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雷霆之怒 （上）

    阴山脚下。

    王的营帐内，气氛诡异紧张。

    可汗的随从都伏首趴在地上。所有的侍从都被赶了出去。

    这个三十出头的王，愤怒至极，他挥舞鞭子，狠狠抽在已在担架上的伤者沙洛。

    族长想挡开，却被鞭子所伤。

    “族长，你这是作甚？我管教自己的人，不能因为沙若是你侄子就偏袒他吧？”耶律德光怒道。

    他，是这草原上赫赫有名的主人。他20岁就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引兵掠蓟北。25岁，他为契丹的第二位皇帝，仍以天显为年号。他热烈向往着将势力向南扩展，令自己的子女安居乐业，因此，他不仅善于打仗，也善于订赋税之策，奖励耕织，发展生产。如今，他已到而立之年，已在这片土地上树立了绝对的威严，族人尊他敬他，女人们也对他格外青睐。

    “可汗，沙若性子是张扬了些，但对您忠心耿耿。他实在是不知那位姑娘是我族贵客。全怪属下招呼贵客不周，也不该这么晚才向您奏请他们的到来……”族长愧疚道。

    “是不是贵客都不能半夜想侵犯那女子吧？”耶律德光气得摔掉鞭子，厉声道：“沙若这几年越发是跋扈了，再不严惩，我耶律家族，颜面何存？”

    “可汗息怒，眼下，最要紧的是客人们所求之事啊……”族长叹息道。

    耶律德光挥手让随从们下去了，帐中只剩得君臣二人。

    “族长怎么看？”他落座。

    “可汗，百年冰蚕和天山雪莲，都极珍贵，近年来，采集数量越发稀少，如今您处也所剩无几。夏文朗的女儿此次求药，几乎要这些全都要走，恐怕不妥。不如，只分出一部分给他们吧。”族长已想好。

    耶律德光冷笑，追问：“她既明确提出需要的数量，定是差了就圆不了事情。如今时间紧急，若在我处遇到难处，他们又当如何？”

    “这，人各有命。”族长有些迟疑，但仍如此回答。

    “哈哈哈哈，想不到堂堂耶律家族的人，竟说出这种话来。”一个年轻男子豪迈笑着，掀帘大步进来。他一身戎装，精神抖擞。

    耶律德光没有不悦，反而微微笑了。“来了？”语气很是家常。

    那男子略点头，又对族长劈头盖脸道：“当年草原大旱，是谁出钱出力，给我族人输送物资？这些年来，这位中原的侯爷也没少帮我们吧？我们草原上的人，讲的是义气，关键时候，怎可如此气量？”说话之人，是耶律德光麾下一员猛将耶律白石子，和他有过命的交情，二人既是君臣，也是好友。

    “哼，白石子将军尚年轻，怎知我们当年的交情与约定。夏文朗不止是与故去的可汗有所交情，才会照应这草原上的族人，他从这里也得到了很多！不说别的，这些年他经商有道，单这方面就所入颇丰，他在中原享受着奢靡的生活，哪曾受过这里的风霜洗礼，如今来求的，都是名贵药材，若是得不到，不过是受点罪而已，还能怎样？”族长微怒，这小伙真是羽翼渐丰，竟敢在自己面前这般说话。

    “你这话，若是那位千里迢迢来求药的夏家小姐听到，要心寒了吧。”白石子懒得再和族长说，他道：“可汗自有决断，你少cao心！”

    族长压着怒火，不与他争辩。白石子却不依不饶：“可汗，我听说，这沙若半夜摸进那位夏小姐的床上，差点就……”他愤怒道：“那沙若私下干这类事情也不少了吧？我族人的女子，都敢怒不敢言，最后都是你们这些做长辈的给他处理这些事。你瞧瞧他家那一堆怨妇，哪一个不是最后无奈娶进门的？”

    “哪有那么多，白石子将军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沙若没得罪你吧？”族长气恼。

    “我告诉过沙若，他若再犯，我定砍断他手脚！”耶律德光缓缓道，他声音森然。

    “砍断哪够？他如今连夏侯爷的女儿都敢下手，此事往小了说，会影响女子闺誉，往大了说，此事决不能姑息！”白石子怒火中烧。

    “那么，就依着将军的意思——”

    “不要啊，不要啊，求求可汗大发慈悲！沙若对您忠心一片，我儿子早死，如今只得沙若这一个亲侄子，求求可汗，求求可汗！”族长惊痛之下扑通跪地，连连磕头。

    耶律德光冷冷说：“你下去吧。”

    族长还想说什么，白石子走上前：“族长，可汗会考虑你的建议，但你再这样下去，惹他不悦，反而适得其反……”

    族长爬起来，用充满祈求的目光看着可汗，但可汗没有再看他一眼，他叹口气，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