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读物识往
老道趾高气扬地雄视着瞠目结舌的一众百姓，怪眼半睁半闭，双指接连点往三人，朗声道：“你是种地的、你是卖粮的，至于你嘛、呵呵，是家青楼的老鸨子吧？” 三人面面相觑后，面现惊诧之神，而后先后拜倒，直呼老神仙！ 老道得意洋洋地呼道：“无量天尊，贫道通晓命理之术，修来阴阳口诀，乃是凡人入眼断凶吉，神鬼临凡知善恶。哈哈哈，今日来到巫西郡，当是尔等天大的福泽。来来来，无论谁人家中生疾苦，遭祸难，自可跪拜在贫道的仙体面前，无非就是掐指一算，捏个口诀，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啊！” 眼下，人圈越来越挤，人言啧啧称奇！ 几人挤出人群，俯身跪拜，老道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莫急莫急，一个一个来！”说完，打了一个响指，那位被定了身的屠夫应时活动起了身骨，紧而跪地赔罪，惹来了一阵嘲笑！ “道长道长，我娘久病卧床，深入膏肓，巫西郡内的多半郎中都也去过家中坐诊，确是苦无良药，回天乏术。还望老神仙指点迷津，也好让家中老母祛病延年啊！”一位穿绸裹缎的富贵男子，哀声跪求。 老道点了点头，闭目掐指片刻，忽然睁眼道：“只要摘上一个寿桃，自会让家中令堂生龙活虎！” 男子惊道：“寿桃！” 老道悠游自得：“正是寿桃一颗。” “眼下天寒时节，哪里可以买来寿桃啊！” 老道傲然一笑，默然抬手指向了天。 男子仰脸一看，大呼道：“仙长可是让我上天去寻？” 老道故作神秘道：“无量天尊，天上的寿桃又岂是凡人能够索取呢？” 男子很是为难：“这、这该如何呢？” 老道轻笑道：“只要功德到了，一切自有贫道替你做主。” 男子豁然顿悟，即刻摸入怀中，三锭十两重的纹银恭恭敬敬地奉了上去。 老道正眼不瞧银锭，眸中流出贪婪：颔首道：“既然心诚可鉴，我这就给你索取那天上的寿桃！”说罢，拂尘一甩，口出一溜长词，霍然飞身而起，单手往着高处抓空而去。 “哇……” “果然是仙人啊！” 人群中齐齐仰首，啧啧称赞！ 老道身形落在桌前，手上果然托着一个红尖青底的硕大桃子，托在男子的惊骇瞳孔：“拿去吧。” 男子千恩万谢，连连叩首，继而双手接过了桃子，欢天喜地的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一时间，又有七八人从人群内你推我搡，相继俯身跪拜，手上硬货托过头顶！ 老道笑逐颜开地望着身下虔诚客，甩起拂尘挨个捋去：“哈哈哈，时辰尚早，不急不急，心诚则灵，必会如愿！” 静观默察的莫小邪嘴角一勾，自语道：“真是一个十足的骗子啊！”说着话，闪目望向人群中，一位年约二十出头，身宽体胖的少年，暗想道：“莫看此人乃是俗家打扮，十有八九就是老道的同僚。” 想到此，莫小邪轻步靠近了那位胖子。肩头一扛：“喂。道家做买卖，你可累坏了！” 胖子一怔，面现迷神道：“这位小哥、此言何意啊？” 莫小邪低声道：“老道的本事，无非就是一些障眼法，而你嘛、嘿嘿、好似有些特殊的手段啊！” 胖子心绪不宁，脸上有样：“我、我哪里有什么手段啊！小哥的话、小可委实听不懂啊！” “喂。有道是明人眼前莫说暗话，我早就看了一个清清楚楚。那位老道指谁点谁，妖言惑众，其实都是你在暗语相送。否则他又怎会知晓人家乃是做什么买卖，干什么勾当呢！你说、对吧？” 胖子急忙解释：“我与那位仙长乃是素味平生，小哥又凭什么武断我们乃是同道呢？唉……真是荒谬至极啊！”说着话，胖子迈步就要走开。 莫小邪一把抓住胖子的手腕，厉声道：“莫动，否则、嘿嘿。” “你想干什么？啊！”蓦然间，胖子脸色骤变，大惊失色，浑身栗抖。 莫小邪凝视着胖子突变的神情：“我又没用多少力气，你惊了个什么劲儿？” 胖子目光惊愕地望着莫小邪，结巴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寥寥几字，惊异光神与结巴话语一并转移给了莫小邪：“你、你、这是个什么本事？” “我、你、你莫小邪到底是人是鬼？” “啊！我、你又是谁？怎会知晓我的名字？” “我叫钟胜。” “钟胜。你怎会知晓我……” 钟胜指了指莫小邪抓住自己的手。 莫小邪触电一般撒手：“你怎会有这等本事？” 钟胜点了点头，忽然兴奋道：“莫老弟家住何处啊？” “莫老弟！” “嗯嗯，我虚长三岁。” 莫小邪心乱如麻：“哦。” “莫老弟家住何处？” “我家住……”莫小邪指了指藏棺椁的方向。 钟胜憨憨一笑，伸手抓住了莫小邪的手腕，自语道：“哦。啊！原来你是住在一口棺材里。” 莫小邪猛地挣脱，瞪着眼，急急道：“什么什么啊，你这也太邪乎了吧！” 钟胜低声道：“莫老弟猜得不错，我的确与那个天杀的妖道是一伙儿。” 莫小邪反问道：“既然你们乃是一丘之貉，因何只有老道该天杀？” “唉……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啊。这样这样，明日我去你家、不对、我去藏棺材的地界寻你，到时我们再作细述。如何啊？”说着话，钟胜悄手将一块硬物塞入了莫小邪的掌心。而后摇头晃脑的走入了人群。 莫小邪迷惑不解地望着渐渐隐去的身影，心中真是杂乱无章，再垂首望向手中，眸中全是黄灿灿的颜色：“嘿嘿，这个钟胜也是蛮厚道啊，初次相见就奉上如此厚礼。呵呵，他又怎么知晓如今我乃囊中如洗，身无分文，正愁没有饭辙呢？”与此同时，瘪瘪的肚中空城唱响起咕咕“小曲儿”，莫小邪再也顾不得场内的热闹，探头往外生挤，边走边问身边人：“这位大哥，巫西郡内哪家饭庄的酒菜最香啊？嘿嘿……” 翌日清晨，东方初亮。 酒饱饭足的莫小邪酣梦正香，头顶上就透进了“嘭嘭嘭”地拍打声。 朦胧眼好容易睁开，耳中就传入了恼人的音色：“莫老弟、莫老弟、别睡了、快醒醒……” 眼中是一张模糊的大脸在傻傻地笑。 “唰”地一声推开棺盖，莫小邪恍惚片刻，粘粘道：“你是、哦、钟胜啊。”说着话，莫小邪坐起身来，哈欠连篇。 “呵呵，不是约好了嘛，今日我来找你啊。”钟胜赔笑道。 莫小邪霍然顿悟，惊讶道：“对啊，你是如何寻到这地儿的？我这往生棺上可是盖着厚厚一层枯草啊！” “呵呵，好找好找。就凭我钟胜的本事，盖着什么也不妨事。”钟胜颇显自负。 莫小邪走出往生棺，再用一方黑布将其裹住，掩盖上一些枯草之后，才道：“说来听听吧。” “说什么？” “你的本事啊？” “哦。好说好说。不过，我先问你一句，能不能给老哥帮个忙啊？” 莫小邪厌恶道：“去去去，区区早生三载，还老哥，真乃大言不惭。” “只要你能帮忙，叫我什么都无所谓。” “说吧，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钟胜忧虑道：“唉……莫老弟啊，其实我是一个苦命之人啊、呜呜呜……” “喂喂喂。别演了。”莫小邪翻眼道。 钟胜即刻收住悲腔，正言道：“哦。其实我是一个苦命之人，昨日街头你也瞧见了，帮衬着妖道蛊惑众生，坑蒙拐骗，诈取百姓金银，就连昨日赠给你的那块金锭，也同样为不义之财啊！”说起昨日时，钟胜故意提高了音调。 莫小邪闪目一笑：“嘿嘿，我知道，我知道，接着编。” “天地良心，我钟胜没有半句谎言。” “明知暗室亏心，为何还要助纣为虐呢？” 钟胜叹道：“唉……我的长命符如今掌控在妖道手中，这样也是实属无奈，不敢不从啊。” “长命符、为何物？” “就是我的生辰八字，五行四柱，被妖道使了法术的那么一道咒符。” “厉害吗？” “厉害啊。” “有多厉害？” “一旦火焚，我命休矣！” “所以你昨日赠我饭辙，今日天光微亮就来求我喽。” 钟胜慌忙解释：“不不不，昨日是昨日，今天为今天，昨日那是咱们弟兄投缘，故才慷慨解囊啊。呵呵。” “好一张油嘴滑舌啊！说吧，要我这个吃人嘴短的主儿、为你这位慷慨解囊的饭东做些什么呢？” 钟胜抱拳道：“但望莫大侠偷出长生符，还我自由身啊！” “你又凭何认定、我有那个本事呢？” “实不相瞒，小可身怀一门异术？” “异术！你身怀什么异术？” “读物识往。” “读物识往、又是怎样一门道行。” “莫大侠……” 莫小邪生厌道：“我说钟胜啊，你为何求人时一个称呼，不然就会换上另一个叫法呢！唉……我叫莫小邪，直呼其名就好。” 钟胜躬身道：“赎罪赎罪。莫、莫老弟、不、莫小邪啊，我这个读物识往的本事不为一门道行。虽说我在道家门下住了七八载，可是那些臭道士确是不曾传给我半门法术啊。” “那你这个读物识往、又是跟谁学的？” “没学、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天生天养。” “嗯嗯，就如同你这等非凡的体魄一样，都是天生天养。唯一不同的是……” 莫小邪疾声道：“哪里不同？” 钟胜付之一笑，隐隐道：“不同之处就是——令尊开得一家棺材铺、家父开得一间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