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无意中交换

    从山神庙出来，少年一路不语，只全力催动身下的坐骑，一路往北去。

    护卫照例在后头跟得辛苦。

    护卫阿来心有计较，晓得这方向是对的。

    前头的南华镇只要过了山脚下那一片平原，距离就不远了。

    马儿一路超过不少沿途的车子。

    一刻不停速度极快地到了阿来说的那处山涧旁。

    这一次，无论是他还是少年，包括另一名护卫，三人都看出了溪水上那座木桥的门道。

    溪上那座简易木桥分明是临时搭建起来的。

    少年瞧见那座木桥的时候，立刻从马上下来！

    跟他料想的一样，夜里大雨，山涧上的桥出了问题！

    若是要搭建起这样一座临时用来过溪水的桥，势必会在天亮后可行。

    意味着昨夜里，只要是在山上经过的人，多数都停留在了山洞或者山神庙那样能避雨的地方。

    想想很好理解，发现山涧的桥损坏之后，要修建是件费力气的活，还得等天亮雨停才能做。

    避雨的那些人，一定是等天亮后联合行动。

    得聚集一批人，从林中找到枯木，众人齐力方能一路推移枯木到了溪水旁用来修桥。

    地上的痕迹骗不了人，就跟在山神庙停留时候的发现一样。

    少年眯了眯眼眸转头问了护卫阿来一声：“从这里到南华镇，以眼下的速度。大约需要多久？”

    “凭三少爷您的坐骑的脚程，不到两个时辰。”护卫阿来想了想之后回答他道。

    小菱一定在镇上，这一趟肯定能追到他！

    少年很确信！

    过了山涧木桥。少年利落上马，一路往南华镇的方向飞驰。

    视野渐渐开阔，前方出现了一大片平原，隐约能瞧见荒村的影子。

    ”三少爷，那边就是搬迁走的村落，等过了那里，南华镇离咱们更近了！“

    山风夹杂着寒意迎面吹来。也将护卫阿来的话语送到了少年的耳边，他唇角微微扬起，点了点头。没有多话。

    三人朝着同一个目标向前飞驰。

    我在小镇南华的镇中心从镖局的车子上下来，背着我沉重的包袱。

    走了一小段，我瞧见镇上的居民明显正朝着某个方向疾走，刹那间想起来我犯了个错误。

    我想知道南华镇这里的动向。却不该是在镇中心下来的。反而应该去镇子口。

    那边应该有告示栏，可以看见当地官府贴出的跟征兵相关的告示。

    几方消息汇总，已经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比起山雨欲来却格外平静的肃州，小镇这里早就有了动向。

    我不过犹豫了短短几秒，跟上人群汇入人流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那边是镇上贴着公告的地方，也是我尽快了解小镇征兵情况的途径。

    从人群中穿过，很少有人注意到我。人人都奔着那个目标而去，大家关心的都是公告的事情。

    然而走出一段。我慢下脚步又开始犹豫了。

    我忽然想起在山神庙跟武玉的对话，顿觉背着这么个沉重的包袱在街上走有点秀逗了！

    当下改变了主意，我还是转身折返到我认为最热闹的那条街上。

    小镇本就不大，加起来也不过是那几条街道，我想人流络绎的地方可能会找到合适落脚的地点。

    先去将自己晚上的住处安顿好了，再去查看公告也不迟啊！

    我不禁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走了一段路，观察周边的景象。

    我加快脚步在街上寻找起来，视线时不时掠过街边的店铺。

    一双眼睛闲不下来，细心留意着街边人的衣着举止，还有沿街的商铺食肆，好在客栈不难找，很快就发现了我想去的地点。

    在一条巷子口，瞧见有家门脸不大的客栈，瞧着沿街院子里有一座两层的小楼。

    就是这个了，我决定过去问问价钱安顿了再说。

    走进客栈里，掌柜的十分热情，问清楚小客栈房间投宿的价格，是在我能承受的范围里。

    这样最好，不用另外跑了。

    不多时，我经客栈掌柜的指引，沿着楼梯走到了我在街上看过的二层小楼上。

    跟我以前曾经住过的那些客栈一样，各地这类客栈的布局似乎都是大同小异的。

    区别就在于规模的大小，房间的多少！

    沿着走廊过去的时候，我目光流连了一圈，瞧见一整排加起来有十来间客房都是朝南的。

    狭长的走廊一直延伸到西面。

    沿着走廊过去，便能看到我自己的右手边，正对着客栈的后院。

    一样是座狭长的院子。

    放眼望过去，我瞧见厨房，杂物间，还有放置柴火的地方，顺带自然还有客栈内做事的人居住的屋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猛然间意识到是因为自己走的地方多，所以才会觉得客栈小，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可是南华镇的规模摆在眼前，所以对镇上的人来说，这家客栈其实也不算小了！

    推开门我进了自己临时安顿的房间，瞧见室内不大。

    我细细打量，却是一览无余，有一张chuang外加一套桌椅，除此之外就是靠墙放着的一个小小的杂物柜了。

    我解下身上的包袱，将大包往杂物柜上一放，柜面立刻被遮挡住了看不见。

    我轻轻关上门，沿着长廊下楼梯，走到后院打来了水。

    一路上除了瞧见大厨房有两个人在做菜忙碌以外，我没有碰见其余的客人。心中也觉得有点诧异。

    按理说，这么热闹的地段，算是南华镇人最多出没的地方了。我至少以为会在走廊上看见进出的客人才是啊。

    难道生意这么冷清也跟王师即将到来的消息有关联？

    客房的窗户是朝着前院的，打开的话能瞧见街头跟远处的景致，但是我想好了，过会儿再打开。

    我关上门，插上门栓，就着水简单清洗了一下，走到杂物柜边打算开我的包袱。

    直到这一刻。我的视线盯着杂物柜上的那个等待我开启的包袱，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瞧着上头，怎么包袱有个地方鼓了起来。像是被放置进了有棱角的物品。

    我呼吸一滞，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连忙上前将包袱解开。

    打开包袱的一刹那，我傻眼了！

    窗口透进来的风吹在我脸上。隐隐能听见街上的动静。

    我站在窗口发呆。脑子还没转过来。

    我绝对没想到，一到南华就闹了这么大的一个乌龙。

    我跟武玉，拿错了包袱！

    辛辛苦苦带到南华镇来的大包袱，正是武玉背着的那一个。

    刚才我看到的包袱皮上凸出的棱角，是那口替我们煮过热汤的小锅。

    雨夜在山神庙填饱了肚子的功臣！

    眼下武玉一定到了肃州城，说不准她这会儿已经找到合适的船家，登上了南下西兰的船。

    我在想，不知道武玉在船舱里打开包袱的一刹那。会不会是跟我同样的表情。

    同样震惊的表情！

    我努力回想了一遍昨晚的事情，在山神庙的时候一定没有搞错。

    因为那个时候包袱放在檐下。但是我跟她坐的位置不同，所以包袱实际上是分置于两处的。

    天明时候，镖局的那些人来打搅我们，为了帮忙架桥跟他们一同下山的事情。

    我当时答应帮忙但是婉转跟他提了一下，替不同路的武玉争取到了离开的机会。

    接着就是出了山林，到了山道上，意外撞见那辆去肃州的马车。

    武玉有顺风车搭乘还是我自作主张替她拦截的。

    或者是在那个时候，取包袱的时候两个人弄错了，或者是因为山神庙出来的时候，我俩的注意力都被镖局的人吸引过去，连带还有离别的伤感，没分神留心到自己背的东西。

    可笑的是沿途到南华，我后来从没有动过要看看包袱的念头，哪怕是在荒村的小院里停留的时候。

    我在想武玉，凭武玉跟我差不多的个性，也不会待在人家的车上随便打开自己的东西。

    她要发现，也一定是到了肃州城才会发现！

    搞不好她还得到了船上才能瞧见。

    我们两个，连换回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为了去北地，我计划又计划，准备再准备，结果老天开了个玩笑。

    眼下我转头看了一眼杂物柜上打开的大包，简直不晓得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了。

    心中升起一丝惆怅的情绪，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道罢！

    既然眼前已经是这样了，等我从北地离开再给武玉去一封信说明原委。

    现在还是先看看武玉的包裹里到底有些什么？

    非我有觊觎他人物品的爱好，只是眼下的我身上带着的银子除去住店吃饭，不够我采买很多东西的。

    能用上的将就先用着，实在不够的我才能花钱想办法。

    我取了大包袱，先把那口小锅连同包袱里的小碗拿出来放在一旁。

    这几样东西都是很沉的。

    虽然是锅子是特意让铁匠打的，碗也选了精巧的，但是背在身上，份量不轻。

    武玉力气真不小，能背着这么个大包从南华镇一直走到山神庙。

    我拎着包袱走到了chuang边放上去，一件一件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摊开。

    干粮前文已经提到过了，武玉为了上路不饿着——她独家秘方炮制的干粮。

    顺带她放在大包袱里的还有一些镇上的特产，她晒制的干货。

    上述东西几乎占到了包袱的一半容量！

    还真是难以形容啊，我心生感慨，想起她从镇上出发的时候，身上还有件蓑衣。

    那件衣裳在离开山神庙临走的时候落在那里了。

    接着我瞧见包里有两套衣裳，拿出来看看是换洗的衣裳，我拿起在身上比划了一下。

    幸好我跟她身量差不多，外袍应该能穿得上。

    少不得要去一趟南华镇的成衣铺子，因为有些东西没法共用的，大家都懂的。

    衣裳是武玉为了南下准备，虽也是男装却明显不如我北上预备的棉袍厚实。

    她临走时候特意背着的那件打算送给我的皮毛袄子，放进了我的包袱。

    这下她要替我背到西兰南去了！

    我忍不住嘴角露出了苦笑。

    她遇见我的时候，好意将袄子送给了我，结果阴差阳错的，还是她自己拿着。

    而我预备的厚实棉袍，等国都城地界一过，武玉恐怕穿着都嫌热了呢！

    我从中取出那个武玉说的药汁，她装在了一个小瓶中。

    其实我的包袱里有类似差不多的药粉，不知道武玉会不会用？

    我想她那么聪明，她父亲同样是大夫，她看到药粉的时候会想出来的。

    我的包袱里还有伤药，特意预备了带到北地用的，那个武玉就未必能用上了。

    还有，我的包袱里还有些女孩子专用的药，武玉看到了一定知道。

    哎我真是枉费临行前那么多功夫特意赶制呢！

    想想在山涧搭桥的时候，碰见镖局的人受伤我用的是溪水岸边生长的草药替他外敷的。

    那个时候若是想起用我自己带的伤药，我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发觉包袱拿错的事实！

    不过，话说回来，那会儿就算能发觉异样，我也来不及追上往肃州方向去的马车了。

    所以，无论我怎么想，这次乌龙似乎都是注定好了的，就跟我会在山神庙碰见武玉一样！

    意外的是，我在武玉的包袱里还发现了一本手札，打开看的时候上头记载着一些药方。

    新奇的是，我看过的医书不少，却不曾在以往见到过同样的方子。

    答案很快知晓了，因为手札上提到的某几种药材是南华镇附近山上的特产。

    我眼神一动，要不是赶着去北地，停留的日子较短，时间要是充裕的话，我很有兴趣到附近山上转一转！

    我在想，包袱里的这本手札，莫不是武玉的父亲写下的？

    盘点了一遍武玉的包袱，我在心中计划着要买的东西，成衣铺子是要去的，药铺也少不了。

    伤药还得预备一些，另外还有适才经过街上的时候，我恍惚间好像看见有家药铺的，是在哪里来着？！

    我呆在房间，心里正思量着，客栈房间的外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