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战乱
妙戈无碍一笑,拂掉老人的手,说: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忘了拿,等拿回来我就走,再也不会来了。 似乎察觉出年轻人的异常,老人也不再阻拦,毕竟人各有命,勉强不得。只是,这么一个俊俏的少年,可惜咯。 老人终是善良,看他可怜,从自己宝贵的食粮里拿了几个馒头给他。妙戈并没有推迟,他的确需要不是吗。作为感激,妙戈给了老人一锭银子却被推还回来。老人还好心告知他:再走一天你就可以到小镇市集了,如果可以就为自己置办点干粮吧。这天寒地冻的,你这么单薄怎么支撑得住。 除了道谢,妙戈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一个陌路之人,竟也能对他真心劝告。妙戈真心微笑:“谢谢老人家。” 简单的充饥休整之后,妙戈体力恢复了不少。挥手告别队伍,他重新向北。老人果然没有骗他,冒着风雪紧赶慢赶一天,真的碰到了一个小镇。 小镇上也并不见什么人,能跑的都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儒。 穿过一条街巷,沿途尽是紧闭,一片萧条。昔日热闹的小市集,如今却一个人影不见。走了一阵,行至一片小树林,妙戈终于碰上了一位蹒跚的老人。见到陌生人,老人也不慌乱,活到 快死的年纪,老人自问什么没经历过。 张望了一下四周,除了老奶奶之外实在见不到其他人。妙戈驱步上前,走进缩着手在雪地里拾掇能用柴火的人:“老人家,请问这儿哪儿能讨口饭吃。” 老人抬头白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摸索,凉凉开口:“兵荒马乱的,不赶快逃命还在这儿瞎溜达。前些日子西北王的兵马来搜村,能吃能用值钱的都抢得差不多了。要是有口气就快走吧!” 难怪路上会有那么多移民,小镇上会空无人烟。不用细想,妙戈就猜到了那位名不见经传的西北王是何方神圣,除了离漠,谁还做得出这种泯灭人良的事。 既然他的兵马能扫荡到这儿,看来自己离京都也不远了。只是自己才离开不过半月有余,局势就发展到这般田地?那个人......真的会让自己沦为败寇吗? 原来自孟冬送妙戈离开后,立马就有人从皇城中放出风声——圣主病危!兵临京郊,一国之主又性命危急,从朝野到市井,顿时人心慌乱,动荡不安。 当天半夜,蓄势待发的离漠终于等到了机会,一声号令,亲自率领四十多万精兵直逼京都。 得到飞鸽传书的孟冬顿知不妙,无奈将妙戈托付给一个小乞丐后连夜飞驰回京。紧赶慢赶,还是迟了。纵是有离潇拖着病体亲临城墙指挥,带领守城军顽强抵抗,但兵力悬殊岂是人力能 够扭转,死死抵抗半月之后,城门终究还是被攻陷了。 战火的杀伤力,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城门内外,战士惨尸堆成山峰,鲜血洗刷了大地,浓厚的血腥浊气熏得人不敢张口呼吸。真是见者流泪、闻者伤心。 也许是为了美化自己的罪恶行径,离漠进城之后严禁士兵烧杀强虐,只需控制百姓作乱即可。 四十多万大军,一路从西北而来,轻轻松松就能直逼皇城脚下,同时还对皇城的动态了若指掌,这其中若说没有内鬼,谁能相信。 缠绵在病榻,离潇睡梦中见到了仙逝的父皇,他好想在梦中问问他,事到如今,自己该怎么处理这天下。他一直不齿父皇的作为,自己却连他一半都做不到。 他还梦到了妙戈,绝情的看着他扭头消失不见,一个字也不留。 这条命,活到这个份上,是何其可悲。 门外的喧嚣将他从不真实的梦中拉离,咳嗽着醒来,离潇问安守敬:“是谁在门外吵闹?” 踌躇一番,安守敬无奈:“是......十皇子,殿下吵着要见皇上,不肯回宫呢?” “哦,是洛儿啊。”召唤安守敬扶自己端坐好,离潇心想自己这口气不知还能拖多久,也该和他交代清楚了。“咳咳......让他进来吧,你带人都下去。” “喳。”带着宫人们躬身退下,待十皇子进门后,安守敬赶紧紧闭宫门,老老实实守在外面待命。 半月不见,离洛还是那身醒目的红衣,现在却只衬托出主人的苍白,那蓬勃的生气还是被现实消磨殆尽了。 被禁足半个月,离洛郁结难抒,本欲先发制人出声质问,可在看到羸弱不堪的皇兄时,所有的怒气瞬间被冻结。眼前这人也要离他而去了吗,所有人都抛下自己,他又该怎么办? “皇兄。”哽咽一声轻唤,万千愁绪萦绕其中。 轻招着手,离潇说:“洛儿,过来皇兄身边。” 听到那从小到大萦绕耳边的温柔嗓音,离洛再也忍不住,挂着泪飞奔跪在床边,趴进皇兄怀中。 这幼稚的举动让离潇吃惊,回忆起十岁以前的幼弟总是一被父皇责骂就往自己怀里躲,不忍轻笑。才那么几年而已,怀里的人依旧只是14岁的孩子,自己却累了倦了。
像儿时一样摸着少年的头发,离潇低头问:“洛儿可恨皇兄将你关起来?” 离洛想说,恨——那是一刻以前。现在他不敢再发脾气,只求这个人能多留会儿。父皇、妙戈、陆双都走了,他真的只剩皇兄了。“不恨,我知道皇兄是为我好。” 听少年难得说出这么懂事的话,离潇安慰:“呵呵,的确是长大了。” 轻拍少年的头,离潇陷入为难,沉思过后开口:“过不了多久,估计离漠就要逼宫了。皇兄输得很惨,你们哪一个都没保护好。现在,皇兄让你自己选,你现在要出宫隐姓埋名,皇兄尚能祝你一臂之力。若要留下......” “皇兄!”离洛惊恐抬头,这一个个字听在他耳中无疑于临终遗言。 “你从没参与过这场战役,只要你乖乖顺从他,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他也不会为难你。” 所以,你才会让孟大哥关我禁闭,阻止我上战场。你为所有人规划好退路,到头来却独独放弃了自己。 “不会的,皇兄一定不会有事的。父皇在天上看着,一定不会纵容二哥为虎作伥的!” 再成熟也毕竟是少年,活人都靠不住了何论逝者。“最后亭皇兄一次......” “不,我不走!”挣脱温暖的怀抱,离洛坚定地与之对视,“我要留下来,皇兄走了还有我,有本事他把我们都逼死!” “洛儿!”惊恐于少年的想法,离潇气息急促,一长窜猛烈的咳嗽止也止不住。“咳咳......胡闹!我答应过父皇......” “我知道你答应过父皇什么。”话语被人打断,离潇稳住气息看向离洛。他眼中的倔强多了些那个人的影子。 “皇兄做的已经够多了,接下来就是我的命,我自己顾。我会留下来,会上阵杀敌,与皇兄共存亡!” 看对方还欲阻止,离洛先发制人:“皇兄什么都别说了,如果真为我好,就好保重。我心意已决,要么擒下乱臣,要么战死沙场,绝不会苟延残喘当懦夫。” 话音尽,人已坚决地拉开宫门离去。离潇急急欲挽留,却只来得及捕捉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