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自由的神人
望着黯然神伤的马小铃，况天佑劝道：“小铃，想开些。生活中哪会没有不如意的事情？我想，其实她也有她的苦衷吧。现在我们俩个好好生活在一起也算不错啊。任何人都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我还真有些担心。看样子她并没有改变多少。如果灭世再临，不得不让我面对女娲，面对曾经的女儿，我该怎么办？” “她刚接触到新的世界，心中还都是往日记忆，她的行为能有多大变化？给她点时间，让她去认识这个新世界。没有灭世毒咒的制掣，她还有很多时间。放心，没事的，你没看见魔祖也在帮我们吗？以前女娲灭世时，他的心还是向着人的。” “但愿如此吧。现在女娲回来了，魔祖回来了，我们怎么办？” “如果威征阁呆不下去了，我们去圣地啊。如果圣地也不能留，我们回人间继续红尘生活。” “可珍珍那些人，还有曾帮助我们的神人怎么办？我们如果丢下他们，就会失信他们。走到哪里，我们良心都不得安宁。” “他们付出了那么多，我们怎会辜负他们？我也在想办法。” “你们想离开这里？”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原来将臣来了。 马小铃道：“事情变到今天这样的局面，也部分实现了圣光使的意图吧？我做了该做的，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从太荒至今，我一直想追求自己的生活。在这一世，我与天佑相遇相爱。在不得不放弃亲情时，我只剩下这个爱情了。这么长时间没安定下了，接下来我会跟天佑好好呆在一起，过个舒心日子。” 况天佑道：“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你和女娲的事情了。我们在这里可能会碍手碍脚，令大家都不方便。我想我们还是走了好。” “你们放弃了她？” 况天佑微笑道：“不，我们心里永远有她。她应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而你又在他身旁，我们没什么担心。” 马小铃怅然所失：“既然大家见面都很痛苦，不如避而不见好。” “好吧。给我点时间，我会开导她的。如果你们要走，尽请安心离去。神人中无论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敌人，没有你的首肯我是不会动他们的。当然，女娲也是如此。” 马小铃道：“你——要对她好点。” 将臣愣了下，旋即释然笑道：“这个当然。” “我们会去圣地住些日子。如果情况不好，我将携小铃隐匿于人世间，到时还请你多帮助。” “好。” “那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 况天佑和马小铃破空离去，将臣目送。 一棵大树的后面，况天涯的脸露出…… 一连几日，女娲在威征阁来回走动：看花，看树，看石雕，出神的望着天空…… 远远的将臣陪在她身边…… “威征阁这么安静你习惯吗？”一日将臣来后，女娲这样问道。 “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所以也没有特别的感觉。” “太安静了不是件好事。” “为什么这么想？” “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可怕。” “女要总是爱浮想联翩，自己吓自己。” “不是乱想，是直觉。” “那你想怎么办呢？” “虽然恼恨那些神人，可办起事来还得靠他们。我要召集他们过来议事。” “噢，我叫他们过来。” 望着眼前一个个低下的脑袋，女娲道：“你们都把头抬起来。难道一个个不想见我吗？” 闻言众神人连忙把头抬起目视她。 女娲道：“我今天召集你们来，是想听听你们心里话。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恨我？” 众神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将臣道：“有什么话就讲。” 众神人还是无一人张口。 女娲道：“当初世人传言女娲造人，实际上我只是随手捏了八个泥人而已。我采集天地之灵气，注入喜怒哀乐之感识，让你们具有了生命。适时盘古征战，众神求我传其造人之术，因此你们的复制品被大量创造出来参加远征军。当时，人类众生因征战死亡无数，甚至不够战争之需，有亡族的危险。我不忍心见你们落到那个地步，因此多次要求停止强征人类参加选征，但遭到战争狂人们的拒绝。屋露偏逢下雨天，盘古先王战死，众神无主，哄抢王位，而战争狂人趁乱欲夺威征阁，继续万恶的战争。可惜人类不自爱，先叛神，后又自相残杀，令我悲痛万分。我灭杀你们，并非全为泄一已之怨，而是希望斩断人类之劣根，可结果还是令我失望，逼我产生灭世这个念头。说起来，你们应该感谢暗黑使者，哦，现在是马小铃，竟然力抗我灭世之心，以她和况天佑的爱表明人还有希望。她将我杀死了，你们打破了轮回之咒，才有了今天你们的劫后余生。” 智信道：“暗黑使者斗胆杀主，按律当斩。” “她可是救过你们。” “情不废法。” “我真情愿这是你的忠心，可事实上你的心在圣光使那里。” “这，我……” “你不用解释什么，我没有严查你的意思。这几日我想明白了：自你们被造出来后，就随众神征战天下，你们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么单纯了。你们的情感，你们的思想，不仅仅是我真神一个人的，而是整个盘古众神的。我想明白了，我管不了你们那么多事了。女王，你明白吗？” “请真神明示。” “人类众生虽然还在发展，但还在痛苦中不断挣扎。你们是神人，你们的职责是教导众人自爱，不再相互残杀。如果你们能做到这一点，让我看到人还有存在的希望，我就还给你们自由！” 将臣突然大声提醒道：“爱，唯有爱，深深的爱，无私的爱，才能解救人类，也才能解救你们自己。” 女娲转头望着将臣道：“你知道什么是爱？” “我可能还没有完全掌握爱的深义，但我确实在努力去做，让你，让所有的人都真真切切感受到它！” “那好，你们努力吧，让我切实感受到它。” 将臣道：“真神，你终于想通了。” “以后你还是叫我女娲吧。” “哦，好的。”将臣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忽然猛得想到了什么，不禁喜上眉梢。 “即使如此，我还是跟以前一样绝不允许出卖和背叛！”严厉的声音震得众神人心灵阵阵发颤。 “神人不敢！”众人齐声喝道。 “女王、智信，速到圣地请大神况先生和夫人前来威征阁一叙。” “遵命！” “念仁，赤忠、勇士，守卫威征阁，应事而动。” “遵命！” “恨天，天色，你们两人留下，我有话问你们！” 恨天、天色脸变得苍白，颤声道：“遵命！” “散去吧。” “恨天，你被封世间时，依然不断蛊惑人，利用他们的恨来增强你的力量。看来你并没有悔过，你的机会错过了。” “真神，”恨天知道被留下来就没有好事，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但性命攸关时倒是比较镇定：“求生恶死是人之本性。我被封以后，奢求获得新生，所做的事不过是本能罢了。” “被封之后应该不断磨练自己的心性，除去懒惰和贪婪，使人心归之于平淡，你却没有这样做。” 恨天一时沉默，半晌道：“打我来到这个世间，我的心充满了恨意。这是造物主的心思，我无能为力。如若将我毁掉，我自然还是恨。当然，毁掉之后什么感觉也就没有了，刚才那一句话只不过是空话。” “我不会毁掉你，因为你的存在会始终提醒我恨是让人类身陷泥潭不能自拔的原罪！” “真想还想囚禁我吗？” “不，由人类众生来决定你的生死吧。当人们懂得互爱时你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不过，你也许会因此获得新生。” 恨天颇感意外，连声高叫：“谢真神不杀之恩。” “我说过了，众生决定你的生死。天色，你心中的爱呢？” “我……” “丢光了吧？这不怪你，我给你的爱是那么的模糊不定，当时又受战争形势所左右，给你的爱简单化了：爱只为了生育。不过，你竟然将其变至极限，爱之产生是因为有了诱惑，爱之结束是因为原始兽性发泄的结束。我不责罚你，这也是你探索的结果。现在，需要大家共同努力纠正这种偏向。在人类中已经产生了真爱的萌芽，你去发现挖掘吧。” “谢真神不罚之恩。” “为什么要谢？你让我明白诱惑也是人类原罪！” 天色愣了一下道：“我会努力改变自己。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噢，你讲。” “请魔祖能解我身上禁咒。” “哦，将臣，禁咒并不能换来下属的忠心。难道你忘记了蓝大力、银狐那些人的事了吗？” 呵呵，将臣笑道：“我也是形势所逼。”他手一挥就解了天色的禁制。 “你们退下吧。去找大鹏，你们抓紧时间修复祭坛。” “遵令！” 将臣问女娲道：“你修祭坛做什么？” “自有妙用。” “女娲，你对神人的态度是大严之后又大放，有点不妥吧？” “天下万物自有生死轨迹。我以前仅凭个人好恶判人生死，反遭其害。今天我这样做，无非是让他们适者生存。再说我累了，人间事特别繁杂劳神，我想过平淡自由的生活。” “我也在找一片无忧无虑的乐土，我们一起在那里生活。” 女娲疑惑的反问道：“为什么是我们？” “我是将臣，你是女娲，当然是我们。” “我说过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即使重新开始我也愿意，只要你不再像以前一样冷冷对我就行。” “哦，说起来你到是挺有耐性，骂你你都不走，像是赖在我这里了。” “如果我不赖在你身边，就没有将臣和女娲的故事了。” “我死之后你做的事我都知道。只要况天涯在，你的一言一行都落在我的心里。” “上天真得在考验我对你的感情，我也庆幸自己始终没有说放弃。” “你想赢得我的心还差远着了！我不仅是真神，恨你的真神，我还是女娲，一时冲动受了你骗的女娲，还有我是况天涯，你可能永远扑捉不到她的心。” “不要危言耸听好不好？其它的倒是没有什么，可说到哄小孩子我不在行，有些困难。” 女娲气道：“我是小孩子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感到将臣女娲这个身份挺自然舒服的。” “将臣，你想捡个现成的？是不是对追求我感到疲倦了？也好，我也正好落个轻松。” “哎，你别这样说啊，我是盼星星却捧到了月亮，喜不自禁，哪能轻易放弃。” 女娲狡黠的一笑：“那你就努力些！” 这一笑让将臣的心抖了抖。这像况天涯的笑，更像早期真神的笑——不管是谁的，都是捉弄人的笑。不知道有什么“考验”在等着他，他的心忐忑不安。 “你在想什么？” “噢，没什么。我在想小女王他们应该回来了吧。” “算来回路应该差不多了。” 说曹cao曹cao就到。女王快步走上前来道：“真神，大神和暗黑——况夫人来了。” “有请！叫众神人都来！” “是！” 进来时马小铃是忐忑不安的。 况天佑瞧见了，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不要瞎想。既然来了，不会是坏事。” 马小铃点了点头。 女娲默默的看着况天佑和马小铃，等众神人来齐后才道：“大神，您能来我非常荣幸。” “有什么事尽请吩咐。”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威征阁上下对大神的帮助都会铭记在心的。” 将臣耸立一旁想：单是女娲是说不出这些话的！这丫头片子真鬼！ “没有把威征阁丢了我已经颇感欣慰了。” “大神客气。暗黑使者！” “暗黑在此。” “下面想说说你的事。” 况天佑起身道：“真神，我有一个不请之请。” “哦，等下再说吧。我问暗黑使者几句话。” 况天佑无奈坐下。 “暗黑使者，当年我叫你处置大祭司，你却从中做了手脚是不是？” “是的，我自裂灵魂与大祭司半魂融合沉沦世间，几经转世做了马小铃。” 女娲语气变得十分严厉：“你好大的胆子！” 况天佑坐不住了，起身道：“我想替她求个情。” “你要以什么身份替他求情了？曾经的盘古大长老，还是现在的大神？” “大长老！”众神人们心中亮出了惊叹号！ “无他，我是她的爱人！” 哈哈哈，女娲狂笑起来：“她违背当年律令，私下与神相恋，罪不可恕。我本来还有所顾忌，可你不用长老身份，又不用大神身份，以一恋人身份与我律令相抗，不自量力！我判她死罪，你又如何？” 将臣不解问道：“真神，你这是……” “闭嘴！她是我最信任的人，背叛我的后果将更加严重，处罚将更加严厉！我今天就要拆散你们，让你们永世相隔。” “爱不需要身份来装饰，爱也不畏**。如果你要这样做，我们为爱将永不放弃斗争。” “况天佑，我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逃不掉的。至于暗黑使者，你的心就是我的心，我只要轻轻一捏，你就会魂飞魄散，永世漂荡于这世间。” “真神，求你放过天佑，我愿接受重罚。” “小铃，你不应就这么放弃！” “别说了，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受什么苦都愿意！”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的心已经感到了痛！就给我一个痛快吧。” 况天佑怒视将臣：“将臣！你竟然出卖我！” “我……”将臣是有苦说不出啊。他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女娲，你这是什么意思？” “杀我之罪，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再多嘴，我轰你出去。” “你！唉！”将臣一声长叹沉默不语，痛苦之色跃然于脸。 “暗黑使者，你真得愿意为了一个男人受万世痛苦吗？” “我愿意！” “好！”女娲猛得起身，对众人道：“你们都看见了吗？这是她亲口说的，自己愿意受罚，并不是我逼她的。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众人不敢讲话。 念仁上前说道：“还请真神手下留情。” “劝阻者与之同罪！”女娲一记闪电将念仁击倒。 马小铃道：“真神不要责罚他人，有什么罪罚我就是了。” “你真得愿意为他接受重罚？只要你声言你恨这个男人，不再爱这个男人，兴许我会惩罚你轻些。” “我爱他，我情愿接受重罚。”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用再说了，什么也不能改变我对他的爱！” “太可惜了。况天佑，你有什么感想？” “你敢动她，我与你不死不休！” “哼，你都自身难保了，你凭什么跟我斗！” “就凭对爱的执着！” “好，好，好，”女娲突然拍起了手掌，道：“现在我宣布将暗黑使者逐出神人行列，赐给大神况天佑！” “啊？”众人莫不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诧神情。 将臣被搞懵了：“你刚才在说什么？” 况天佑和马小铃颇感意外，不知女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暗黑使者还不感谢我？” 马小铃反应了过来：“多谢真神成全！我暗黑永世不望！” “你现在是马小铃了，暗黑使者已经成为过去。” 将臣问道：“你在搞什么名堂？” “刚才大家都看到了：为了爱他们生死不离、甘愿为对方牺牲。这是他们会有阻止我灭世的惊天壮举的原因。这就是人的希望所在！人只要都像他们这样的话，何愁不能兴盛，永存万世呢？自由，不是别人赐予的，是靠爱拼来的。你们明白了吗？” 众神人道：“多谢真神教诲。” “不，不是我，是大神和况夫人，是千千万万大神和况夫人的真爱让我的暴戾之气消失了不少。是他们教会我如何全面的去看人。” 将臣自言自语道：“我辛苦学做人却不如努力去爱人得到更好的结果。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啊。” 女娲瞅了一眼将臣后宏声对众神人道：“学着点！你们都退下吧。” “遵命！” 女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况天佑道：“大神，对我这样的安排可否满意？” “真神之恩永世难忘。” “一家人不说两句话。哎，”女娲看见况天佑又要说话阻止道：“一切尽在不言中。大神，我看你身形虚弱，需要异界灵兽的坚骨重塑你的不死之躯，所以修复祭祀台助你一臂之力。” 马小铃道：“现在天佑神力大减，无法进入异界打得灵兽坚骨。” “当年你可没这个劲头关心过我啊！”一语双关，说得马小铃不知所措。“一切等光圣使来了自有安排的，你就放心好了。” 马小铃发现况天佑有所思，问道：“天佑，你在想什么呢？” “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西方的雅典那女神。不知她近来可好啊？” 况天佑的话勾起了大家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