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场好戏
赛仁贵郭盛狠狠瞪了牛二一眼，收起了寒戟银绞，恨声道：“哥哥，都这般时候了，你怎地还为这厮开脱？” 小温候吕方喝道：“兄弟，你怎地那么多废话？还不快去请郎中？” 郭盛应了一声喏，刚要走，却被宋江唤住：“兄弟且慢，山上的郎中救不了我的命，快背我去忠义堂，我有大事要交代！” 郭盛不敢违背，将手中的寒戟银绞递给了吕方，然后一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宋江背了起来，一路小跑往忠义堂方向而去。 吕方一手拿着朱红画杆方天戟，一手拿着郭盛的寒戟银绞，在身后紧随。 牛二轻叹了口气，也远远跟着了。 对于牛二来说，宋江虽说不是好兄弟，但无疑是一个好对手。正是有了宋江这样的一个对手，牛二一世都不敢倦怠。 自牛二离开东京汴梁以来，脑子里想的头等大事就是取宋江而代之，可是今日里眼看就要梦想成真了，他却反而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了。 当牛二到了忠义堂，发现宋江已在首位正襟危坐，嘴角虽然还有血迹，但是一张黑脸不怒自威，看上去并不像是垂危之人。 山南水寨、金沙滩、鸭嘴滩，甚至包括四处作眼酒店的头领全都到齐了，一个个面色凝重，就连黑旋风李逵这等浑人也不例外。 宋江的目光在众兄弟的脸上缓缓扫视着，最终落到了牛二的身上，“牛兄弟，上次是你请缨重查晁盖哥哥的死因，约好一月之期，今日期限已到，不知结果如何？” 见宋江演起戏来如此有模有样，牛二自然得陪着他把戏演下去，“这件事情非常复杂，幸得晁盖哥哥在天之灵所佑，已经有了结果。” 双头蛇解珍站起来，用手指了指小李广花荣、青面兽杨志、百胜将韩滔，大声问道：“那敢问牛观察，我们四个到底谁是凶手呢？” 这些日子以来，牛二清查射手之事已经传得满山风雨，为此，登州派系的老大病尉迟孙立找解珍深谈过几次，问他到底射没射晁天王，这让双头蛇解珍心里很是别扭，所以才跳将出来，首先发难。 此言一出，小李广花荣恍若无闻，只是把关切的目光投向了宋江；青面兽杨志冷笑不语；而百胜将韩滔却是下意识将受伤的右手遮掩在战袍下面，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解珍哥哥说哪里话来？俺到裴先生那里查你们的离山记录，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并不是怀疑你们就是射杀晁天王的凶手。” 牛二笑得云淡风轻，“在座这么多兄弟，来自山南海北，皆只为意气相投，而相聚在了这水泊梁山，岂能做出这等兄弟相残的人神共愤之事？” 黄文炳却站了起来：“牛观察，你是不是被宋头领灌了什么迷魂汤？今早你还与我说，凶手就在花荣、杨志、解珍、韩滔四人之中，怎么此时却又说从没有怀疑他们四个了呢？” 牛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不明白黄文炳此举意欲何为？ 那边惹恼了黑旋风李逵，站起来嚷道：“牛观察与各位兄弟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个狗官插嘴？再敢多嘴多舌的话，小心老爷将你这厮的舌头割了下酒吃！” 宋江喝道：“这黑厮又来胡说，怎敢对黄通判如此无礼？再敢如此乱言，我先割了你这厮舌头！” 李逵不乐意了：“那狗官是哥哥的仇人，哥哥不割他的舌头，倒来割铁牛的舌头，不知是何道理？” 智多星吴用在一旁道：“这厮不识尊卑的人，哥哥与黄通判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牛二冲着黄文炳、李逵一抱拳，道：“先生与铁牛稍安勿躁，且听俺细细道来！” 黄文炳连忙笑道：“牛观察既然如此说，定然有其道理，在下是洗耳恭听。” 李逵则没好气地说：“看在牛兄弟面上，就不与这厮计较了。” 就在这时，只见窗外火光漫天，紧接着便是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众人无不是一惊，就连宋江与牛二也都在怀疑是不是对方嘴上说着和解，实则先下手为强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幸好都从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了信任，这才各自长舒了一口气。 宋江刚要遣人出去看个究竟，忽见一个小校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施礼道：“启禀宋头领，是校军场方向着了火。” 校军场？这不正是牛二的屯兵之所吗？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牛二。 黄文炳起身道：“牛观察，小可过去看一下。” 牛二稍一迟疑：“先生乃是俺的智囊，俺岂能让你涉险？” 话音刚落，铁脚王七郎抱拳道：“我愿与黄先生同去，有我在，自可保他平安。” 牛二点头道：“有七郎同去，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黄文炳与王七郎急匆匆而去，众人也无心再听牛二的查案结果，都看着窗外的大火。 好在这把火虽然来得凶猛，但是去的也急，也就是半炷香的功夫，便熄灭了。 不多时，黄文炳带着王七郎回来了，对牛二躬身言道：“牛观察，火头军在午饭时，不慎走了水，所幸有火郎王铮在，并无大碍。” 原来是虚惊一场，众人不由都把心放进了肚内。 “没事就好，可是以后得当心了，要知道水火无情，运气也总不能站在我们这一边。” 一个小插曲过后，牛二就回到了正题，道：“俺自立下一月期限之后，虽然想尽办法，但是毫无线索，就想到凌州城碰碰运气，不想碰到了那里的都头顾三郎。这顾三郎曾经在开封府做过捕快，与我乃是故交，便邀我到酒楼吃酒，闲谈时，听他无意说起，说是一个多月前，回春药铺丢了些射罔膏，俺一想，晁盖哥哥所中之箭不正是涂着射罔膏吗？” 牛二说到这里，鼓上蚤时迁与百胜将韩滔俱是心里一紧，智多星吴用与神行太保戴宗更是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他们知道如果牛二将实情和盘托出，那么这忠义堂上即将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只有宋江还有心情插话：“牛兄弟，也真难为你了，不声不响的，竟然知道晁盖哥哥是中了射罔膏之毒，这倒是一条好线索，只要顺藤摸瓜，就不愁找不到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