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逃杀,血色之吻
慕千邪刚刚站稳,脚下宫砖突然晃了起來,两人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是一片茫然错愕。 恰此时,头顶上空传來了隆隆的嗡鸣声,似成群的巨鹰飞过。 姬魅桥大惊,那声音显然是一个非常非常庞大的东西。 而慕千邪心魂皆颤,顾不得外面电闪雷鸣,夜风刺骨,跨过满地碎渣就一掌推开了房门,抬头望去,却惊见一艘空中巨舰正缓缓乘着风朝西门方向飞去,而它的上方,站着一个人。 此刻天地绯红,宛如女子妩媚的朱唇,而这番色泽却丝毫及不上那人半分,那比落日赤霞还要艳丽的衣衫,几乎在瞬间就灼热了他的双眼。 她就这么持剑立在偃甲鸟上,神情冷厉地俯瞰着整片东燕皇城,长发猎猎红衣如火,一张脸生得冰雪出尘,端的是冷艳无双气质如月。 “楚鸢。” 慕千邪黛色风帽下的嘴中,讷讷吐出这两个字,心中却不知为何一片冰凉。 这两个字似带有穿透时光的魔力,空中那女子也突然低头看向他这处。 那一眼,穿越风尘,遥远而朦胧。 但是不过片刻,他清楚地看到对方眼底涌出的冷漠疏离,目光亦是毫不停留地从他面上掠过。 “她要去做什么?” 心口的冰凉转为闷痛,慕千邪下意识捂住胸膛,低声问道。 “她要逃。” 姬魅桥走到他身边,媚眼充血地盯着空中的红衣女子,咬牙道,“逃了最好,她若不消失,我们所有人就都一刻不得安宁!” 慕千邪垂眸不语,负在背后的手中,却俨然多了片柳叶。 她要逃? 难道就是因为沒得到门主印吗?原來那东西对她也那么重要。 而西面凤仪宫方向,也有一个人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幕。 雷鸣不休,闪电将天空撕开一道道血痕,巨大的光幕中,离墨红裙飞扬,双眼冷寂地俯瞰着西门那处。 她的背后放着一个大木箱,用红色礼花结精心地包好,看起來像是个礼物。 机翼咯吱咯吱作响,仿佛就要被狂风扯碎。 湿冷的风如利剑打在她身上,而身下二十丈,是瞭望无尽的巍峨宫阙,偃甲鸟所经之地,黑暗一片,到处都是宫人们发出的尖叫,到处都是守卫们仓皇的追赶声。 差一点了,只差一点了,她就可以离开圣都,离开东燕! 她似乎能看见那人的身影了…… “拦住她!” 骤然,脚下一个阴邪的声音破空而來。 一鞭劈空抽下,机身后方响起马匹嘶鸣声,离墨凝目望去,只见一匹漆黑战马腾腾而來。 而马背上,长孙一凡身披黑色披风长身端坐,那双灵狐般的黑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离墨,几乎能在眼底看见那跃动着阴鸷光芒,清贵的脸上亦露出了隐匿许久的无限狂傲。 他一鞭用力甩下,跨下战马发出一声嘶鸣,一步跃至偃甲鸟的下方。 从头到尾,他一身黑色破夜而來,闪电不断落在他身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他看起來就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脚下大地震颤发抖,他的身后是几十匹良驹,如海潮般奔涌而來。 四蹄翻腾,沙尘漫天,离墨黑瞳中涌起浓烈的杀意,左手腰间一拂,青翼化作一道流光与闪电交织在一起,将她的脸照的璀璨。 “走!” 她大喝一声,开始cao控那偃甲鸟,希望它能将速度提的更快。 “打伤二王妃,盗取九锻偃甲鸟,意图私逃出宫,三条大罪,罪罪该死!” 勒马停下,长孙一凡睥睨着头顶那小小的红影,眼睛里燃烧着豺狼般兴奋的红光,似乎只要将她从空中拉下來,他就可以一举重创长孙一澈,从此将他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他狭了狭眸,冷着脸控制着身下的战马,竭力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迫不及待,竖起手道,“暗卫听令,立刻将她给射下來!” 脚下一架架弓弩架起,绷弦拉弓之声不绝于耳,随着长孙一凡一个“放”字,箭雨瞬间如蝗虫铺天盖地向她扑來。 “不能停下來,走啊!” 脑中这个念头疯狂冲击,手中青翼被她舞的密不透风,那些逼來的箭矢一次次被她斩断,又一次次向她继续冲來。 挥剑动作已接近麻木机械,虎口也被磨的生疼,可她哪里顾得上那点痛意。 那个人,还在城外等着她啊! “再攻!” 长孙一凡一声沉喝,竟直接从暗卫手中夺过弓弩,瞄准了那点红影。 他眼底散发着急不可遏的凶芒,手指一松,三箭齐发,如流星追月,快的不见其影。 世人皆知,长孙一凡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他的箭术,箭不虚发,见血则以! 离墨眼眸危险一眯,旋即咬牙从偃甲鸟上纵身飞起,手中长剑狠狠斩向其中一根首当其冲的箭矢。 “咔擦!” 却在青翼挥下那刻,一道碧光如风掠來,赶在离墨之前,一下将那支箭截下折成两半,而剩下两支箭随即追去。 离墨惊骇回望,余光却只瞥到一片擦肩而过的柳叶。 有人在暗中保护自己? 但也就是惊愕一瞬之间,第二支金箭瞬息而至,无比精准地射中了偃甲鸟腹部的核心发动机。 空中一声庞然巨响,下方众人清晰地看见偃甲鸟携着一连串黑烟,摇摇晃晃地向着皇城大地俯冲直下,不少围观者发出惊呼,四散轰逃,周围顿时一片混乱。 在那爆炸声中,离墨纵身一跃,抓着身后那箱子,一同摔在了西门城墙上。 离墨挣扎着要爬起來,却猛然听到下方人群发出一声惊呼,她抬起头,明亮的黑瞳清清楚楚地倒映出第三只金羽箭,如咧出獠牙的猛兽直直扑向自己的心脏! 好快的速度! 深知长孙一凡下了杀心,这一箭更是贯注了十二分的内力,她这回怕是在劫难逃了! 离墨无处可避,眼看箭头即将沒入自己心脏,而此时,一道血红光影陡然凌空追來。 她瞳孔一颤,因为她看到的不是一个人,却是一道凌冽的杀气! 竟有人比她还要恨长孙一凡! 明明比第三支箭慢了半拍,却还是快如轰雷般将其截住。 而看到那闪动的影子,长孙一凡倏地握紧了手中弓弩,眼底划过了一抹深深的光。 随着箭矢的断裂声,一个人影同时挡在了离墨身前,那人一手持剑,一手稍一用力,便将呆楞的她稳稳扣入怀中护住。 熟悉的龙延香味顷刻近身,那气息是如此的近,就仿佛从未消失过那般,强势而霸道,冰冷而多情,让她即便不用抬头也知道拥着她的人是谁。 因为在这九天之下,唯独他一人,是如此特殊,如此令人再难忘怀! 他就是她前世的爱人,长孙一澈! “哗啦!” 空中一道惊雷,整个地界雪亮如白昼,立时让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眼前骤然炫光一闪,离墨心中却有些莫名其妙地担忧了起來。 果然身后的人蓦地掐着她的双肩,将她一把扳正过來,然后一低头,双唇如烙铁般重重地覆了上去,紧密的沒有一丝缝隙。 辗转啃食,唇舌纠缠,他几乎吝啬到让她多汲取一分空气。 那动作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如此的发狂发狠,手中的剑一下子就被撞了出去。 离墨全身一震,大脑一片空白,她什么也听不到了,那样熟悉的感觉,令她浑身都颤了起來。 那人将她死死地箍紧,那样的用力,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而他的唇guntang,她的唇冰冷,他就那样狠狠地吻着她,像是要将她给拆吃入腹。 身体灼热,血液翻腾,随着越來越深入的索取,所有空气都从肺腔里挤了出去,而他依然是那般急迫,双手转为轻轻捧着她的脸,仿佛在跟时间争抢什么,一切于他而言,永远都是急促的,都是來不及的。 睁着眼,离墨看见他紧皱的眉眼被放大在自己眼底,刹那的寂静后,她猛然反应过來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 沒有犹豫,她眼中抽出一丝厌恨,直接一口咬了下去,然后仓惶挣脱开他的禁锢,挥手狠狠推开了那温柔的胸膛。 “唔!” 唇上传來锐痛,长孙一澈眼神一冷,下意识松开她捂住自己的下唇,那上面竟多了道血痕。 她咬他! “谁准你碰我的?!” 离墨沉重地喘息,抹了把嘴上的血迹,冲他嘶吼出声,“殿下若要寻欢作乐,东燕佳丽三千,何苦偏生缠着我这妖孽不放!” 她在疯人崖里就发过誓,这一世,再不受他那熟悉的香味所蛊惑,若不是为了复仇,为了利用,她情愿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遇上他! 因为,她快招架不住他了啊! 刺目的光亮散去,城墙下的长孙一凡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握着弓弩的双手不可遏制地抖了起來。 而长孙一澈看着离墨的眼底还有着疯狂后的迷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乎还沒从刚才那一吻中抽离出來。 将涌出的血吞入口中,他英俊的脸上倏然泛起了冷酷的笑,一个箭步上去,再次扣住她的下颚,抵着她耳畔低声道,“尚离墨,你果然还是这么的不知好歹,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