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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持宠而骄

    苟参忽然的就有了一个做皇后的jiejie,心里的感觉真是难以言喻。

    一边和王政君叙话,心里却想:“jiejie说她对自己在长安的言行都知道,那她可知道我和刘敏之间的事情不知?”

    想来想去的,苟参觉得还是没法张口询问。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大汉天子到”的话,王政君和苟参就站起来迎接刘奭。

    刘奭进到椒房殿看到皇后和一个少年官宦脸上似乎都有泪痕,乍一看两人眉眼之间相像之处太多,知道这就是王政君的那个弟弟了。

    刘奭瞧苟参面容俊雅,气质脱俗,心里就先喜欢了几分。

    王政君见过了刘奭,苟参参拜说:“臣苟参见吾皇,愿吾皇千秋万岁,极乐未央。”

    刘奭微笑说:“苟参,朕屡屡听闻你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今天,卿与皇后姐弟相认,如此喜悦之际,可有文章赋出啊?”

    一见面就是考校,苟参回禀说:“臣年幼张狂,心智愚钝,不知天地之雄厚,今日和皇后承蒙陛下隆恩得以重逢,五内欣喜,神思混沌。”

    “陛下勤慎理政,仁爱宽刑,英明睿智,恩泽万世,金口垂询,臣敢不殚精竭虑,为天子作文。”

    刘奭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如今终于登基大宝,主宰天下,正是心胸舒展,踌躇满志的时候。

    前几日皇后王政君求刘奭说自己那个小弟还在廷尉署里关押着,要刘奭将苟参放出。

    对苟参这个人,刘奭其实早就注意了,不过那时刘询对苟参有他自己的主张,刘奭虽然对父皇做的事情很多不是赞成,但是也无可奈何。

    如今刘奭犹如骏马脱缰。正是恣意驰骋的时候,皇后要自己放人,刘奭做了天子正在大赦天下,自然应允。

    不过新皇登基。礼仪事情太多。所以直到今日才遣朱博到了廷尉署将苟参诏到了未央宫。

    苟参张口说道:“乾坤浩浩,华夏泱泱。江山壮丽,民物蕃昌,巧夺造化之美,彩映人文之光。”

    苟参一张口。刘奭听了就点头,这几句赞颂大汉的话其实也就是在说自己这个天子威加四海,国泰民安。

    刘奭听了心里喜欢。

    “天高鼎盛,浮云翩跹,

    玉露疏凉,仁和高照清

    共赏,陌头春影。

    鹂鸟栖宫墙。

    千枝柳叶欢声闹。

    万笛箫声笑语昌,

    政肃人和新气象,

    百姓笑躬钦吾皇。”

    刘奭听了哈哈一笑,他自己让苟参做文章。一是有考校的意思,还有就是看这个苟参到底是不是像别人说的真的有急智,能够出口成章。

    这下,苟参果然在片刻之间就说出了这些,而且句句都很是符合刘奭的心意,听的刘奭高兴非常。

    刘奭让苟参坐下,转头看着王政君说:“皇后的弟弟果然文采斐然,朕很喜欢。”

    王政君本来替苟参着急,谁知道苟参这会很是得到刘奭的夸赞,嘴里就说:“苟参无妄,还请陛下恕罪。”

    刘奭笑着说:“今日高兴难的皇后和苟参重逢,上筵,朕与皇后姐弟共同进食,以叙天伦。”

    王政君大喜,看来弟弟真是让刘奭喜欢了,还赐一同吃饭,话说这刘奭也不知多久没和自己在一起酒宴过了。

    王政君就赶紧吩咐下去准备,苟参自然再次的谢过刘奭恩典。

    一会酒宴上来,苟参真是大开眼界,看着一道又一道的菜肴迟迟不下筷箸,刘奭见苟参拘束,张口就问:“爱卿为何不箸之?”

    苟参躬身说:“臣从来没有和陛下一起饮食,心里高兴又惶恐,见到这么多的菜肴,更是从来没有见过,不认识,眼睛这会正看不够呢,鼻子也在闻它们的香味,所以,嘴巴暂时就用不上了。”

    刘奭听苟参说的有意思,笑着对王政君说:“皇后这个弟弟真是有趣,”刘奭说着又转向苟参:“既然这样,朕就为你解说一下这些都是何种菜肴。”

    “哦,这道菜叫柔情蜜意。”

    “何谓柔情蜜意?即为雏牛腴也,就是用小牛腹部的嫩rou,配上竹笋、菖蒲等食材做就。”

    “哦,那一道叫朝天阙,何谓朝天阙?即是用肥狗和狗rou制羹,配脆嫩石耳羹汁汤成。”

    “这个,就是你手边的那一道,谓之掌上独艳。”

    “掌上独艳?”苟参听了刘奭的话情不自禁的附和了一句,刘奭点头:“是啊,你瞧,这掌是炯熊掌,炯熊掌加上熊蟠臑,再配上配鲜美芍药酱,可不就是掌上独艳么?”

    苟参听了连连点头,刘奭也越加的兴趣盎然。

    “这个,叫风情无限,就是用薄耆灸,叉烧里脊,配带早晨露水,加上新鲜紫苏、秋菘做就的,是不是风情无限?”

    苟参听了挠挠头,对着刘奭瞠目结舌:“陛下怎么都能记得住,要是臣,只管吃进肚子里就好,却是不懂那么多的,可是陛下却能将这些菜肴的制作的方法和配料都说的清清楚楚,臣真是对陛下五体投地。”

    刘奭哈哈大笑:“还没完——你站住——”

    刘奭叫住了正在上菜的一个侍女说:“她手里的这道菜叫天南地北,何谓天南地北?即是用山梁餐配上嫩野鸡,烹至酥软,再配上山脊熟地这些药材小火熬制,可以强身健体,这野鸡到处乱飞,一会东一会西,而山脊熟地却在地下生长,无法移动,你想想,这几样东西加在一起,是不是天南地北的样子?”

    苟参叹气,说:“陛下,臣能不能不吃了?”

    “为何?”刘奭有些奇怪:“味道不好,还是卿家只吃素食?”

    苟参赶紧说:“不是不是,是陛下所赐的太让臣喜欢,臣空活十几年。可是对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因此,想将这些拿回去慢慢的品尝。”苟参涎着脸说:“还望陛下恩准。”

    刘奭一呆。哈哈哈的笑,伸手指着苟参说:“这个苟参。真是一个小孩子,你只管吃,今后朕还会赐给你的。”

    刘奭说着又笑,苟参心里一乐。也不抬头了,只管伸着筷箸大口吃食,手里拿着水晶杯子不住的喝酒,忙的不亦乐乎。

    刘奭吃的很少,对有些菜也是浅尝几口就停住了,这会瞧苟参有意思,干脆的就看着他。嘴里解说道:“这个叫双珠呈祥,用的是即豢豹胎,清炯胎豹,那个是双鱼连连。即是鲜鲤脍,用雌雄鲤鱼一对,清蒸了之后,配上香菇鲜蘑,是不是既有鱼的鲜味,又有香菇的清香呐?”

    “这个啊,叫重温鸳梦,就是凫雁熬,用的是雌雄乳雁一对,以清酒蒸,配上合欢蕊熬就的。”

    “这个汤羹是芳芬盈口,也叫兰香饮,以兰蕊酿成,饮之口齿含香,你觉得味道香不香?”

    “香,真是香。”

    苟参答着话拿了汤勺就继续舀着喝,刘奭端起一玉碗米说:“这黍米也有说法,来自楚地,听说是苗人所食,都说云梦泽香,产稻米异于其他地方,蒸熟之后闻之甜香,入口即化,卿家品尝,觉得如何?”

    刘奭说到这,苟参这时猛地打了一个饱嗝,只听得“呃”了一声,苟参就急忙丢了筷箸,放了杯子弯腰对着刘奭赔罪,刘奭摆手说:“何罪之有?吃饭打嗝,最是正常,朕就喜欢你这样淳朴天性,最讨厌装模作样的。”

    刘奭说着,见苟参却不起身,正要说话,苟参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刘奭诧异的看着王政君,王政君见到弟弟被天子恩宠,正在高兴,也不知道苟参好端端的哭什么。

    苟参这时抽搐着呜咽说道:“陛下对臣太好了,臣自幼和母亲艰苦度日,后来,母亲又去世,臣只以为这一生孤苦伶仃,再也没人管,就是一个苦孩子了,谁知今日见到了皇后jiejie,而天子又宽厚待我,不仅赐御酒宴食,还不怪小臣的粗鄙无礼,臣心里高兴又感动,忍不住想要哭……”

    “还请天子勿怪。”

    刘奭本来想笑,可是听苟参说他从小没有母亲,就想起了自己的母后许平君早早逝去的事情,心里也有些郁结。

    这会,苟参抬头泪眼朦胧的说:“臣要为陛下作诗一首,请陛下恩准。”

    “哦?”

    刘奭倏然也眉开眼笑的说:“你你,你这一下又有诗了?还是为朕做的?”

    “好,你做出来让朕听听。”

    苟参说:“臣先喝口酒润润喉咙。”

    刘奭笑说:“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只要你肚子能撑得下。”

    苟参也笑,喝了酒咳嗽一声,说道:“吾皇文武昌天下,四海无人不敬仰。拓新疆域靖天下,广阔山河视野宽。击乱怀柔邦本固,抑豪扶弱与民安。”

    这首诗做的也很平常,不过歌颂皇家气象,刘奭心里明白,就让苟参继续吃食,正在这时苟参哭着脸又说:“臣,有罪,臣闯祸了。”

    “你闯祸了?你能有什么罪?”

    “你不是这一段在廷尉署里关押着么?能做什么?难道挖地洞跑出去玩了?”

    苟参苦着脸说:“禀告陛下,宣帝让臣在廷尉里改过自新,臣自然老老实实,挖地洞,臣不敢,也没有趁手工具。”

    “哦,你要是有工具,还真是要出来不成?”

    苟参听出刘奭是在调侃自己,就说:“臣不敢。臣从前在长安结识了几个朋友,今日他们到廷尉署去探望苟参,不料,黄门郎张临和于永不知在廷尉署作甚,就带着人来指责说臣和那几个人要聚众谋反,要越狱。”

    “哦?黄门郎张临和于永,那是富平候和丞相的儿子,他们去廷尉署做什么去了?”

    苟参回答说:“臣不知道啊,结果和于永张临一起的一个人叫申公权,他骂我们几个都是竖子,宗正的儿子刘歆当时在场,听了大怒,说申公权和张临几个是在侮辱皇室,于是就和他们打了起来。”

    “你和刘歆认识?”

    “臣和刘歆、杜缓、杜邺、谷永、扬雄几个当时在竞选护羌校尉时具被宣帝擢为黄门郎的。”

    “那结果呢?”

    “当时于永带人太多,廷尉署里的廷尉监苦劝不下,正要叫狱卒来见我们分开,这时,卫士令朱博就来宣读赦免臣的诏书了,可是,于永几个还是不依不饶的,还说卫士令在矫诏。”

    刘奭皱了皱眉,苟参接着说:“于是,卫士令抽刀砍了两个于永带来的人,震慑了当场,臣才从廷尉署里被救出。”

    刘奭将筷箸往案几上一放,说:“这于永和张临真是过分。”

    “朱博是谁,难道他们不知?怎么能说他是在矫诏?谁敢矫诏?越狱?造反?一派胡言!”

    苟参一看刘奭生气,就解释:“臣觉得他们当时也是气糊涂了,所以口不择言,他们绝对不敢质疑天子威严的。”

    刘奭看看苟参说:“你也别替他们说好话,再糊涂,也不能胡乱说话,他们都是黄门郎,难道连朱博都不认识?矫诏的话,也是随便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