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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劫数难逃

    正当追魂摄魄的无形刀气逼得贺强节节败退之时,空中一声亮音恰逢其时而至:“贺门主暂且避让,让骆某来会一会逆天人魔的锁头妖术!”

    说话间,骆沛安从贺强的头顶上一掠而过,登时就与炳无常战在一处。

    贺强耳后方有七环刀“哗呤哗呤”的响动,原本扑面而来的刀气顺而就不见了踪迹。直至这时,贺强这才豁然顿悟,原来围追堵截自己的无形刀气,追根朔源还是在炳无常手中的七环刀上。若非骆沛安将七环刀引往自身,那么空中的来势则会无休无止,早晚定有亡命之时啊!

    但见,骆沛安双掌上戴着一副长至手腕的铁线护具,打斗中可用双手与刀刃相较而不伤筋动骨,这时正与炳无常近身而搏!

    对于摘星手这等武学,炳无常虽有耳闻确是第一次亲身领教,只待打斗了三十余合之后,他才真正知晓了何为江湖快手,当真是不可小觑啊!

    其间,炳无常手中的七环刀几次跃跃欲试,可是每每想要施展锁头术之时,眼前左右翻飞的一双手掌根本容不得丝毫间隙。倘若冒然让七环刀飞往空中,仅凭赤手空拳与脚下的步速,想要在疾如雷电的摘星手下保住性命定然是九死一生!而锁头术的霸道则是必须要去空中暗存下刀气,若非如此就是一无是处!

    一时之下,炳无常身陷两难之境,一来贪生怕死,二来体力不济,实在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骆沛安则是越战越勇,一十六路摘星手施展得翻云覆雨,密不透风,无一去不是奔往炳无常的奇经八脉,周身大xue!

    不足五十个回合,炳无常业已凶喘肤汗,疲惫不堪,手忙脚乱中无时无刻都有性命之忧!

    观者众人无不是心中喜悦,暗赞骆沛安真是功夫了得,摘星客的名头更是当之无愧啊!

    明真眼观阵局,亦然洞晓到如此下去炳无常非但绝无胜算,苟全性命尚在模棱两可之间。当下立身而起,拂尘一甩,送去一声虚号:“无量天尊,炳门主接连对付两阵,想必也是筋疲力竭,独木难支了。来来来,就让贫道替你挡一阵吧。”

    说完,一簇白丝忽然迎头追来,疾往骆沛安的面门抚去。

    骆沛安避开眼前,叠步往左侧挪移,随而掌风双起,疾往明真的身前推去。

    明真甩出拂尘千丝万缕,应时往前一旋一拉,欲要缠住骆沛安的一双手掌。岂料,摘星手乃是进锐退速,又焉能让她心想事成!

    虽说明真一式走空,倒是给炳无常闪出了空子。这位恼羞成怒的逆天人魔又岂会讲半句江湖道义,七环刀也是毫不犹疑,当下脱手而去,飞往了窥视已久的空中……

    贺强暗呼一声不好,疾蹬几步后一跃而起,手持狼牙棒追在半空,欲要拦出七环刀的飞影。

    与此同时,一道黄纸咒符即刻从明真的手中甩出,道姑高呼一声:“千斤坠力,追字诀。”一声起落,咒符宛如黄蜂出巢般摄风追随,就在贺强的狼牙棒欲要砸在空中七环刀的刹那之间,那道追去的黄色符纸“啪”地一响,正好贴在了狼牙棒的铁杆之上!

    咒符贴上铁杆处的时候,正是贺强奋力挥舞着狼牙棒打向七环刀的紧要关头。而就在贺强紧握狼牙棒使出周身之力打出的一刻,这条原本只有百斤的狼牙棒却突然负载上了千斤之力!

    贺强唯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从狼牙棒上传至右臂,再想挽回去势却是撤不开手散不去劲。任由这股庞大的外力绝情一拽,右侧的臂膀处就发出一声撕裂皮rou的音色!随之,眼前一条疾势而飞的狼牙棒带着一只血淋淋的臂膀,从愈来愈暗的目景中绝情离弃!

    当下,贺强的眼中天翻地覆,右臂的残缺唯有一些麻痹的感觉,脑海中仅存有大片的空白。因为一切的变数来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思维也都追接不及。

    “轰”一声响,颠浮起了四下尘埃。贺强后背重重着地,却是依旧没有丝毫痛楚。他目光空洞的呆望着顶梁木,根本无心瞧一眼空缺的右臂。时候不大,贺强缓缓地合上了眼皮,不是晕厥,而是他本心就想睡去……

    不远处,仅在一前一后,那条被贴上“千斤坠力”的狼牙棒也竖直插入了地中半尺。落地之时,发出一声闷响,而后则是节节脆裂的铁骨争鸣。就在贺强睡去的那时,这条伴主行走江湖十余载的狼牙铁棒,亦然经受不住邪术的考验,同样四分五裂残缺不全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仅在电光石火的一瞬!

    当骆沛安觉察到事态不妙之时,空中飞过一圈的七环刀也已然回到了炳无常的手中。空中飞来的夺命刀气更也容不得他心生杂念或有丝毫怠慢!

    好在众人中尚存正义之士,这时再也顾不得炳无常往日的yin威与时下的眼色,硬着头皮过去将贺强抬往人中敷药止血。

    而眼下局势,任凭骆沛安的手法快如闪电,疾如奔雷,却还是难以招架腹背受敌之危!

    面前,明真左手咒符,右手拂尘,左右纷飞,前赴后继,配合得真是凤舞龙盘恰到好处。

    真可谓拂尘宛如匹练,丝丝如针如芒,一道咒符摆手上,沾身乃为亡命时啊!尚且,耳后风声不止,刀气犹如箭射,若是稍有偏差骆沛安必会命丧当场!

    折来返去,又是六七十个回合,骆沛安已然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如牛,无时无刻不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正当此时,突然一声门动,厅内大亮的同时,一阵拳打脚踢的动静随之传来!

    有人谩骂道:“好你一个不知死活的哑巴,天虎门的正厅又岂是你这等下人随意出入的!”

    门口处的哑巴“呜呀呜呀”的乱叫一气,随而被天虎门的弟子生拉硬拽拖了出去。而后门扇再次闭住了光线,隐隐约约的踢打动静还是从缝隙中声声而入。

    骆沛安闻声心头猛地一颤,一边忧心着单云峰的安危,一边苦苦纠缠。生怕这位犟牛一般的徒弟按捺不住性子挣脱进来,那样可就麻烦了!

    单云峰也是等待不及,不知内居中形势是好是坏,这才来到一处角落,透过窗棂纸的孔眼窥视其中。当看到师傅深陷困境险象环生之时,当下再也不能自己,不由自主地往着门里闯去,这才饱尝下一顿胖揍!

    鼻青脸肿的单云峰忧郁地坐在一处角落,心中暗暗叮嘱自己:“单云峰啊单云峰,你一定要压住性子不可莽撞,好好记住昨夜立下的誓言才是。就算师傅真的死在天虎门中,就凭我现在的本事想与炳无常讨回公道,无异于以卵击石啊!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住,忍住吧……”

    如此煎熬的等去,却出人意料的只有盏茶功夫!

    眼前,天虎门的正厅门扇忽然大敞四开,骆沛安从里面慢慢地走了出来。

    单云峰方要迎前,却见门里显出了炳无常的身影。只见他笑逐颜开地对着骆沛安的背影抱拳,环环相扣间目光远送,直至骆沛安走到了单云峰的近前,这才返身回里,门也再次合上。

    单云峰眼见骆沛安面无血色,嘴上不说,心中哀伤地叫了一声:“师傅!”

    骆沛安楚楚一笑:“云峰啊,我们走吧。”说完一招手,背身离去。

    单云峰自感如今的师傅有些异样,却是说不出不同处在哪,眼观师傅走动中的步履,也只是沾得几分疲乏而已。

    出门时,骆沛安已然骑在了马上,眼见单云峰走来,俯首催道:“快点快点,莫要磨磨蹭蹭啊!”

    单云峰依旧不敢言语,随之过去牵起马缰,人与马都走得不疾不徐。

    一路返程走去大约半个时辰,就在路过一座小小的土丘之时,骆沛安环视四周荒野,再看了看西方的残阳后,突然稳住了身下的马。

    单云峰一愣间止住了步伐,忧怨的眼神抛了过去。

    骆沛安凝望着西方的夕阳,余晖残照下的脸庞涂上了一层虚渺的彤彩,显得人也神采奕奕了。

    骆沛安长叹一声,自语道:“唉……从未觉得晚霞会如今时这般醉人,真让我这个将死之人遐想联翩啊……”

    单云峰闻言犹似五雷轰顶,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摇摇晃晃的身形当下跪在了地上。但是,他还是一言不发望着师傅,任由泪如雨下。

    骆沛安从马上慢慢下来,走近在单云峰的近前,抚着道:“云峰啊,你不说话,为师也知晓你的心中所想,报仇二字早已经刻在你的心头之上了!”

    单云峰泪如泉涌,肝肠寸断,默默不断地点着头。

    骆沛安继道:“为师也不会劝你莫要寻仇,因为我知晓刻骨铭心之事,也绝不会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抹掉。不过,即便誓要报仇,却也不能图得一时之快而枉送性命,万事还要从长计议为好吧!”

    说完,骆沛安深深望去,只待单云峰点头过后,再道:“云峰啊,骆家庄你也就莫要回去了。”

    单云峰闻言猛地抬头,目中满含不解。

    骆沛安继道:“你若独自回去,今日之事,连成与英儿必会追根究底问个来龙去脉。如此一来,岂不会耽搁了家中老小的行程嘛。唉……万一炳无常出尔反尔连夜派人杀去,酒泉之下,为师又焉能瞑目啊!”

    说话间,骆沛安的身子猛然一震,踉跄几步过后这才重新站稳了身形。他扶了扶自己的脖颈,对着单云峰凄凉一笑,悲怆道:“看来、我摘星客、骆沛安——是时候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