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爱染之乱
京都本能寺的钟声悠悠响起，一弯新月慢慢爬上枝头，告知人们酉时到了。虽说病情逐渐好转，但在秋末11月时分，一入夜晚，寺庙内的烛灯仍然因为半兵卫的咳嗽而显得清冷摇曳。 阿由将药端来这里，看这碗中冒出的热气，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现出洁白如玉的色彩，是病中的他一大乐趣。 “哥哥，我觉得您今天看起来起色不错呢！”阿由欢喜的道。 “是吗？”半兵卫放下茶碗，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女孩的脸颊。 “看来我的病快好了，呵呵，我这两三天觉得心情特别愉快呢！”半兵卫边说边笑地看着阿由。 脸色不错，这几天来心情确实是特别愉快。 不过，这天早晨看着哥哥的时候，阿由的内心虽感到相当欣慰，但也隐约有种寂寞之感。 为什么呢？ “该怎么说呢……总之，这病能否治好，我也不敢保证啊……”这是那日医僧道明大师对阿由所说的。 这句话立刻使阿由心情为之一沉…… 但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阿由燃起了丝丝希望，“如果是我的老师道济大师的话，把握定会更大一些，只可惜老师现在并不在越中道济寺，出去云游去了。如果在我这里调理一段时间病情还不见好转的话，你们不妨去越中道济寺去等等。” 道济神僧吗？既然能被冠上神僧二字，想必定是不凡，哥哥的病在他手中可能会见好转了。嗯，在这里待到开春，如果还不见好转就把哥哥带去越中好了。 “现在只有你一人在照顾半兵卫，一切就拜托你了。”这是父亲竹中重元 昨天从美浓捎来的一句话。 “哥哥，看您一天天地好转起来，那等到了樱花盛开的季节，您也一定可以起身了。”阿由强做笑严道。 接着不等半兵卫答话，阿由希翼的道，“就是那时不见好转，我们还可以去越中，具道明大师说，那里有他的师傅道济神僧，想必他定能治好哥哥的病的，一定能的！” “阿由……”半兵卫感激的望着天真可爱的meimei，深情的喊道。 “嗯！”阿由默默的回应道。 “你太辛苦了。”年幼的meimei为了自己这个病秧子哥哥，不远千里陪护着来到京都求医，一路上鞍马劳顿全赖这个meimei，让半兵卫感激涕零，一股股nongnong的亲情由然而生。（由于越中地处偏僻，再加上一向宗从中作梗，道济在医道上的声名此时在战国，还不及身在京都本能寺庙的大弟子道明。） “哥哥，您说什么呀……怎么用这种语气说这些话呢？”阿由作小女儿状佯装嗔怒道。 “哈！哈！哈！”病人的笑声显得有气无力。不过，半兵卫的眼神倒是充满着怜爱，“因为我们是兄妹，所以我平时不会说一些感谢的话，但是，今天我想还是要向你道谢才行……或许是因为我今天心情特别愉快的缘故吧！” “啊！我好高兴呢。仔细回想，自从离开菩提山城，来到京都求医，也有一年多了。岁月如梭，慕然回首，凡事竟如一场梦境…… 从那时候开始，在我这病秧子的身边，早晚为我做饭、服侍我用药、一直照顾我的就是你。唉！现在想想，你也实在是辛苦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半卫兵仰头做回忆状，想到舒心感怀处，苍白的脸上竟略泛红光。 “不是的，那对我来说只是短暂的时间，从那时开始，哥哥就老在怀疑自己的病能否痊愈，会不会痊愈。但是我知道，哥哥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病情能日渐好转，因为阿由知道，哥哥可是个神童啊，四岁就能文，五岁就开始熟读兵书，见识往往连父亲大人都自叹不如了。日后哥哥一定能够响彻战国的。”阿由一双秀眼闪着星星，满脸崇拜的说道， “说的也是啊……我可还没出仕了。”半兵卫叹道。 “所以呀！目前养好身体是最为重要的，您一定会恢复健康的。”阿由安慰道。 “我不想死。我的理想都未实现了。”半兵卫不甘道。 “不会的啦！哥哥！你怎么能提到死了！哥哥一定能享誉战国的，在那之前我的哥哥是不会轻易的倒下的！”见哥哥又钻进了心节中，阿由心不由的一紧，赶忙开解道。 “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着看到这战乱的世界被平定下来。我还要去寻找明主了，为我那心中的明主略尽绵薄之力。” “越中的龙飞大人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好，就这么做吧！” “但是，本家是斋藤家的臣子，背弃主家转仕别家，似乎颇为不义啊。”半兵卫的声音却突然低了下来。 “可斋藤道三不过是一个以下克上的乱臣贼子，不义之人，让我竹中半兵卫效忠于这样的一个人颇有些不甘啊。注定的事都是难以改变的，再怎么努力总是都有限度的吧！” 看着哥哥喃喃自语的样子，流露着遗憾的眼神，不禁令阿由觉得心口突然一紧，“哥哥内心有什么愿望吗？” 砰！砰！砰！突然整个京都响起了雷鸣般铁炮声，旋即“爱染明王万岁”的口号声震天，在竹中半兵卫兄妹满脸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雄伟的京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接着传出围墙边老竹被踩断的声音，同时还伴着有人的窃窃私语声，阿由不禁侧耳倾听起来。 “这个里面住着竹中半兵卫兄妹，就是家主一直惦记着的人。” 这个声音阿由认得，就是一直为哥哥治病的道明大师。 “……啊，有灯火，好像是有人起来了。”外面的人声终于靠近了屋檐下，轻轻地敲着窗门。 “是谁？”阿由心底为之一惊。 “是阿由小姐吗？在下乃是道明。”门外传来道明淡淡的声音。 “你！你们想干什么。”阿由浑身颤抖着问道，一开门发现道明身后跟着一群戴着爱染明王面具的人。 “在下乃爱染神军忍军头目太二，特奉国主之命专程护卫竹中半兵卫先生去若狭的。”太二恭敬的回答道。 “哦，不知道贵国主请我去若狭有何意了？”竹中半兵卫冷淡的问道。 “哈，国主仰慕竹中先生大才已久，得知竹中先生也在京都，特命在下前来护卫先生的安全。国主现在跟随将军大人，前去请天皇陛下移驾若狭。因此脱不开身，不然就亲自前来迎接先生了，怠慢之处请先生原谅。”太二向竹中半兵卫深鞠一躬道。 “呵呵，在下现在只不过是一无名之辈，名声不显，何来大才二字。”竹中半兵卫满脸疑惑的问道。 “这个先生就不用过谦了，国主命小人来时曾经说过，如果他逸见鸣人是战国的刘备，那么先生就是战国的诸葛亮。”太二依旧一脸恭敬的回答道。 “哦？”竹中半兵卫默然，随即兄妹二人跟着太二等人离去，至于不跟着他们离去的想法半兵卫也动过，但看着他们身后一个个拿着绳子，半兵卫立即了然了。 看着整个燃烧着熊熊大火的京都，竹中半兵卫不安的问道。“能告诉我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吗？” “前线讨逆军失利，国主大人不得以，跟随将军袭取了京都。”太二淡淡的道。将军如果在这里定会破口大骂，明明是跟着你们来的京都，怎么成我是主谋了？ “那么放火烧毁京都是为何？”竹中半兵卫一脸愤恨的问道。 “因为，这个京都已经废弃了，没用了，就烧了吧！将军大人是如此说的，嗯，公卿们，包括天皇陛下都将移驾若狭。”太二继续淡淡的说道。将军如果在这里一定会跟太二拼命的，烧毁京都的命令明显是龙飞下的，怎么又成他下的呢？反正不管怎么说，所有的黑锅现在龙飞都栽赃在将军头上了。 “不过国主大人仁慈，觉得千年古都来之不易，烧毁可惜。违抗了将军不许留下一砖一瓦给三好逆贼的命令。一些名胜古迹，都下令不许烧毁。只是象征着四处点点火而已。不过为了让天皇陛下跟公卿们移驾，皇宫与公卿的宅邸铁定是要烧毁的了。不过那皇宫与宅邸也确实太寒碜了，烧了就烧了吧。”太二恬不知耻的说道。 “呵呵，你们叫天皇，公卿移驾，他们就移驾？”阿由突然开口讽刺道，显然这个小女孩对太二没有半点好感。 太二嗤笑一声，也不作答话。 接着众人看到了雷人的一幕，山科言继等一大批公卿都像猪猡一样被捆绑着，塞到马背上，将军曾提出将公卿们塞到轿子里，而不是马背上，龙飞很不好意思的说道，哥们现在是跑路，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三好军了。而且我们这是绑票！绑票懂吗？还真以为是请客了！ 在京都的一片火海中，浩浩荡荡的大军沿着比睿山向若狭迅速的跑路着。 1551年秋末，一个震惊战国的事件爆发了，逸见鸣人与将军足利义辉率领17000名爱染神军，在宇字川战局不利的情况下，从战场撤退途中突然转向京都，在一大批事先安排好的火枪浪人作内应的情况下。顷刻间便袭取了有2000三好军把守的京都，将这座千年古都付之一炬，并裹挟着天皇几乎所有公卿逃往了若狭国，史称“爱染之乱”。消息传出后战国震惊！天下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