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战伤难愈
山间的晚风吹得伊祠砦悬挂的织田的木瓜旗帜猎猎作响，壮丽的夕阳从天边将一切涂上暗红。那种暗红色，是血的颜色。 热田看见自己和原田，桔梗，毛利等人站在伊祠砦墙上，望着那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抽出了武士刀。 “不！撤退！快撤退！”热田声嘶力竭的冲原田他们大喊，他再也不想看到因为自己一时的莽撞，令全部人战死的惨状。 但是似乎原田他们丝毫没有听到热田呼喊的命令，他们个个摩拳擦掌，满眼疯狂的等待着对方敌军的近前，那表情恐怖而没有温暖。 “不！”热田想要跑过去，但却发现双腿犹如灌铅一般沉重，眼看敌军已经爬上云梯开始登砦，黑压压一片的敌军很快就将形单影只的原田他们淹没。“不！！！！”热田眼见自己的战友在自己身边被斩去首级，从没有头颅的颈部喷出的鲜血将一切染得血红。 “死吧！恶鬼！”猛然听见背后有一声大喊，热田下意识的回头，却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老者，那老者发须皆白，脸上布满皱纹，手拿一把小巧却闪着寒芒的刀刃，直直刺向热田的脸颊。动作虽慢，但热田犹如被定了身一般，无法挪动一丝一毫。 “啊啊啊啊！！！！”热田大喊着从病榻上坐起身，紧接而来的是浑身都无法言语的剧痛，那种疼痛犹如撕裂了他身上每一寸皮肤和肌rou，特别是脸上，那种烧灼撕裂感更是令人无法忍受。 “他醒了！他醒了！”热田恍惚间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由于头上缠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仅露一眼可以视物，所以他努力的用这只尚未完全适应光线的眼睛本能的去追寻声音的源头，并且伸手去探寻摸索。 热田的手刚刚触及了一个温软的地方，就猛地被打开了去。打的身体尚在虚弱的热田一个趔趄，重新仰倒在床上。 “无礼之徒！”在再度昏迷之前，热田又听到了那个女声。热田用它仅有的精神幻想了一下自己究竟碰到了哪里后，嘴角带着坏笑又昏过去了。 “啊啊啊啊啊！你这可耻的无礼之徒！占完便宜就装晕！”坐在热田榻边的，是一个眼神灵动的少女，这个少女并不跟同时代的大多数女性一样，整天锦衣缎袖，涂脂抹粉。而是穿着一身精神的武道服，配上那捆扎起来的乌黑秀发，能给人强烈的活力印象。“来人呐！给我拉出去砍了！”这名少女单手一挥，正以习惯的动作召唤仆人。 “不得胡闹！”坐在一旁的，还有号称织田家第一勇将的柴田胜家。柴田胜家一脸络腮胡子，身材魁梧巨大，一看便是惯征沙场之将，就算今日穿的是普通的和服，只是那样坐在一旁，就能给人强烈的威慑感。“你要知道，你是奉织田主公的命令照顾伤员，不是残杀伤员的人，鹤。”说实话，当柴田胜家听到信长命令让自己这个喜欢舞刀弄剑的女儿，来照顾被原田又次郎和桔梗信之助从战场上救回已经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热田恶来的时候，他非常担心热田恶来被自己这个任性的女儿给“照顾”死。 “可是，父亲大人，难道您让我真的照顾这个农民的儿子？我可是您柴田权六胜家的女儿，堂堂武士之女！”被柴田叫做鹤的少女不满的抗争着，从她青葱的十指来看，从小一定是没怎么干过粗重的家务活。 “这可是织田主公的命令。”说完这句话，柴田从榻边站起身，再叮嘱两位仆人好生照料小姐和热田之后，转身出门。“鹤，你要注意一些，别把他照顾死了。”身影消失之前，柴田胜家丢下这么一句。 “啊啊啊！气死我了！” 柴田一面向信长居城的方向走着，一面听着热田的家里发出摔东西和大叫的声音，摇头叹息。 “人间五十年，相较地与天，宛若梦幻般。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焉......” “热田主公！” “主公！！！！” 从上次醒来又昏迷之后，热田一直浑浑噩噩，在梦的边界徘徊。脑中总是不断往复的重现那场令自己全部弟兄战死的战斗，每一次都令他精神崩溃浑身疼痛。 这样的时间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热田感到非常疲惫，只想一直睡下去。直到在某个时刻，热田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为止。那声叹息自己从前从未听过，却无比熟悉。 热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和上次一样，只有一只眼睛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等他的眼睛慢慢适应了从门**进室内的午后阳光后，他本能开始观察自己所处的地方。 一地破碎的陶器碎片，凌乱不堪的室内让人感到有一种遭到恶意捣毁的感觉。 热田忍着疼痛，挣扎着支撑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盖的棉被因为久未晾晒，已经长了霉斑。更夸张的是房顶还不知何故漏了一块。 “小姐！小姐！热田大人醒了！”热田听到一个声音高叫着远去，他并未在意，现在他的脑袋依旧是浑浑噩噩，不辨是非。 “你终于醒了。”热田一直发愣，一直发愣，直到一个穿着武道服，浑身香汗的少女站在他病榻旁边的时候，热田直直的在那少女身上扫视，虽然热田是因为头脑尚未恢复正常而本能的观察对方，但似乎让那少女大为愤怒。 “无礼之徒！这次还打算占便宜么！” “啊？”热田似乎没有听清楚那少女所说的东西，下意识的抬头仰望少女的脸庞。 “去死吧！”只见那少女满脸的愤怒，左脚猛然后退半步，从脚跟发力，经腰间传递到手臂，结结实实的给了热田一个漂亮的直拳，打在了热田尚未拆开白布包裹的脸上。 “啪！”响亮而清脆的一声。热田只感到瞬间天昏地暗天旋地转，他如死鱼一般再度仰面躺倒。鲜红的血渍在热田脸上的白布下侵染，将包裹热田脸部正面的白布上染出一朵冤屈的落红。 “小姐...”站在一旁的老仆顿时傻了眼，他看着刚刚清醒的热田被鹤一拳打得再次仰倒在病榻上翻了白眼，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您是不是下手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