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记忆

    玄猜走到我面前，重重地剜了我一眼，扭着身走到玄渡面前，有些委屈地叫道：“渡哥哥。”玄渡看了看她，疑惑地问：“怎么了？”玄猜莫名发起了脾气，跺着脚红了眼，跑了。

    两天后，师傅让我到她的居所聆听教诲。我提溜着耳朵毕恭毕敬地立在一边，眼睛却不住地瞄向师傅。师傅盘坐在冰床上，周身缠绕的雾气时而化为亭台楼阁时而化为古树奇花。然后我听到师傅柔和的声音，“缶儿，说说你对为师的看法。”

    我被抓现行般不自在地吞吞口水，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师傅很美丽、心善、温和，是绝无仅有的妙人儿。”

    师傅似乎是轻笑了一下：“你从未看过为师的模样，又怎会如此认为？”

    “师傅是缶儿的师傅，定是最美的。”我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师傅道。

    师傅声音中似有些惆怅：“是么......那你想不想看看为师的模样？”

    想，当然想。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师傅一直萦绕在周身的雾气褪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就不存在般。她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玉凝的肌肤，水润殷虹的唇，不变的还有她噙在嘴边淡淡的笑。

    我大脑再次不够用，呆呆看着师傅，直到师傅再次用紫雾重重包裹住自己。

    “没错，你上次进入的是为师的记忆，”师傅的声音似乎有些疲倦，“不过下次你千万不要尝试进入修为高于你的仙人的记忆了，不然你将遭反噬而亡。”

    我喃着嘴一下子不能消化，师傅竟然是那个可以舞得惊心动魄的女子，前日的舞影犹在眼前，所谓的绝代佳人莫过如是。我满眼崇拜地仰望着她，想象着自己若能学得她的半分风采，此生足矣。

    之后我一直在师傅的教导下学习cao控梦盘并规避可能会产生的危险，当然，只要不对修为高于自己的人施展，那一般是没什么危险的。基于我的修为基本为零，所以师傅让我到凡间去收集美好的故事。

    奥，我使劲点头，我还是挺喜欢凡间的，据说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多人，最主要的，没有人可以欺负我。

    最后师傅说，让玄渡跟你一起去。

    “为什么，师傅？”我气鼓鼓地，感觉自己受到了歧视，“凡间的人我应付的了。”

    “你会飞吗？”师傅的一句话就让我xiele气。这确实是实在话，我不会飞，怎么到凡间？总不能抱着梦盘往下跳吧？

    “不要轻视凡间，凡间也有高人，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招惹。”临走前师傅还不放心地叮嘱。

    玄渡拎着我过通天道的时候我还是很郁闷，自己不但是仙界里面最差的，到了凡间居然还不能随心所欲，我再次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笨，难道真的因为我是个瓶子？

    我们来到了长安，化为七八岁的普通孩童，听说这里很繁华。我果然看到了很多好吃的还有好玩的，满街都是叫卖声。我看看这摸摸那，看了买了吃了玩了好多好东西。如斯折腾了三天，终于在玄渡的暗示加明示下用梦盘收集了一些故事。师傅说，要收集美好的故事，我便收集了好多杂耍的精妙环节和众人围聚在餐桌边大快朵颐的情形。

    玄渡多次劝说我这不是师傅想要的，我很奇怪，实在不能理解这众多足以让我流连忘返的事物居然不是师傅说的“动人的美好记忆”。

    我们有了和好后的第一次争执，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而所谓的争执，便是我在一边刨根问底，而他在解释半天，发现我还不能理解只能在一边无奈地笑，揉揉我扎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很多年后回忆起那段懵懵懂懂的岁月，真真的是令人无语的美好。

    不过当时的我并不这么认为，我很生气，头发都炸了，觉得自己弱小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我武功差，现在居然被质疑好恶评价有问题。我想难道我就这么一无是处吗？想着想着，眼泪就涌了上来，质问的话带着明显的颤音。

    玄渡估计是吓坏了，手忙脚乱一阵捣鼓，直到买来了糖人才止住了我的发飙。然后，他拎着我，我拎着梦盘，齐齐回了仙界。来迎接我们的是所有的认识或不认识的师兄妹们，我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掏出从凡间带来的小礼物分发给众人，玄渡乐呵呵地在一边帮忙，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我再一次觉得当个玄梦者是好的，至少可以从凡间帮大家带礼物，也至少能让大家和颜悦色地多和我说说话，尤其是同组的师姐和师妹。

    师傅不在，去参加仙界的品茗大会了，这让第一时间就想向师傅报告成果的我有些些失望。玄渡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在去往大殿的途中他一直紧紧拉着我的手，手心里有微微的汗，眉头微皱双眼清冷。我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只觉得他皱眉的样子很好看，心里想着难怪他那么受欢迎，随后低头看一眼自己仍旧不咋滴的身材，黯然地叹了口气。

    当天夜里，我睡得很好，脑海中满满的都是师兄妹们朝我笑的脸。梦盘被我当成了放映机，我告诉所有好奇的同门们我在凡间的所见所闻所感，之后我走到哪里都有人朝我笑，真诚的笑，再没有人会嘲笑我修为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