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该打
你行么，这个问题叶萧问过自己很多次。 李秋英问叶萧能不能给顾敏买房买车，他的答案是不行。 DM校园招聘宣传册上出现错误，叶萧问自己能不能弥补董事长的怒火时，他的答案是不行。 …… 当时，心灰意冷的叶萧，只想逃避，在太白金星的帮助下，变成了一个小孩儿。 经历几天的心旅煎熬，叶萧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逃避问题，是懦夫的作为！ 他本来就一无所有，有什么可失去的？有什么可畏首畏尾？ 天上不会掉馅饼！ 唯有迎难而上，去努力，去争取！才有可能搏出个美好未来！ 叶萧告诉自己，他行！ 叶萧的眼底闪过一道坚韧而又自信的光辉，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张静淑娇躯一颤，蓦地有些发愣，叶萧信心满怀时，很有魅力！ “顾敏那个势力的老妈真是瞎了眼，白白放跑了一支很有前景的潜力股啊。”张静淑觉得，市侩的李秋英将来一定会后悔。 “好，叶小小，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张静淑豪气万丈地说。 …… 鑫杰服装厂，准确来说不能叫做一个厂，没有想象中那种大片大片的厂区，宽敞的cao作车间，只是一栋三层民宅。第一楼进门位置是一张长长的白色桌子，一旁满是布料和成堆成堆未发货的衣服，第二层中有不少缝纫机，第三层则是宿舍和办公室。 黄海鬼鬼祟祟的领叶萧、张静淑两人上了三楼，叶萧实在难以想象，体积庞大如黄海的人，走路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我爸就在这里休息。”黄海边推开卧室的门边说。 卧室门一打开，张静淑下意识的捂住鼻子，因为这房间中的味道，比刚刚那公交车还要难闻一些。 卧室天花板上吊着一个正缓缓旋转的电风扇，床上躺着一个两鬓花白的老人，瘦削的脸上没有半点精神，眼眶深陷，胡子拉碴，浑浊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黄海等人有些疑惑，又有些惊喜。 “爸，这位就是叶先生。”黄海介绍了一下，指着床边的两张板凳，道，“叶先生，张小姐，快请坐。” “我……”张静淑一百个不情愿，她宁可再去坐一次那辆破公交车，也不愿意在这个房间待着。 叶萧连忙解围，笑道：“静淑现在有些晕车，让她在外面转转透透气吧。” “叶小小真上路。” 张静淑早就把刚刚要跟叶萧同甘共苦的念头跑到了九霄云外，如蒙大赦地跑到一旁，离这间卧室远远儿的。 “咳咳，叶先生，真是不好意思。”黄鑫杰哪里看不出张静淑眼底的嫌恶，尴尬地笑了笑。 叶萧笑着摇摇头。 “对了叶先生，你到底准备给我们厂子投资多少钱？”黄海一脸殷切地看着叶萧。 “阿海！”黄鑫杰面露愠怒，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张口就要钱，他的脸皮怎么这么厚？ “爸，你不是一直说叶先生是我家的大贵人嘛，很有本事，他来就是帮我们厂子起死回生的。”黄海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叶先生，您就给个准信儿，九十万还是一百万！” “咳咳，你给我闭嘴！”黄鑫杰怒不可遏，胸口被气得一阵绞痛。 “大叔，您别生气。”叶萧连忙宽慰。 “就是嘛，爸，这点儿小钱对于叶先生来说只是个小意思。”黄海满不在乎。 叶萧摇摇头，坦然道：“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我并不是什么大老板。” “叶先生，您太谦虚了，您父母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嘛，您父母是大老板，您也是大老板。”黄海说。 叶萧侧过头，很是认真的看着黄海，道：“我父母都在农村，他们不是什么大老板。” “什……什么？！”黄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角肌rou一阵抽搐，不敢相信地说道，“叶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当然不会开玩笑，你看我想有钱的样子吗？”叶萧耸耸肩，摊开双手。 黄海哭丧着脸再度上下打量着叶萧一眼，一身衣服很廉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饭店中他一再说投资金额时，叶萧默不作声，不是因为叶萧看出他在漫天要价，因为叶萧真的没钱！ 没钱还装什么救世主？ 早就该知道老家伙是在扯谎！ 叶萧哪是什么大贵人，彻头彻尾一个大骗子！ 黄海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冷声道：“小叶啊，你没钱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阿海，你给我闭嘴！” 黄鑫杰瞪了黄海一眼，叶萧是神仙安排过来帮他的厂子的人，态度不敬，若是引起神仙震怒怎么办？ 黄海冷哼一声，皮笑rou不笑的睨了叶萧一眼，显然为刚刚恭维了叶萧一路不爽。 “这个家伙还真是现实，认为我是大老板的时候，叫我叶先生，知道我没钱，就叫我小叶。” 叶萧对黄海的印象更差了。 “咳咳，叶先生，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黄鑫杰问道。 “没钱干个屁啊。”黄海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钱不是万能的，我相信只要努力没有事情做不到。”叶萧笑道。 叶萧的话语和嘴角那抹自信的笑容，如同强心剂一般注入了黄鑫杰的心底，他很认同叶萧的话，他从一个小裁缝，到创立鑫杰服装厂，不都是靠他的双手，靠他的努力吗？ “哼哼，没错，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努力？你说的倒轻巧，还不如买张彩票等着中奖实在，中个一亿两亿的，这辈子都不用愁了。”黄海懒洋洋地道。 “就是有金山银山都会被你给败光！”黄鑫杰气得身子直发抖，“叶先生说得有什么不对？天上哪会儿掉馅饼，只有靠自己双手赚回来的钱，花的才心安。” “赚？到哪里去赚？”黄海轻哼一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大叔，你给我详细说一下厂子现在的状况，好吧。”叶萧连忙解围。 “咳咳，好。”黄鑫杰点点头，一声叹息之后，开始讲述鑫杰服装厂的状况。 鑫杰服装厂的状况很糟糕—— 账面上没有一点流动资金，黄鑫杰突如其来的这场大病掏空了所有的钱。 一些老主顾在黄鑫杰生病之后，不再刚跟鑫杰服装厂合作，最近在做的这笔单子，是年前从天翔服装厂接过来的，迟迟未见收货，未拿到货款。 鑫杰服装厂的的四五十号员工，已经拖欠他们工资两三个月，员工们人心惶惶，不少人已经跳槽到别的厂，还有一些人放不下这两三个月的工资，处于观望状态，拿到工资后，只怕马上也要改换门庭。 “叶先生，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黄鑫杰问。 “大叔，你叫我叶萧就可以了。”叶萧沉思一阵，道，“我觉得接下来应该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尽快收到货款，给大家发工资，稳住人心，另一方面，多接单子，让厂子有继续运行下去的资本。” 黄鑫杰赞许地点点头，他看得出来，叶萧应该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但他表现出来的这份冷静和从容不迫，却不知道要比黄海好多少倍。 “哼哼，给大家发工资？哪来儿的钱？欠大家的工资有二十多万。”黄海阴阳怪气地说道。 “天翔服装厂不是没有给我们付货款么？”叶萧道，他在饭店跟老板娘闲聊时，老板娘对天翔服装厂很推崇，天翔服装厂应该不差钱才是。 “你以为我没有去要过吗？关键是订货的人没有给天翔服装厂钱，天翔服装厂凭什么给我们钱？”黄海轻哼一声，很不客气地说道，“不过倒是有个人欠我家二十五万，如果小叶你能要到，倒是能解厂子的燃眉之急。” “阿海，你给我闭嘴！你这是把叶先生往火坑里推！”黄鑫杰气得胸口一起一伏。 叶萧正想宽慰黄鑫杰几句，问清这二十五万的欠款是怎么回事时，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紧接着卧室门被推开，不少怒气冲冲的妇女挤了进来，拽住黄海，更多人在门外堵在门外，同样是一脸愤慨。 原本靠着墙壁悠哉游哉的黄海，看到这些人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不断扭动，想要把那几个妇女拽住他的手甩开。 “黄老板，你欠我们的工资到底什么时候给！” “都欠两三个月了！” “孩子都开学了，黄老板，你行行好，等着钱交学费呢！” 叶萧一下子明白，这些人都是鑫杰服装厂的员工，知道黄海回来了，就冲过来讨要工资。 “难怪他刚刚要从后门进来，而且走路那么轻，原来是被人发现。” 黄海皱着眉头，板着脸：“大家都知道，钱都给我爸看病了，哪还有钱？” “黄老板，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你早晨跟大军他们打麻将，输了一万块钱，这事儿我们可知道！” “还有，老板娘又去城里了，是去做美容了吧？” 黄海的所作所为都被大家知道，却丝毫不尴尬，死皮赖脸地说：“那钱是我借来给我爸买药的，本来是想赢点儿钱给大家伙儿发工资，可惜，全输了，我现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看着办吧。” “你……你这个混账东西！”黄鑫杰气得一阵咳嗽。 “还不都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养的，子不教，父之过，你应该好好反省反省。”黄海冷哼一声。 “这个家伙——” 叶萧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站起来，高高的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抽了过去。 啪—— 一道清越的掌声让整个卧室瞬间安静下来，鑫杰服装厂的那些员工终于发现了卧室中叶萧这张陌生的面孔，这个看上去这么老实的年轻人，居然直接动手？ 不过他们心底闪过一丝快意，他们早就想狠狠地揍这个家伙一顿，只是一直没这种勇气，不想惹黄海这个如同癞皮狗一样的家伙。 黄海摸着火辣辣的脸颊，一脸气愤：“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说罢，黄海扬起手，准备连本带利把这一巴掌给讨回来。 只是，黄海看到叶萧眸中闪过的那抹凌厉的光辉，手上动作不由得一滞。 叶萧昂着头，目光冰冷，道：“为什么不能打你？” “拖欠员工工资，害得他们没钱给孩子交学费，你还恬不知耻，不仁！” “你假借为父亲看病为由，骗人钱财，不义！” “你父亲一生的心血马上就要毁于一旦，你不思进取，不忠！” “你父亲卧病在床，你不在病床边照顾不说，还出去赌博，养你育你还满腹牢sao，不孝！” “像你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我为什么不能打？” 叶萧大义凛然，字字见血，句句戳心，坦荡荡地目光直视黄海，怒气冲天的黄海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下意识的埋下头，不敢与叶萧对视。 鑫杰服装厂的那些员工听到叶萧掷地有声的话语，再看看黄海那羞得无地自容地模样，一时间，赞扬声一片。 “我就觉得那个家伙该打，但不知道他为什么该打，这个小伙子说得太对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确该打！真应该狠狠抽他两个耳光！” “打人还打得这么理直气壮，还这么冠冕堂皇，实在是太痛快了！” “就是就是，打得好，打得妙！” “这个年轻人是谁啊？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这个小伙子不简单哪！” 张静淑挤在人堆中，听到周围众人一脸钦佩地看着叶萧，俏脸上不由自主的扬起一丝自豪：“叶小小，你太帅了！那个家伙……该打！” “打得好！” 黄鑫杰努力撑着病体，颤颤巍巍地从床上爬起来，面向门口众人，老泪纵横，扑通一下跪倒地上。 “我黄鑫杰对不住大家伙了。” “如果不是看我的病浪费了这么多钱，也不会没钱给大家伙儿发工资，对不住大家伙了。” “是我黄鑫杰生了这么个不肖的儿子，没好好管教，一天到晚花天酒地，不思进取，对不住大家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