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演技

    孙山等人的储物袋就跟机器猫的四次元口袋似的，什么生活必需品都有，除了马车之外，连帐篷被褥都一应俱全，甚至连洗脸的胰子都有。

    一路颠簸了四天，何涛路上一直很配合，并且对雪剑门的人尊敬有加，虽然是个囚犯的身份，但好歹混了个脸熟。对于何涛老实的态度，雪剑门的人都很满意，弄得他们心里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他们可是带着何涛去领赏的。

    马车在官道上飞速前进，由于是丹师用符箓加持过的骏马，奔跑起来格外稳当，就跟坐在八抬大轿上似的。这交通工具，在这天下也算高档宝马级别了。

    车内的方布帘被掀开了，何涛侧着头望着外面飞掠的景物，他因为这几日表现良好，身上的绳子被松了很多，只有手腕还被捆着。他目光涣散，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破天荒地开口道：“能听我讲一个故事么？”

    虽然何涛没有转过头，但孙山也明白这话当然是冲着自己问的，他不知道这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看在何涛表现良好的份上，他点头道：“路途遥遥，反正也是闲着，你说说看吧。”

    何涛故作深沉地说：“我本来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只因为家父被人陷害说贪污赈灾款，被处死了。本来应该由我来继承家产，可我舅舅联合那个陷害家父的坏人，把我的家产都霸占了，然后还把我赶了出来。那年我七岁，在街上四处流浪，还差点被野狗咬死……”说着，他眼角翻起泪光，举起袖子戚戚然擦了几下。

    他哽咽了一下下，接着讲述道：“我在大街上流浪了足足两年，期间还被一个地痞给挟持了，被迫去为他偷东西。我被人抓到过好多次，每次都要被打得半死。后来那个地痞因为得罪了官差，被抓了起来，我这才得以逃脱，不过依然过着四处乞讨的生活。七岁之前我是官家少爷，七岁以后我是街头乞丐，那种心情，你能想象么？”

    何涛一阵黯然神伤的表情，仿佛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唱这出自然是有所图，用谎言挤出的眼泪博得同情，万一那个孙山动了恻隐之心，没准就把他给放了呢。

    “不过好在老天有眼，有一天在我蹲在寒风中乞讨的时候，有个老伯站到了我面前，他把我领回了家。虽然那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但好歹也是一个家。老伯对我很好，有他一口吃的，就有我一口吃的，我再也不用去乞讨了。老伯让我重新感受到了家的温馨，我在他身边过了几年平平淡淡的生活。”他的眼睛里闪过悲痛欲绝的忧伤，话音更加沉重了几分。“可是老伯年纪越来越大，在我参加收徒大会的时候，他就已经卧床不起了……”

    何涛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了，强忍着眼泪哽咽道：“我来参加测试的报名费是老伯出的钱，这是他的棺材本啊！可他宁愿暴尸荒野，也坚持着要让我来参加测试……当我看到铜镜里出现内丹的时候，心里高兴到了极点，我以为可以为父报仇了，更重要的是可以去报答收养我的老伯。但这一切都完了，都完了。我死倒是没什么，可我多么地希望，能守在老伯的床边，伴随他度过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

    说完这段话，何涛已经泣不成声，他虽然哭得天昏地暗，但心里却在暗笑：没想到我演戏这么棒？这要是在地球，拿个小金人没问题啊！

    那小丫头性格软，跟着也哭了起来，还衷心地跟孙山恳求放过何涛，让何涛去跟莫须有的老伯见最后一面。

    听完这段故事，孙山心里跟吃了苍蝇屎似的，何涛这身世如此可怜，而他却火上浇油，要把何涛给拿到雪剑门领赏。怎么一想来，连他也有点于心不忍了。话说回来，把这么一个可怜的孩子抓去送死，自己扮演的可是超级大坏蛋的角色啊！

    这么一想不要紧，孙山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憋得通红，下意识就要开口放过何涛。可他再一想，如果把何涛送回门派，可是会得一大笔赏赐的，良心与利益之间，开始不断摇摆起来。

    他纠结了老半天，肠子里的苦水都要纠结出来了，最后又舍不得放走何涛这个肥羊，更受不了何涛楚楚可怜的目光，干脆当了一回甩手大爷，从马车里跳了出来，让另外一个门人替他看着何涛二人。

    换人了？没关系啊！

    何大演员故技重施，再次叙述了一遍那个悲剧帝的故事，而且讲述得入木三分，就跟真的发生过似的。

    于是乎，第二个门人也受不了了，看着何涛可怜巴巴的样子，内心就跟针扎似的纠结，他跟孙山一样，也要求换人。

    等到对付第三个门人的时候，何涛的演技已经达到影帝水准，二十分钟之后，第三个门人自责得含着眼泪出去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对手，这位也没能经受住何涛的眼泪炮弹，一翻天花乱坠的悲剧故事下来，泪奔着出了马车。

    这下可好，这四人再没人愿意看管何涛了，杀心啊！

    最倒霉的要属那个小丫头片子，她连续听了四遍悲剧故事，而且一遍比一遍悲剧，最后哭得死去活来，信誓旦旦地向何涛保证，说她愿意帮助何涛复仇，然后去厚葬那位老伯。

    之后的一天里，只要有接触的机会，何涛就会用哀怨的表情看着那四人，搞得那四人心里一阵别扭，而何涛阴云密布的表情，也如梦魇一般牢牢刻在他们心里。搞得他们一到晚上就做梦，一做梦就梦到何涛哀怨的脸。

    后来雪剑门的四人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心理折磨。一商量，反正门派那点赏赐分成四份的话，也没有多少，与其背上这样的心理阴影，还不如做一把佛菩萨，放了何涛算了。

    四人一拍即合，把何涛叫到一边，松了绑。孙山摆了摆手道：“你这小子的身世怪可怜的，而且错不在你，我们四个人决定放你一马，你回去给你那个老伯送葬吧。记得以后躲着点正道的丹师，以免再落得被杀的下场。”

    何涛心里一喜，多亏自己够圆滑，演技够高，这才躲过一劫，如果傻乎乎一味求饶的话，搞不好就得真的送掉小命。他对四人感恩戴德，连连鞠躬，做足了最后一场戏，还表示回去厚葬“老伯”云云。

    那四人都把何涛当成了瘟神，不耐烦地叫他快走。

    何涛求之不得，这就要离开，可是天色忽然一暗，平白激起一阵飞沙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