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十六字心传
陈锋轻步走进书院，里面一片静谧。几棵松树，几棵梅树，几支金菊，零散的分布在院子的周围。 温暖的阳光洒满院子的每个角落，一如心底的温暖，这里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家。 陈锋走进教室，里面已有几个师兄弟在里面了，每个人都在那里静静的坐着，挺胸抬头，闭目养神。他轻轻的走到角落的一个座位盘膝坐下，拿出课本放到桌上，而后收敛心绪，屏息凝神，温习了一下昨日的功课。 夫子要求每个学生上课之时需专注如一，知微见著，不得有一丝懈怠。否则他宁愿不要这名学生，他说‘做学问需心诚，心诚则气正，气正则人正。jian佞之人不配谈学问’。 如果课前不收敛杂念，闭目养神，守正如一，上课之时就很容易走神。 而且陈锋感觉这种习惯作用很大，不仅使自己上课时能一心一意听夫子讲课，而且有助于自己练习内功时快速入定，进入道家的清净境。 一盏茶的时间后，学生们陆续的到来，每个人都悄悄的行走，轻轻的移步坐到自己的座位之上，等待夫子的到来。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教室里面的学生也陆续都到齐了。然而实际上也就十来人，儒学在华山只是选修科目。华山弟子来学习，也大都是作为知文断字之用，并不会下功夫揣摩儒家精髓。 实际上不管华山剑气二宗有如何的分歧，但是对江湖门派而言:内功，剑法化作的武力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都是一些小节。 “上课了”一声平缓方正的声音打破了教室的宁静。 陈锋和教室里的师兄弟都睁开眼睛，赶紧站起身来，恭敬的说“夫子好。” 陈锋抬头看去，夫子有些老了，整齐的长发斑斑白色掺杂在其中，额头皱纹也多起来了，唯一不变的那整齐的儒家衣冠，挺直的脊梁，浩然的气质。 陈锋看到夫子的白发，一种莫名的心痛萦绕不断在心间。夫子十余年的青春，十余年的踌躇壮志都留在了华山之上。 “坐下吧，今日我们讲儒家《大学》之道”夫子脸色肃然的说道。对夫子而言做学问就是做人，任何事情都需要认真，更何况传道受业是儒家很是神圣的一件事呢。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未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一句句经艺从夫子口中道出，不快不慢。 陈锋专心致志的听夫子讲课，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但是今天他感到夫子讲的内容，好似有一股光明的气息萦绕在自己周围，而后慢慢的渗透到他的心里，不断的壮大陈锋胸中的浩然之气，感觉很是舒服。想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夫子心中的梦想，心中的浩然之气不由的随他得传道而感染了陈锋。 “今天就讲到这里，下课吧。”夫子说道。 突然停止的讲课令陈锋感到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心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啊。收起心中的失落，陈锋准备回忆一下今天的课业，记录下来，晚上回去慢慢揣摩。 儒家的学文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提升很多的，需要人日积月累积，才能蜕变。君子每日三省吾身，才能进步。 “至诚，等下到我书房来下”夫子突然抬头对陈锋说到。 “是”陈锋恭敬的说道。 夫子转身离开了。陈锋看着他离开，心里不禁有些疑惑。不知道夫子有什么事情吩咐自己。算了，不要想了，先把今天的课业记录一下吧。 一个时辰后，陈锋把今天夫子讲的内容记录好了，舒了一口气，总算完成了，三个时辰一直紧绷精神，稍微也有点累。收拾一下自己的学具，他准备去夫子那里，看看到底有什事情。 夫子的书房就在教室旁边没多远，门前一片竹林，几株梅树，环境很是清幽，陈锋顺着小径到了书房门前，轻轻敲了下门，“夫子，我到了” “进来吧”夫子平稳的声音响起。 陈锋推门进去，反身把门轻轻的关上。看到夫子正背对着他，从那古朴的书架上拿下一本《礼记》。陈锋站在那里静静的等着， “至诚，我带你来华山多久了？ “自夫子把我救起，到华山已经一十四年了”陈锋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是啊，我从京师也离开了十四年了，时间好快啊，我有些老了。” “夫子，你”？陈锋感觉他有些奇怪，不禁有点急。 “勿急，勿慌，”夫子摆摆手，“你随我，学习也有十来年了吧？” 嗯”陈锋平稳下情绪说道。 “那我且考较你一下吧！”夫子说道，“今日我讲《大学》之中儒家八目是什么？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陈锋沉稳的说道。 “六证”？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好，不坏，不坏，我今日观你一股浩然之气存胸中，想来你的养吾剑势已经练成了吧？”夫子有些兴奋的问道。 “嗯，今日观日出有所领悟，加上八年不停的揣摩演练，终于有所领悟，剑势刚刚入门”陈锋略有些得意的说道。 “好”夫子看陈锋高兴，罕见的没有让他戒骄戒躁，而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的缘故，才选择修炼这门《养吾剑法》。华山是个江湖门派，也只有这一门剑法略得我儒家精义，风雨之间八载，今日一口浩然之气存胸中。你能领悟养吾剑势，以后在这莽莽江湖之中，总算有了一丝自保之力，我心中也感到欣慰。” “师父”陈锋听到这话不知怎的有些想流泪，夫子的救命之恩，夫子十年如一日的谆谆教诲，夫子如山的父对子亲情，他应该如何报答呢。 “你随我到华山已经十四年了，也看着你一天天长大成人，随你师兄弟练习普通的武艺，至今武功低微”夫子忽然停顿了一下，而后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明明有儒家各种高深的武学，却从未传授与你，你可怨我”？ “师父，我从未有任何怨言”陈锋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如果没有你，我已经死在了十四年前的大雨之中。而今我有武功，有师兄弟，还有夫子在身边教诲。我还有什么怨言呢”？ “好好”夫子变得很是高兴，不仅喝了杯水，捋了捋下巴下的胡子说道“你既然突破了养吾剑势，而且叫了我这声‘师父’，我就应了你我十余年父子之情。这儒家至高绝学《十六字心传》就传授与你，而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个世界我只有你这个亲人了，我要侍奉你到老。”陈锋激动莫名的说道，夫子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归属，至于武学却是其次的。 “傻孩子，事事造化，皆有定数，为师已知天命，毋须强求”夫子叹了口气说道。 夫子而后身形猛然变得高大起来，周身浩然之气环绕，气质刚正如天，紧接着说道“你且凝神记下，我儒家自春秋传承至今分为大宋朱圣理宗，大明王圣心学两派。虽然理念有所差异，但是都是‘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十六字演变而来。 这就是《十六字新传》，和《浩然天罡决》一样是儒家不传的至高绝学。但是碍于祖宗家训我只传你经艺，其他深层修炼之法只有你以后自行领会了。 “是，师父”陈锋恭敬的说道，而后挺直身躯，凝神静立。 “一心一德，立定厥功，危则难安，微则难明，故戒以精一，信执其中…………”夫子声音如晨钟暮鼓，袅袅而入陈锋之耳。 一个时辰后。 “就讲到这里吧，以后你勤加温习吧”夫子缓了一口气，喝了一杯水，沉思了一会，而后问道“至诚你可知我为什么给你起字为‘至诚’？ “至诚之道，可以前知”陈锋不加思索回答道。 “嗯，好了，你去你三师伯顾千秋那里去一趟吧，我累了。”夫子神情瞬间变得不知是高兴，还是寂寥，摆摆手让陈锋出去了。 陈锋躬身退下，轻轻的关上门，稍微迟疑的看了下屋内的夫子，迈步走向剑气重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