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阴谋风暴罩碧淤（四）
七夜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恐惧，死亡的恐惧。剩下水妖的已不及三分之一了，但依旧竭尽全力地挥舞着兵刃，幻发着法术。目下水妖们心中的那份对功利的狂热随着妖力消耗而慢慢冷却下来，但即便是水妖们惊醒亦无法让这场混乱的肃杀下来。更何况水妖里又有几个能有恍然醒悟的智慧。 妖力巨损，七夜只得，停止了浑圆琉璃的妖力导入，仅依靠着凤凰羽的速度加成避闪着水妖们的攻击，饶是如此在没有水障的庇护下，七夜身体已多处挂彩。覆在体外的那层老皮很快便被豁开十数处豁口，汪汪的潭水迅速灌进老皮与七夜身体之间的缝隙中。 七夜很清楚，这混战很快便会有结果，但这样下去自己恐怕挺不到那一刻了。 一道金光禁制自七夜身边险险擦过，掠过七夜身体后竟朝着老鳖与那巡海夜叉飙了过去。急切间，一道弧光闪过，一层隐约可见的水幕恰好地阻住了金光。 岌岌可危的七夜顿时寻到一丝生机，咬牙硬捱几下术法禁制后，七夜靠着法宝速度加成迅疾地移进了老鳖与巡海夜叉，拼尽全力一头扎进了二妖身外护体的法阵之中。 此时，七夜已顾不上寻海夜叉异样的目光以及身体上数十处伤口的痛楚，手上用力握住劈水剑的同时，尽量保持身体的放松，以期在短暂的时间里可以稍稍恢复些妖力。只等最后一刻，七夜便会竭尽所能施出最致命的杀招，并以此来收割胜利。然而，最终七夜也没能施出最后一剑。战团内，所剩最后的一个伤痕累累的水妖亦没能支持多久，便一头栽倒在水底。 这满身是血、浑身是伤的精怪临死亦没能搞清楚自己究竟算不算是巡海夜叉口中的勇者，有无资格进入南海水域成为南海的亲军。撤去水幕法御后，巡海夜叉凝视着七夜如同看一个满身诡异的怪物一般。对于附近已染成了血色的潭水以及尸横遍野的潭底却是视而不见。 良久，夜叉点了点头，随即撤去了那所谓的召唤之门之外的护罩，面对着七夜，点指着那召唤之门道：“来吧，试炼的勇者，这便是通向神圣水域——南海的传送之门，这便是通向光明、荣誉、利禄的阶梯。” 梦想已变得触手可及时，七夜竟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恍惚间，七夜显得有些犹豫。然而片刻之后，七夜便清醒了过来，拼着最后的那点妖力运起凤凰羽，以自己的极限速度冲入传送之门内，生怕会发生丝毫变故一般。 一连串均匀的水泡扬起，顿时七夜随着这所谓的传送之门一道消遁在碧淤潭中。 夜叉双手合什，口中大喝：“撤——” 顷刻间，碧淤潭瞬时漂散起无数的琥珀色的灵符，一眼望去天空血红的圆月亦恢复了平日的光彩。 夜叉身上甲胄化成一片片纠结在一起清水消散开来，顷刻间夜叉便恢复了本来面目。那里是什么寻海夜叉，不过老鳖伪装的，而刚刚那木衲的老鳖亦不过是具水分身罢了，法术撤去之后，瞬时便溶入汪汪的碧淤潭潭水之中。 将障眼法、水伪装、水分身术法保持了足足一盏茶时间，老鳖还真是感觉有些疲倦。然而这辛苦显然没有白吃，上千枚的内丹加上无数的法宝、兵刃，如此丰厚的回报付出些许疲劳有足挂齿。 “天道、地道、修正道，妖道、魔道、无情道！”老鳖口中不知所谓地吟唱着，身子一坠潜到潭底，随即细心地一具具水妖的尸首收割着内丹拣拾着法宝与武器。 在碧淤潭这鸟不拉屎的水域里，拥有三百年的道行便可恣意的妄为，计划周密下异想天开的想法已能成为现实。简单的障眼法、水分身、水伪装在寻常的江河水府里不过寻常小把戏而已，然而在碧淤潭却可有模有样地施展开来，在几十年道行的小妖眼中一切都是真实不过的，所谓召唤之门不过是神行符的法界罢了，而一道神行符价值也不过五千单位的灵丸。甚至夜叉的形象也不过是老鳖凭着书中的描述临时杜撰出来的。 就是这些简单近乎儿戏的东西，却让上千碧淤潭水族顷刻变化为乌有。 虽然杀戮上千同道绝对是件罪无可恕的罪孽，而实施阴谋的老鳖却不需承担丝毫的责任。即便是天理循环，上天存有天劫、天惩之类劫数有如何，一切罪孽恐怕都会由那自神行符中遁走的水妖负责，老鳖从头至尾都没有参与伸手噬杀一个同道。 至于天庭刑律、龙宫刑律等由生灵职掌的刑罚则更不可能加诸在老鳖身上。老鳖做得密不透风，不留活口，天庭刑律、龙宫律法又能如之奈何。唯一能从老鳖设计的混乱中生存下来的也只有，那自神行符中遁走的用以抵受天劫、天惩的水妖，然而这水妖根本就是劫数难逃，即便是那水妖侥幸避过天劫，老鳖安排的传送端点的恶劣环境以及重重凶险，这水妖根本就没有生还的机会。何况如今传闻蛟魔王破关而出，再次搅的北海大乱，南海龙王也派将前去驱魔，哪有时间管这点小事。 老鳖自信自己的设计根本就是查无可查的秘密。而自成为这碧淤潭的统领之后，老鳖每隔三十多年便会象今天这般收割一次性命与内丹，之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丝毫纰漏。收取的内丹自然化作他自己修炼的道行，那些法宝与武器则用来卖给下一批碧淤潭自生的水妖，以此来换取这些水妖平日收获的灵丸，百年来老鳖做得是一桩无本的买卖。对于老鳖来说，这碧淤潭象是自己的一片水田，而不断衍生的水妖就是水田里的庄稼秧苗。 今天这一茬庄稼收获不是很足，原因很简单，老鳖太性急了，秧苗仅仅生长了二十多年自然显然还没有长成。不过，老鳖不能等了，他需要一个环境，一个绝对僻静的修炼环境。 这次若修炼成功，日后自己便不用在这荒僻的水域靠着种庄稼这种龌龊手段混日子了，到那时，江河湖海自己哪里不能驰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