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心机（上）
自打李莲英取代被人家砍了脑袋的安德海，成为慈禧身边最大的红人之后，在他的身边，自然而然的就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圈子里的人，只不过是借机捞点儿银子，花钱免掉一些罪责而已。可是，随着李莲英的权势越来越大，在慈禧面前越来越说得上话，这个圈子里的人，也渐渐地有了自己的政治意图。 但是，李莲英心中也颇有些不安，他天天跟在慈禧那老****的后面，有很多慈禧不好意思出面去办的坏事，都是由李莲英出面的，特别是在与光绪皇帝的争权夺利上。也因此，李莲英无数次得罪了光绪。他知道得很，自己的权势是完全建立在与慈禧的关系上，一旦慈禧到地狱里去报到了，那么，等待他的，就是万劫不复的噩运，光绪不会饶了他，对李莲英深恶痛绝的那些大臣们，也不会饶了他。而慈禧已经六十多岁了，以她犯下的无穷罪恶，就算老天爷再仁慈，估计她也活不了几年了。为了不至于让自己直接随慈禧到地下去，因此，他也得有所打算。而最佳的办法，莫如在慈禧还活着、自己还有一些用处的时候，在自己的周围结下一个政治小团体，使自己象明朝的那些大太监一样，拥有可怕的势力。到那个时候，懦弱的光绪，就不敢对自己下手了。 但是，李莲英的这个小团伙，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们都是冲着李莲英的权势而来的，而且，除了贪污受贿外，好象啥正事也不会做，就算现在的蔡能一样。别看蔡能现在是军机处行走，可是，在李鸿章等这些同样是一品大臣的人眼里，蔡能什么也不是，他的唯一身份，只不过是慈禧面前一条听话的狗，一个太监的干儿子而已。 也因此，李莲英迫切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同伙，帮着自己在外面打江山，树立一定的威信，使自己小团伙的势力，真正地扩展到地方上去。如此一来，一旦政局发生了变化，光绪帝真正掌握了大权，自己也算是站稳了脚跟，仍然可以过着千呼百应的生活，就算退一万步讲，光绪他也会看在那个有能力的同伙的份上，下手的时候，相对不狠一些，应该会让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吧。 也因此，当蔡能替李江说话，并且奉上大量的银子后，李莲英敏锐地感觉到，李江可是一个自己盼了好久总算盼来的人物。第一，李江摆明了没有跟洋务派混在一块，要不然，他根本就不会把蔡能放在眼里，也不会通过蔡能搭上自己，要知道，在洋务派的眼里，蔡能就跟一棵小草一样，只要慈禧不在，他们轻轻一掐，就可以掐死十个八个蔡能了；第二，李江与洋务派没有关系，可却在地方上大搞洋务，搞得轰轰烈烈的，把个闽南整顿得比大清的样板省份湖南还要繁华得多了，在地方上很有口碑，在朝廷中，也颇积累了一些声望；第三，李江虽然也是个读书人，可是，并没有象那些读书把脑筋读坏的人一样，视他李莲英以及李莲英身边的同伙为妖邪，而是有意接近，这说明，李江应该不大在乎他这个太监的身份。因此，接他李江入伙，对自己小团体的作用，可是相当大的。 所以，在这几年里，李莲英对李江颇多照顾，多次在慈禧面前说李江的好话。他的目的挺简单，他想把李江培养成为一个真正、而不是只能合伙贪污受贿的心腹，而这样的心腹，是可遇不可求的，只能慢慢地感化，慢慢地施恩。因此，就算李江没有通过蔡能往他李莲英手中送银子，他也会暗中照顾，并且有意让李江知道的。而李江这个人，显然相当的识相，每年送银子给蔡能的时候都不会落下他，因此，更得李莲英的欢心了。 看了看李江，李江满脸的笑容，仿佛看到了一个好宝贝一样，用腻得让李江和李天佑感到害怕的语气，娘声娘气地说道：“听得出来，李大人对福州船政局相当的感兴趣，我想，不应该只有那么一个理由吧。” 李江心中暗骂，看来，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不了这个一生都在阴谋中打滚的大太监，实在一点儿，保不定效果更佳。他的脸上露出了苦笑，摆出了一付不好意思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呵呵笑道：“总管大人果然精明强干啊，难怪能够在老太后面前如此得宠，什么都瞒不过你老人家。既然如此，我就不瞒总管大人了。总管大人也知道，我们李家在闽南地区，还是当地一个有名的大商户，特别是跟美国人合办了不少的工厂，赚的银子么，马马虎虎也说得过去。只是，生意做大了，货轮明显不够用，逼得我们不得不向美国佬买了十条货轮，专门走美国一线，但是，仍然杯水车薪。因此下官想，反正自打马江海战以后，福州船政局一直都吃不饱，很多设备都没有得到真正的应用，倒不如由下官控制这个福州船政局，生产一些货轮。一来，可以解了下官家族生意的燃眉之急，二来么，那些一直闲着的工匠，多少也可以多赚一些银子啊。下官手头上的银子多了，总管大人和蔡大人手中的银子，不也同样多了起来？” 李莲英那可怕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这就对了，李大人，我一直很欣赏你，因此，在老佛爷面前，多次替你说话。在我面前，你还是别卖那些关子好了。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样的理由，才算站得住脚吧。这样吧，你回去等我的消息吧，我会趁老佛爷高兴的时候，顺带着提一下你要求晋见的事情。把你住的地方告诉我，事情成了，我会让能儿去找你的。我想，估摸着这两三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