瓦砾。这么做到底值得吗? 值得吗? 夺回贡金的那批部队并没有把财富交回给国库,这些人担心这些资金会被精英们再次出卖。据说这些人把宝藏埋藏在了北海的某处地方。 这宝藏最终带来了禅达的覆亡,它被称为“被诅咒的宝藏”。 那支处死了维基亚人使者的议会卫队在禅达灭亡后就不知所踪了。它的大部分士兵都在城破的时候殉难了,但是还是有不少士兵逃出了城市。 这些士兵坚决不同意向维基亚人投降,同时也无法原谅诺德人的背叛,更加凄惨的是,由于他们的冲动导致了国家的覆亡,很多禅达人自己的官员和学者都无法接受他们。 这些年轻人因为自己的理想而失去的所有的支持。 他们逃向了大泽。 这么多年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把宝藏弄到了什么地方。 有人说这批宝藏已经被送给了拓荒者去开拓新的土地,用来为禅达人日后的复国做准备; 有人说这批宝藏被那些士兵瓜分了,现在他们正在大陆的各个角落隐姓埋名的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 更多的人则相信这批宝藏根本没有丢失,他们被那支军队护卫着,依然长眠地下。 其实这个秘密即使那支军队内部的士兵也知道的不多,这只是几位军官脑袋里的秘密。 多年前,身为队长的贡金护卫者安德烈便是下令处决维基亚士兵的人。 少年意气,当禅达的年轻人把绑缚在一起的维基亚人逼入水中的时候,安德烈感觉自己能够战胜一切。 带领着自己的士兵,安德烈返回了禅达。到现在为止,安德烈依然记得当这些少壮士兵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他们的一个老年将军的时候,那人眼窝里面流露出的绝望。 安德烈觉得自己没有错,他是禅达人的孤儿,通过世代从武,安德烈家虽然贫寒但是地位极高。这种军队世家的子弟是不会容忍国家被置于任意欺凌的地步的。 要进入议会卫队必须祖上都是有记载的正直公民,当然,最好是那些为国家战死的人。 安德烈就满足这一条件。 四十年前,安德烈的祖父被野蛮人用木棒活活的打死,那个时候安德烈的父亲躲在一边的草丛里面瑟瑟发抖,等野蛮人割走了安德烈祖父的脑袋之后才走出来哭着埋葬了他。 二十年前,安德烈的父亲已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野蛮人屠杀者,有人说他下令杀过一百个野蛮人,也有人说五百个。这个安德烈不知道,他没机会问自己的父亲。在安德烈很小的时候,有人给他送来了一副铠甲,告诉他,他父亲在一个小岛上巡逻时被敌人用箭射穿了脑袋,这副铠甲就是他父亲留下来的。 从那天起,安德烈继承了父亲的职位,成为了一名士官,最后他以士官的身份申请调入议会卫队的请求也被允许了。 这就是安德烈早年的命运。 维基亚人来了,带着不尽的怨念来了。 站在城楼上,安德烈第一次感受到了成千上万人连绵十余里的战阵是什么模样。在这场风暴之中,禅达只是一片小小的枯叶,而安德烈亲手把枯叶留在枝头的最后机会断送了。
当时安德烈的右边的一段城墙是一群诺德人的志愿军负责防卫,他们做的无可挑剔,最后在安德烈被维基亚人逼向议会大厅的路上,安德烈看见,这些诺德人全死了。 议会大厅里的议员们等候着命运的裁决,出席的人神情矍铄,用卡拉德语互相进行着最后的告别。 安德烈和三百多残余士兵进入这里的时候,又看见了那个老将军。 老将军认出了安德烈就是之前的那位杀死了维基亚使者的青年军官,他走了过来,脸上已经没有了绝望之色,有的只是淡然,“孩子,很多事情与你想的不同啊。” 久战疲倦的安德烈低垂着眼帘,手中短剑的末端还有凝成紫黑色的血块。 “离开这里吧”,老将军对安德烈说,“禅达不会灭亡的,准备追随她一起死去的的殉道者还有很多,不缺一个两个。” 到这里,老将军漠然的看了看坐席后面的一个哭笑不休、神智失常的法官,接着对安德烈 “禅达需要的是复国者” 从那天起,安德烈第二次背上了逃兵的名声。 第一次安德烈用行动为自己抹除了污点,但却换来了禅达的加速灭亡。 第二次,安德烈知道,他要做的难得多,复杂的得多。 安德烈一直记得禅达城的大火,图书馆里无数珍贵的史籍顷刻间化为乌有; 禅达的女人被jian污,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禅达女人们生下了孩子就会送给异族人甚至溺死; 而士兵们被赶进燃烧的仓库,他们惨痛的呼号声这些年来一直萦绕在安德烈的耳朵里; 议员们被用铁锤砸死,鲜血染红了白袍,大陆共和时代最后的乐章至此划上了终结符合。 不过也许还是有希望的吧,秉持了禅达人理念的拓荒者似乎取得了进展,就在禅达陷落的时候,多艘拓荒者的船只参与了救护禅达遗民的责任。 安德烈本来可以去海外的,但是他选择了留下。安德烈一直记得老将军用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心口时,一再强调的一句话。 “禅达需要复国者” 安德烈在禅达境内活动了一段时间,召集旧部,拉拢流民。 当安德烈觉得这里已经没有潜力可以挖掘的时候,他带着人离开了禅达故地。 这支流亡军民逃窜的路上不断遇到维基亚人sao扰,但是在维基亚人的正规部队赶到之前,安德烈带领着军民逃入了大泽。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面,安德烈迅速的摧毁在盘踞在此地方武装,把他们赶出了沼泽。 那个时候,流亡的禅达人已经不足一千人了。 这些年里,禅达人在沼泽里面默默的蛰伏着,他们唯一相信的外人就是拓荒者。偶尔会有拓荒者到这里来带走学者和年轻人,送来武器等补给。 拓荒者们一再劝说安德烈离开这里,然后去海外建立新禅达。 “在那里,花果遍地、土地广袤、人民驯良。纵马驰骋之处皆是无主之地,打下地基就能拥土建国。比起旧大陆,那里简直是天堂” 但是安德烈却不为所动,他一定要让禅达之光在北海大陆上重新闪耀。 虽然禅达人的武装力量在不断的衰弱,但是在沼泽里面,禅达人却是毫无疑问的主人。 只有对禅达人臣服并送去了人质的土著部落被允许留下,作为同盟,禅达人则传授这些沼泽人先进的渔耕技术。很多在禅达人身边长大的沼泽人的子嗣已经完全禅达化,并且视自己为禅达人了。 这些部落出于义务则需要时时的巡查沼泽边缘,把第一手防务信息传给禅达人,以防禅达人在偷袭里遭遇惨重损失。 十多年了,安德烈已经步入中年了。 他的亲卫队里有一个小伙子前几天患病死去了,那家伙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最后一面。 但是那个小伙子死前却在高烧中呓语道:“我的孩子来了,手上带着海燕,飞翔而来```” 但是海燕没有飞来,倒是抓住一队来历不明的人,据说有个叫吉尔的人想和自己谈谈。现在他们已经被带到了村外。 “让他们进来吧”,安德烈吩咐道,“记住蒙上他们的眼睛。” b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