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前凉衰微
反复无常的人,在哪里都得不到青睐信任,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吕护的投降或许情有可愿,但同样是后赵的残余势力,张平的人生路径就与之大不相同,他真的好比是墙头的狗尾巴草一样,完全跟据风向而摇摆不定,时而南时而北,时而东时而西,而张平也是在几大国之间来回移动,毫无道理可言,全凭心情。 野王之战后,前燕开始着重清理国内的这类人,张平不出意外地首当其冲。 前秦也对张平极为鄙夷,于361年下半年对其展开围剿。 张平原本为了向苻坚表达诚意,特地袭击前燕的国土,并斩获了好几个郡长,但苻坚显然并不在乎这些小成绩,他更在乎国内将领的人品。 眼见已不能被前秦接纳,流击作战的张平唯恐陷入南北夹击的困境,于是转而向前燕投诚。但前燕才刚吃了亏,说什么也不能原谅,慕容恪下令沿的将士,只要发现张平等人的踪迹,不必汇报,直接开打。 张平顿时成了过街老鼠,没多久便被前秦的士兵杀死。 乱世之中,可怜人很多,但可恨的人则更是数不胜数。 前凉国内可恨的人就有不少,大概从张重华时代开始,就再难看到良臣,一直到了宋混当政,终于稍微露出一点贤良的样子。 宋混是靠着杀掉张瓘上位的,但他并没有因此变得骄奢yin逸,而是尽心尽力地维持朝局,是难得的忠臣良将。 361年,宋混身染重病,已难以正常参加朝会,想到国内经济的复苏,马太后深知都是他的功劳,于是亲自领着小皇帝到宋混家里拜访,并教小皇帝说:“将军万一仙去,孤儿寡母,不知还有何人能够依靠,你的儿子****宗继承你的位置可好?” 宋混略显伤感,自己不过是病了而已,也不至少这么快就死掉,只得恭敬地说:“我儿性格过于温顺,而且年纪又轻,怕是难当重任,殿下如果不嫌弃我们宋家一门,我弟弟宋澄办事能力比我还强,虽然反应迟钝,难以应付变局,但在殿下的监督下,大概还可以。” 马太后忙说:“一切听宋将军安排,愿将军早日康复。” 宋混送走了他们母子,赶紧让人把宋澄和****宗喊到跟前,苦口婆心地嘱咐:“我们宋家世代蒙受国恩,当拼死报答,万万不可仗恃官位权柄,骄傲待人!”接着又把属官们也叫了进来,告诫他们务必为国尽忠。 经过这一番安排,仿佛真的就要准备后事了,宋混自觉一切无虞,没过几天便驾鹤而去。按照他先前的推荐,张玄靓任命宋澄为领军将军,辅佐政府。 宋澄也确实按兄长的意思尽心尽力,报效国家,但可能有些事就难免过于较真,偏偏他又没有宋混的震慑力,很快引起了部将的不满。 右军政官张邕平日里与宋澄表现得十分亲近,但背地里却对他颇有微词,终于在四个多月后瞅准机会,残忍地将其杀害,并屠了三族。 马太后才不管是谁当权,只要保证自己的荣华富贵就万事大吉了,就在事变当天,以张玄靓的名义提拔张邕为中央军事总监,为了有效制约张邕,以避免失位的悲剧,又下令孩儿他叔张天锡升任中央禁军总监,由二人一同辅政。 刚有复兴苗头的前凉瞬间又被打回了原形,新掌权的张邕是个穷奢极欲的暴徒,实际上前凉不但失去了更上一层楼的机会,甚至连原本的局面都以维续,国力下滑更加严重。 前凉的贵族官员们忽然落入这等jian人之手,互相都不服气,张天锡的亲信刘肃悄悄对他说:“国家前途难测啊!” 张天锡算不上聪明人,愣头愣脑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肃严肃地说:“张邕出入行动,都很像当年的张祚。” 张天锡就算再傻,也知道他大哥的事迹,惊慌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心里也有点怀疑,但一直没敢说出来,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肃伸手在脖子上一比划,沉着应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早日把他除掉!” 张天锡更加紧张起来,深身抖个不停,低声说:“他现在如日中天,哪这么容易杀他。”
刘肃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跟赵白驹两个人足矣!” 张天锡和刘肃都不到20岁,赵马驹也是刚刚成年不久,三个年轻人就这样开始筹划杀人的大事。 本年11月的一天,张天锡和张邕一同入朝,刘肃便和赵白驹装作随从太监的模样在一旁侍奉,等到了宫门前,趁着没有侍卫巡查的机会,刘肃举刀朝着张邕一阵乱砍,结果竟被张邕躲开,赵白驹也接着动手,也没砍中,两人惊恐之下赶紧拥着张天锡向皇宫逃去。 张邕哪能善罢甘休,很快纠集了三百士兵,向着皇宫发起猛攻。 张天锡战战兢兢地登上城楼,刘肃在下面说一句,他就跟着喊一句,朝着张邕等人叫道:“张邕凶恶叛逆,既屠杀宋混三族,又……又要屠灭张姓皇家,你们将士,世……世代都是王国的臣属,怎么……怎么忍心用兵器回报?今天要铲除的,只有张邕一人,其他的全不追究。” 士兵们微一迟疑,纷纷丢掉手上的武器,有个别胆大的直接把张邕制服,一面冲着张天锡高呼:“捉到张邕了,捉到张邕了!” 张邕虽然恼怒,但毕竟无力无天,挣开了士兵,仰天长啸,接着挥剑自刎而死。 可惜他虽死的决绝,却仍不能让家人幸免于难,全体族人和党羽全都被杀。 张天锡终于不用再畏首畏尾的了,张玄靓特任命他使持节、冠军大将军、全国各军区总司令长官,辅佐朝廷,立刻成了前凉最有权势的大臣。 当真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越是危机四伏的******,反而越喜欢学人家倾心内乱,但大国偶尔爆发一次争执,或许无伤元气,可小国本就不堪重负,若是几次三番地不知安份,终究难免毁灭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