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九章 还悬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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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州城宇文家的城东宅院内。 管事阿福穿过院落，从一头走至另一头，心中仍旧是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 无奈之下，他又亲自跑了一趟护卫们住的院子。 别无其他，只是将之前传去的那番话再次叮嘱了一遍。 院中的一群人闻言之后多数是沉默寡言的。 废话，瞧瞧福管事阴沉的面色，任谁也希望避一避啊！ 眼下避不过去那就保持沉默，生怕触怒了管事引来责骂呗，于是众人想了想后干脆一言不发。 也有人是个例外。 唯一跟他开口的倒是跟随那位暂住清音阁的林公子出去过几次的护卫阿来。 他无视福管事脸上的阴霾，靠近了几步，目光恳切语气认真地道：”福管事，等三少爷回来，一定会尽快有个决断。” 护卫顿了顿，语调淡定地道：“那位林公子多半是往北去。“ ”小的印象里，他一直都在说这件事。” 此言不假，出门几次到了城西，每回护卫阿来负责驾着马车护送清音阁的人前往。 他在路上听见元宝跟那位林公子议论起这个话题不下三四回了！ “出门在肃州城里逛的时候，他在路上也提起过好几遍了。“ 阿福望了护卫一眼，面色略微舒缓了一些，但是心中的担忧仍旧没散去。 他心道自己哪里是想不透这一点！ 护卫不清楚内幕。 最大的担心并不是不明了那位林公子去的去向，而是自家三少爷回来之后知道人跑了的反应啊！ 一般人哪里猜得到三少爷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呢？！ 那才是要命的啊！ 想到这里。阿福下意识的在风里打了个冷战，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大雨仍旧在继续下着，山神庙的后院除了我便是武玉呆在那里。 武玉转过头目光凝重的望着我道：“小林。眼下咱们没法知道确切的消息。“ ”最快也得等雨停了，夜半又没法赶路，估计明早才能知道。” 我点了点头，但是心中的猜测跟我原先向她透露的那样，还是倾向于桥面损坏是靠近南华镇那一段. 是我即将要走的路，而不是她的。 短暂的沉默中，听见雨敲打山神庙屋檐的声音。叮叮咚咚的如同汇集成乐曲。 在大雨笼罩的气氛中，无端端让人心生凉意。 “小林，你说我要不要去前殿问他们一句？” 武玉思考之后突然间问我道。“只是问问。” 我的眼神在她脸上凝注，微微一眯眼问道：“你预备跟那拨人怎么说？” “小林，我就是问问桥面坍塌是在那一段，被溪水冲击的路段啊！” 我跟着想了想。心中默念了一句。对着武玉摇头道：“我觉得不太适宜。” 刚才那拨人将我跟她直接赶到了后院，摆明了虽然对我们没有戒备却也没兴趣多啰嗦的意思。 这会儿我们上去问，对方或者根本就没兴趣理睬我们，不是自讨没趣么？ 在我的概念里，询问这件事是要看人的。 至少那几个人看上去绝对不是好相与的，这一点我很肯定。 思前想后，我还是对着武玉道：“稍安勿躁，咱们等等消息。留神听着点那边的对话就是。” 武玉点了点头，还是同意了。放弃了去前殿询问的念头。 因为要留心他们那拨人的动静，暂时还不能睡觉。 我思索了片刻，转头看着武玉道：”咱们还是说说话，免得睡着了。“ “小林，这样下去不成，我感觉夜里越来越冷呢。” 武玉往廊柱后缩了缩，身子抖了抖道，“山里的寒气太重，加上天还下着雨，咱们又没法去前殿。“ ”廊下一半都敞着，感觉咱们呆的地方湿气也重，“武玉脸上带了担忧的神色，”小林，这样下去一晚上，你跟我怕是都要生病。” 我笑道：“哎，你刚才还说想套了蓑衣去查看地形呢，这会儿光是坐着都嫌冷了？！” “那就把刚才点火的枯枝聚拢了，咱们生个火堆。” 我想了想，暂时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似乎只有那堆枯枝是现成的。 既然煮汤能用，点个火取暖也行啊！ 我进山神庙的时候，瞧见前殿那拨人早早地就生起了火烤着呢！ 武玉跟我一起动手，将枯枝堆聚拢到了一处，她拿出火石花了点功夫燃着了。 火堆升起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周边温度开始缓缓升高。 我跟她围坐在那堆火旁，虽然还时不时有风吹来，至少比刚才的感觉是好多了。 ”小玉，你怎么不跟你爹学一点医术呢？“我还是扯回先前问过她的问题。 我觉得既然她爹是南华镇上有名的大夫，摆明了是现成的老师啊，不趁机跟着学习学习么？ 小玉貌似浪费了很好的资源哦！ ”我说过了，我最大的兴趣啊都在做好吃的东西上。“ 武玉眼神中难得带了一丝羞怯道：”对医术是真的一般般。“ ”加上哥哥都已经跟着爹学了，一家人里都有两个懂医术的人了，少我一个也不少啊！“ 说完这句话，武玉望着火堆愣怔了片刻，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少顷，她侧头望着我继续道：”我爹去了西兰南，听说是那边有位早年他跟着学习的师傅。“ ”我爹心里一直记挂着要让自己的医术更上一层楼，说了好多回想去西兰南找那位师傅。“ 她说的意思我特别能理解。凡是专注于某项技艺或者某件事情上的人大多会有几分痴气，若非那样，也不能有所成就了！ ”眼看着我跟我哥哥都大了。我爹也觉得留我们在家他可以放心，就出远门去了。“ “最开始的时候，通信还比较勤，接着就少了。” ”没成想北地的战事要开始了吧？“我接过她的话茬儿道，”你爹离开的时候肯定没想到战事会来得那么快。“ ”是啊，所以我哥收不到他的信，就跟着南下去找我爹。“ 武玉的声音淡淡的。那一瞬间听不出喜怒：”起初想着南华镇都是老邻居，我也有人照应着，没想到征兵的事情紧接着就传出来了。“ 我在旁边感慨道：”所以一波连着一波。一般人哪里能想得到呢！“ ”再说说征兵的事情，那些都是官府的人说了算。“ 武玉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眼神朝我望过来道：”小林。我讲的不算夸张。“ ”他们为了完成上头给的任务。真的有可能随便抓个人去凑数的。“ 武玉眼神中泛起一丝茫然，望着我不知所措地道：“小林，我一直担心，他们找不到我哥哥，会把我直接抓去了。“ ”是以前在南华镇有过这样的事情？“ 我试探着问了武玉一声，视线跟她对上。 ”这种事，别说是在南华镇了，“武玉顿了顿。接续道，”肃州城。或者西兰随便哪一个地方，只要是开始征兵了，哪里会少呢！“ 武玉语气中带了一丝苦涩，感慨地道：”有钱人家的，塞点银子兴许就能把名额给换了，找个人替自家孩子顶包去了呗!” 我静默了一刻，随即点头道：“没错，我也听过这样的事，李代桃僵。” “其实，小林，南华镇上的生活挺好的，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可一直也都挺安逸的。” 武玉视线落在庭院中，喃喃自语道：“我觉得就这么平淡过着，只要不打仗，镇上的老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的。” “可惜不以咱们的意志为转移啊，都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 我随口附和了一声，还是没忍住伸手拍了拍武玉的肩膀道：“别多想了，我守着火堆，顺带听他们那拨人的动静。” “我想，前半夜你先睡。” 我打算好了，若是直接守候一整晚，等天明了，我跟她都是又累又困，赶路的力气都没了。 我跟她在天黑前要到达目的地，还有漫长的山路要走呢，是件消耗体力的事情啊！ 再说也没必要两个人都不睡觉守着，显得有些多余了。 因此，我觉得还是干脆跟武玉直截了当的说明原委。 我计划自己守着前半夜，她守着后半夜。 这样一来山神庙里如果有异动，一个迅速叫醒另外一个就行！ 既保证了两个人的安全，也不会错过前方的消息，顺带也能看着天气，留意雨什么时候能停！ 武玉沉默着想了想，接着点头道：“好，听你的，小林。” 她抱着双膝，靠在那个大包袱上，闭着眼睛慢慢睡着了。 我往火堆里添加了一点枯枝，将火催旺一些，睁着眼睛守在旁边。 前殿那拨人在对话过后，安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传过来。 起先还在争论呢，这会儿静悄悄的，莫不是也睡着了？！ 我心里觉得有点怪异。 这会儿我凝神在听的时候，倒是听到了一些异动的声响。 我皱了皱眉悄悄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打算继续关注着。 不多时，我闻到空气中传来一阵阵香气，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拨人也熬不住冷，开始弄吃的东西！ 这样的话，后院那点残留的热汤气味一下子就被他们煮食的味道给盖过去了。 我转头悄悄打量了一眼睡着的武玉。 她睡容恬静，但是这会儿轻轻吸了吸鼻子，大约梦中也闻到了这股香味，是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我唇角轻轻扬起，走到火堆边继续拨弄了一下，接着就回到她身边，安心守在一旁。 阿福守在门边瞧了一会儿，看着街上接连经过的行人，他家三少爷还是没有影子。 他觉得干等人更加着急，也不是办法。 他在门边徘徊着，正犹豫要不要去三少爷的书房那边守候着，抬眼瞧见有个底下人脚步匆忙从一条小道上冲过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阿福愣怔了一秒，立刻上前截住那位道。 小厮望着阿福连忙行了个礼：“福管事，正想着找您呢！“ 小厮跑得急，这会儿喘了口气继续道：”玉兰堂的客人因为点了吃食咱们大厨房的人不会做，这会儿打算去外头买呢!” 阿福听得却是一愣。 在他印象中，大厨房那位叫做阿黛的小姑娘跟着前任厨师陈师傅在一块儿做事的。 得了陈师傅的真传，好像什么菜式都难不倒她！ 特别是做点心这一块，更是阿黛擅长的。 换在平日里，或者阿福还会多追问几句，但是目前他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搞定，关于清音阁离开的那位林公子这桩事情还悬在心头呢！ 他哪里有功夫询问得那么仔细。 于是他沉默了半刻便对着找来的小厮点头认可道：”那就派人去买，若是走得远要去城西，就让护卫赶车去好了。“ 花家小姐腿受伤正在休养，满足她的胃口也算是尽到地主之谊。 ”好咧！“小厮完成任务，自觉也很顺利，对着他露出笑容，一溜烟地跑往玉兰堂回话去了。 阿福等在门边又站了大约一刻钟，决定去大厨房找找刚才提到的小姑娘。 林公子离开的消息是她跟她哥哥率先知道的。 若是三少爷回来后问话，少不得也得传这两个人来确认消息。 不如，直接带着他俩一起去三少爷的书房外等着，他一回来就能问个清楚。 省得到时候传人还得浪费时间，搞不好三少爷又多了个理由发脾气！ 阿福打定了主意，转身折返回大厨房去找人。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城东宅院宇文三少的书房外便依次站了三个人。 元宝时不时抬起头，惴惴不安的望一眼那位福管事，看对方的脸色阴沉沉的，他心里没底。 比起元宝的忐忑，他meimei阿黛略微淡定一些。 等在檐下，阿黛目不斜视望着进院子的路。 三少爷若是回来，一定会从那条道儿上走过来的。 其实旁人看着不知道，这会儿表面上看着还挺淡定的阿黛，她的心中也是思绪起伏，脑子里还在想着面对三少之后的说辞。 她知道哥哥一碰上紧张的时候，话就结结巴巴的讲不清楚，少不得需要她在旁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