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两个库吉特人的故事 10
鲁达出生在鲁达堡,那片土地以他家的姓氏为名。在诺德人强占了那片土地后,鲁达的家族被肢解了,逃难到了斯瓦迪亚的各个角落。鲁达是族长之后,随着家人迁到了德赫瑞姆。在那里,鲁达家世代积累的抓捕盗贼的经验被治安官视为珍宝。鲁达堡是一个处于北海平原与斯瓦迪亚最富裕平原的交汇处的城镇,各式各样的流动人口在这里行住;各种各样的货物在这里集散;当然,最离奇的案件也在这里发生。鲁达堡的贵族们在很多年的时间里面积累了大量的犯罪素材,这种训练从小给了鲁达对破解案情,抓捕盗贼的生涯的极大的热情。不过鲁达是贵族之子,他注定要接受一片领地,那方圆百里赫赫有名的鲁达堡重镇。这让鲁达很不喜欢,他必须在家人的强迫下学习会计学,礼仪学,哲学,文学等他觉得一无是处的东西。所以,当诺德人最终把他的家族赶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失去领地而悲伤,鲁达却在悲伤之余隐隐有一种解脱,他终于能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他喜欢的事业上了。他对抓捕狡猾强盗的执着,几乎到了疯疯癫癫的偏执程度。 从鲁达带着妻子儿女在德赫瑞姆安家以后,他找到了治安官,以贵族的身份要求被任用。对贵族能力很不感冒的治安官抱着一种同情的态度给了鲁达一个巡检的官职。让人吃惊的是,在三个月内德赫瑞姆的各种团伙纷纷落马,被鲁达一网打尽,从山林到溪流,从皇家行宫到贫民区,各种紧急情况被依轻重缓急为原则的顺序送给了鲁达,鲁达像一台机器一样,狂热的追捕着每一个小偷或者强盗,不管他是偷窃了交易所的一箱子银币还是绑架了市长的一个外甥。鲁达总能在一刻不停的追捕里把真相找出来。自从他出手以来,抓捕盗贼从没有失败。 鲁达从小游手好闲,只对破案追人感兴趣。他的父亲骂过他:“你永远挣不来500个第纳尔!” 这让鲁达多年以后总是想起来不能释怀,在他父亲死后也不能解脱自己。所以他立下了一个奇怪的规矩,不论大小案情,只要让他出马,500第纳尔,绝不二价。 这两点让鲁达成为了治安官们最津津乐道的人物。苏诺的治安官鉴于苏诺地区持续恶化的公共安全局势,给德赫瑞姆的治安官写了一封长信,希望他能帮助自己训练一下自己的治安巡检们。德赫瑞姆的治安官在感到自豪的同时,派出了手下最得力的干将,鲁达,前往苏诺。 当苏诺治安官在宅邸内接见鲁达的时候,税务官的信使到了,治安官见过这个税务官的仆人,他知道税务官只有在派送最重要的请柬的时候会委派这个仆人。在阅读了税务官的一封关于他的家庭成员遭绑架的信函后,治安官看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机会,一方面卖给税务官一个人情,一方面检验一下这个在德赫瑞姆赫赫有名的巡检。 于是他在当天晚上就带着鲁达去了金蔷薇区的税务官官邸。在那里他看见除了税务官以外,还有一个满脸阴郁的商人,他无瑕顾及这个商人,只是微笑着看着在税务官的邀请下,鲁达很自信的接下了案子。 简直不由得鲁达不高兴。 鲁达接过了这个案子有几天了,他翻阅着这个绑架者卡扎克的案底。卡扎克富有浪漫气息的作风让鲁达很兴奋,抓住这个男人无疑是鲁达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鲁达现在像一只闻到了嫩牛rou的气味的狼。但是过了几天了,他派出去的探子毫无音讯,在没有进一步信息的情况下他只能静等卡扎克方面的接触。这种等候很必要,但是却让鲁达像笼子里的熊,想寻求突破却不能。 在早上,苏诺检查厅的职员们听着鲁达办公室传来的咆哮声,听着鲁达把墨水瓶子丢的到处都是,把纸张揉成团到处丢弃。 这个时候,一个职员敲了敲鲁达的门,“德赫瑞姆的鲁达先生。” “什么事!”鲁达眼睛通红的冲那个职员咆哮着。 “额是这样,一个平民想见我们这里负责绑架案的人。说他有些事情想交代。我记得您正在负责绑架案,就过来征询一下您的意见。” “让他来。” 半个小时后,鲁达仔细的确认着自己的听觉,感觉好像听着一个奇迹。一个拿着卡扎克亲笔委托信的强盗叛徒让他想办法解救一个叫做阿卡迪奥二世的年轻人。鲁达几乎想笑出来,这件事情实在太幸运了,他现在掌握了卡扎克的时间地点的安排;掌握了卡扎克对未来的形势的判断;掌握了关于卡扎克他想知道的几乎所有事情。这太幸运了,这简直像个骗局。 “那么,平民,你为什么要交出这封信呢?” “为了我当年的一个诺言,先生。我老了,如果再抓不住这个机会,我怕就抓不住了。感谢海神,他让我能完成宿命。”
鲁达对这个平民的起誓方式很好奇:“先生,我在年轻的时候住在鲁达堡,在那里我见过很多诺德人,似乎你的起誓方式和他们一样。当然,我不是说你是一个诺德人,只是觉得你们的习惯很像,比如,向海神起誓。” “先生,我就是个诺德人。我出卖了自己的雇主,这在诺德人里面是不可原谅的,这件事情完结之后,我会自己去寻死。” “为什么呢?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你很可能是卡扎克派来迷惑我的不是吗?” 是啊,这个诺德人为什么要为拯救一个年轻人而背叛自己的雇主呢?为什么他甚至做好了付出生命的代价呢? 为什么呢? 因为在许多年前,这个诺德人在一场战争里被俘虏了,他陷入了彻底的绝望。但是一个斯瓦迪亚领主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救赎了他,把他从苏诺的奴隶市场上救了出来。那些噩梦一样的日子他想都不愿想。他一直都在为自己当年因为一匹瘸腿马而作的一个愚蠢举动懊悔不已。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酒精的刺激下看着人生百态。人情世事他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但是一个心愿却没有了却。当他当年被一群同胞殴打并且抛弃的时候,他觉得他已经不欠什么了。领主们的欺骗、战争的可怕、爱情的丧失、同胞的出卖已经让他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但是他记得那个斯瓦迪亚领主。那个领主像对自己的兄弟一样对他,他们一起拉犁开荒,一起放牧牛群,一起在某个山谷里创造出了一种崭新的生活。他后来一直在后悔,后悔自己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抛弃了这一切。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一直没有忘记,他记得自己对海神的誓言。 他曾说,他这辈子不欠谁的,只欠祖父一份,欠祖母一份。以后只要他活着,这份债他会还的。 现在,他来还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