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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七、就计

    若是不知前因后果,内中曲折,只看呼延这时模样,无人不叹服这汉子快意恩仇、恩怨分明的爽直脾性!

    可若是得以纵观全局之人,得以洞悉呼延诡计,此时亦要惊叹,“好心机!好手段!这竟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反倒似是幸得天助一般,继而转危为安,将诸般阻碍皆尽化作臂助,终究成就大事,这般手段,实非常人可比!”

    饶是身在其中,总有些当局者迷,未曾将悉数种种推衍明晰的刀魔神主,待得此时岂能还不知晓呼延的诡计,这竟是欲图伺机叛出刀魔门去,想要自立门户了!

    “这jian贼好精明的算计!好机智的头脑!料必他从始至终都打算今日行这叛离门派之事,只是这张宇突兀杀来,他索性顺水推舟,促成了般惺惺作态、大义凛然的局面!即便没有这张宇之事,他定是另有后手,依旧这般当众放出自立门户之言,逼得我不得不应口!这人手段实在厉害,我本以为早有高估,到此时一看才知,竟还是小觑了他!只是他好狠的心,堂堂圣人世家的世子,他总该知道后果,却还真敢下杀手!岂止将我逼到绝路,连他自身……竟也无惧身处险境!损人不利己,为成事而不择手段,当真好狠的心!”

    “这般狠心,这般算计,这般际遇,我若再不打压,将其乘早扼杀,日后待他成长开来,岂非又是一大劲敌?不行,今日也断不能让他顺心如意……”

    瞬息间打定主意,刀魔神主面沉如水,冷冷俯视那堂中跪倒的昂然大汉,猛然竖眉怒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行凶,斩杀那情魔道祖嫡传张家的世子,为我门中惹下大祸,便想这般抽身而退,一走了之么?休想!来人!给我将这逆徒捆了,扔入悔过牢中听候发落!”

    今日大婚的局势实可谓瞬息万变,太多刀魔门中人直至此时犹自发懵,即便那殿前执刀侍卫,此时亦是面面相觑,茫然、呆滞,浑然不知该如何行事。直至见得刀魔神主冷戾狠盯而来,这才纷纷倏然惊醒,大喝应诺之后,立时气势汹汹朝呼延扑来,正是欲图听刀魔神主号令行事,暂且将这行凶的大师兄捆了再说。

    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那大师兄怒杀贵客是实,眼见已然犯下大错,而今又听得神主亲自发话,自是断无违拗,至少先将行凶大师兄绑下,这是绝对错不了的。

    便在这紧要关头,呼延与柳烟犹自平静跪地,此时看来,这平静便极为诡谲,似是胸有成竹一般。

    “慢着!”

    刀魔神主死死盯住二人,对这般平静已然心生警惕,但果然不出他所料,一众侍卫正自朝二人扑去,耳畔已然传来一声喝止。

    此时出声之人,待得众人循声望去,皆尽愕然,俱是未曾猜到竟是此人站了出来。

    待见这扬声喝止之人,刀魔神主双目猛缩,心下已知不妙,却犹自沉声问道:“不知本门大弟子杨英,却有何事?”

    杨英目光复杂瞥了眼呼延,这便朝刀魔神主抱拳道:“神主勿怪!而今此人酿成大错,却也是肝胆忠义之辈,尚晓得自行揽下祸事,免得牵连门派,这般心思,还望刀魔神主体谅,勿要辜负他一番忠心!述晚辈直言,这时节大家世子惨死,乃是惊天大事,此人既然有心独揽,刀魔神主便该审时度势,伺机从此事脱身才是!毕竟刀魔门家大业大,若是扯入这祸事之中,难免……”

    言语未尽,但其意已然显而易见,杨英自是不再点透,转而又劝道:“若是神主还有顾虑,却是无妨!只需神主应诺此人净身出户之话,日后此人,还有此人惹下这滔天罪孽,便能与神主、刀魔门再无干系。今日满堂所坐俱是各家、各门的豪杰之士,自会为神主出面证实,无论此事最终如何了结,便也断然牵连不到刀魔门的身上了!还请神主放心!”

    似杨英这等性子冷傲之辈,若是放在寻常时候,漫说这等与他毫无瓜葛之事,便是与他息息相关的事情,他恐怕也无心去辩解、言语,可在这时候,他杨英却如此殷勤站出来说话,对刀魔神主苦口婆心一番劝解,这般热情实在异乎寻常,便是堂中最为迟钝之人,此时业已察觉其中隐藏着诡谲了。

    “他是何时与杨英勾搭上的?不对!不是与这杨英,而是……!”刀魔神主本是惊疑,可心念中灵光一闪,已然萌发出一个令他不寒而栗的猜疑,而且这猜疑细细推敲,却正好是最合常理,不禁让他心生寒意,“似是半月之前,他只道下山走走,我便未曾多留意,此时回想起来,那****正是朝器魔圣山而去!这其后……怕是还有后手!”

    想及有“那位”参与其中,饶是刀魔神主,此时身处这般错综复杂的局势之中,亦不免心生迟疑。

    一面是圣人世家的世子惨死在刀魔山,得罪了圣人世家,一经动怒便该有雷霆之威,便是刀魔门这等豪门大派,在圣人世家这般庞然大物面前,也必定承受不住那将要临头的雷霆怒火。稍有处理不当,恐怕无需几日,偌大一个刀魔门,便该因此飞灰湮灭了。

    一面是这杨英出面,似是背后还隐藏着器魔道祖插手的痕迹,又是一大庞然巨物。虽不知这jian贼如何得以受到器魔道祖垂青,似是二人间做了什么交易,但如今内情已然无关紧要,现今事已至此,显然这jian贼已然拉到来自器魔道祖的扶持、帮衬,若是他刀魔神主依旧执拗违逆,jian贼事小,因此得罪了器魔道祖,他刀魔门日后在这器魔道,怕是再难立足。

    两面受迫,似乎此刻于情于理,他刀魔神主都该见风使舵,答应下呼延这叛离门派的请求。一来自这祸事中安然抽身,得以落得安稳,二来也能因此卖器魔道祖一个脸面,乍一看去正是一举两得,百利而无一害,刀魔神主断无拒绝的由头。

    可是刀魔神主心里的滋味,却不止于此,便说他费在这秃贼身上的心血,顶着得罪嗜魔道祖的风险将其收留,其后更是几番护佑,虽说是别有用心,可终究投入甚大。先前那“刀圣遗库”的期望落空,便已让刀魔神主咬牙切齿,这时节若是连人都得撒手,岂非他这数千年的心血,一朝赔了个精光?

    想及此处,刀魔神主自是不甘。

    这还就罢了,再者他如今堂堂将入圣境之人,自觉身份比之从前大有提升,便该受到众位圣人的些许礼待。可谁曾想现实与他所料大不相同,便观今日诸多事端中,连张宇这等世子也对其依旧傲慢、无礼,似是与从前毫无不同,而今更是受得来自两大圣人的胁迫,刀魔神主更觉屈辱至极,心头难免羞怒。

    在他看来,这两大圣人可曾给他这将入圣境之人哪怕一丁点儿尊重?

    哪怕心头有了羞怒、不甘,可临到头来,他权衡此时利弊,将入圣境还是难以同真正圣人抗衡,最终依旧不得不咬紧牙关,向这屈辱抉择屈从、服软,再无别的选择。

    心中已然妥协,可见得堂中那秃贼毫无敬畏的直视目光,还有那嘴角似有若无的冷笑,是那般的胜券在握,那般的面目可憎,他便觉着心里有气难以平复,这便以牙还牙的冷冷俯视而去,嘴角似是勾起一丝诡谲笑意,继而蹙眉迟疑道:“只是他毕竟乃是我刀魔门真传大弟子,这凶案更是在我神殿中当众做下,我刀魔门看来是断难逃脱干系了!况且……”

    “若是徒儿你这便逃逸无踪,情魔道祖派人来寻觅肇事凶徒无果,势必迁怒到我刀魔门,到时岂非我刀魔门愈发难以立足?依我看来,还是将你捆了,待得情魔道祖欲寻凶徒时,为师为求保全一门老小,说不得也唯有将徒儿你交出去,这才能保住我刀魔门的安危!”

    听得刀魔神主似是口气有所松动,杨英心头松了口气,这便愈发殷情地接过话去,卖力劝解道:“这倒无需神主担忧!我观这呼师兄的为人,必定是敢作敢为,而今大义凛然净身出户,自是撇清他与刀魔门的干系,要说伺机逃窜,我却头一个不信!若是刀魔神主还不放心,不若这样,回头我央求道祖师尊他老人家发下令来,让呼师兄就此自立门户!待得胡师兄开山立派之后,一任事端便独由其自家承担,这便再难牵连到刀魔门了!刀魔神主,不知这样可好?”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刀魔神主猛力咬牙,狠戾瞪了眼那平静的秃贼,不禁更是咬牙切齿,暗骂道:“果然是好算计!计中有计,这便顺水推舟,连自立门派之事也一并解决,一举多得啊!我果真还是小觑了他!”

    但见刀魔神主面色阴晴不定,至此再无言语,呼延心里失笑,对其怨毒目光宛若未见,凝视柳烟一眼,这便猛喝道:“良辰吉时已到,那唱喝司仪去了何处?还不速速开口?”

    那司仪正在高堂一侧,眼见这片刻间的变幻莫测,早已呆滞失神,听得呼延猛喝这才如梦初醒,立时将要开口,却又觉着此时气氛沉默得诡谲,心头不禁惴惴难安,朝刀魔神主试探着投去询问的目光,却未得任何回应,这边厢一转头,却见得那强横大师兄阴冷目光,顿时骇得一个哆嗦,张口便尖锐高唱开来。

    “一拜天地!”

    听得高唱,呼延与柳烟对望一眼,默契十足,携手一道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这高堂自然拜的是刀魔神主,呼延与柳烟默默叩拜,待得起身已然与刀魔神主对视,四道目光猛然在虚空相撞,如若刀光剑影、火光激射,自知从今以后,二人便是结下深仇,总有一日会拼得你死我活,再无挽回的余地。

    “多谢师尊往日教诲、恩情,弟子永世不忘!”

    “哼!

    听得这隐含深意的叩谢,刀魔神主目光更见阴寒,隐见杀机,终究觉着被这jian猾小贼耍得颜面尽失,哪里还有好脸面,也便懒得说话,怒哼一声算是回应。

    “夫妻对拜!”

    那礼待总归缺了几分眼色,兀自尽职高唱下去。

    听得这声,呼延与柳烟相互凝视,莞尔一笑,自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缓缓对拜了下去。

    “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