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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二、杀!

    听得这声音,呼延顿时住口,讪讪而笑,却也毫不迟疑,循声而去。

    毫无疑问,此时传音训斥他的断不可能是别人,正该是他那未来岳母大人。虽说这门亲事八字还没一撇,但在呼延看来这事情便应是水到渠成,这岳母大人自是跑不掉,如今岳母大人动怒,便是惊天大事,自然不可小而视之,要当大事来办,总不能因惹得岳母动怒,便黄了这门大好姻缘,这让呼延怎生愿意。

    待见这胆敢杀上山来的凶横之人策马而去,寂静许久的窃情山巅,忽而轰然大乱,sao动不堪。

    “这是什么人?竟敢来我窃情门闹事?”

    “好生张狂!大胆狂徒!”

    “二师兄不是已然下去了么?怎生还让这狂徒冲到山巅来了?莫非……”

    “多少年?多少年未曾有过这般耻辱之事?竟然被人生生冲到山巅来叫嚣半响,恐怕自打建派以来,便从未有过这等耻辱!二师兄不行,我等便去请出大师姐来,总能收拾这狂傲之徒!”

    “对!说得对!我等一道去后山主殿!叩请大师姐出关,斩杀狂徒!”

    “这便走!邀集门中弟子,一道前往后山主殿!”

    “走!”

    待得有人振臂高呼,立时应者云集,群情激愤之下,如怒潮般涌向窃情后山,正是朝那后山主殿含怒而去。

    却不说这羞怒的人群,呼延此番懒得折道,自是策马腾空,踏空而行,瞬息已然循声而至,踏上了这烟柳峰的峰巅。这烟柳峰乃是依水而起,峰奇俊秀,青山绿水,清幽宜人,正是柳如胭的主座,号称窃情门第五峰,自是神境长老自立的山峰。

    这窃情门本就是女性为数众多,身为窃情门中第二位女神境,柳如胭所收弟子也是大半女性,平日里闲来无事,最爱慵懒聚窝,聊些家长里短、新奇之事,娇笑声、嬉闹声自清晨到午夜,纵观莺莺燕燕、化蝶飞舞,自是别有一番味道。

    可是遥遥有马蹄踏空之声,宛若滚雷奔涌,疾驰而来,这蹄声好生狂暴,惊了花容与月貌,静了娇笑与嬉闹,转瞬间这烟柳峰上只听得流水潺潺清脆之声,忽而寂静得宛若。而这滚雷蹄声,却是最为霸烈的破坏,似有狂暴、勇猛之势,仿佛能将一切都摧毁殆尽一般,冷血、无情而霸道。

    呼延可没心情理会这些,他兀自紧盯着方才扬声之处,正是这峰巅最为巍峨、恢宏的大殿,其余多少惊怔的娇美容颜、妖娆身段,此刻却均已无法引得呼延留意了。

    待得到了这神殿之前,呼延夹腿沉喝提缰,忽而身如山岳之重,那胯下龙马骤然吃重,立时哀鸣一声,哪里敢有半点儿违拗,自是急急踏蹄而下,重踏在这神殿门前,终是收力不住,将那方圆百丈的玉石板皆尽震得龟裂,那落蹄之处更是早已碎做了齑粉,呼延这一压的力道可想而知。

    即便压地xiele大半力道,余下小半亦有三、五万龙力之巨,这龙马虽说乃是个中精骏之骑,无非能撑住万龙之力,这三、五万龙力于它而言便等若倾天之压,依旧被压得轰然跪倒,惨呼哀鸣。

    龙马跪地,呼延自是免了下马一跃,转身已然踏上这龟裂的神殿门台,收刀入袋扶了扶腰带,整了整衣袖、裤脚褶皱,正了正容颜,将那满面狂躁、凶恶之色悉数收敛,犹自挂上比面见刀魔神主、器魔道祖还要恭顺的面相,也不理周遭惊愕、呆滞的诸多殿前侍卫,抬腿跨过了殿前门槛。

    忽有清风微扬,那殿门隆隆闷响,渐至紧紧闭拢,毫无缝隙,其后便再无声响能够传出。

    在这大殿内,迎面便是那高台高座,那平静中自有威仪的美貌少妇,最为引人注意。这妇人在自家殿中,依旧坐得端正笔直,身着庄重罗裙,头戴金玉霞冠,面容精美却是冷漠、肃穆,自有规矩、礼仪,一看便知常坐高位而养出了贵气,不是寻常妇人,亦怕是不好对付之人。

    只是自这少妇眉眼、鼻唇间,与柳烟有七分神似,无非比之柳烟的古灵精怪,更多几分沉稳、成熟的妇人风韵,一看便知是今日的正主了。

    这殿中还有数人,却是坐在大堂两侧,似是呼延闯门之前,这堂内正在议事,却被呼延这般放肆一阵闹腾而打乱,此时待见得他踏入大殿门来,两侧便自传出数声发泄不满的怒哼之声。

    如此不识趣,呼延自是也无心搭理,兀自低下头去,目不斜视只看自家脚前方寸之地,在门前便自驻足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刀魔门真传大弟子,器魔道道比魁首,拜见窃情门柳大长老!”

    “器魔道魁首?”

    那高台妇人尚未应声,侧面却已有人忽而冷笑,阴阳怪气道:“那器魔道魁首,不是器魔本门的杨英么?怎生这器魔道魁首如此不值钱?哪里蹦出个人来,都能信口开河?自加声名?也不看看自家是什么货色!妄自称作一道魁首,好生恬不知耻!”

    呼延扬眉,却是默然无言,对于这等消息闭塞的乡野小人,他实在懒得与其辩解、争执,尤为无趣。

    这人的嘲讽之言,本欲引得众人应和嗤笑,谁曾想却好似曲高和寡,音落半响却无人符合,皆尽沉默不语,有几人反倒朝他露出了讥讽冷笑之色,这便令他愕然怔怔,片刻后终是浑身一震,倏然震惊瞪向呼延,这便露出了恼羞成怒的模样,愤愤尖喝道:“难不成这人如此逆天?还能击败那千年前悟出神技,已然身境无敌的杨英,多了道比魁首不成?这是开的哪门子玩笑话?”

    “莫非你等真能信这等鬼话?哈哈!我张阳却是不信!”

    “张兄不信?”

    呼延尚未说话,斜侧又有人发话,却是一个冷俊的白面后生,身后背着一口三叉长戟,自有傲人英气,此时闻言却是冷笑,面有嘲讽、鄙夷之色,“张兄若是不信,亲自去试试便知!”

    言及动手,那张阳倏然扬眉,似有勃然大怒,却又立时隐忍下去,面泛冷笑道:“冥妄兄说的是哪门子风凉话?实在站着说话不腰疼,要试一起试?你陪兄弟我一道动手,如何?”

    “哈哈!这倒不必了!我冥妄确信无疑,此人正是刀魔门真传大弟子,器魔道魁首!”

    “你说什么?”张阳犹自难以置信,惊疑望向呼延,蹙眉道:“且不说那器魔道魁首,便是这刀魔门真传大弟子,我却也还算认识,正是刀魔神主的亲子项济!虽说近年来遇得那身境无敌杨英,被打压得没了脾性,心灰意冷传言将要闭关,让出这门中真传大弟子之位,怎生能让与这等狂傲之徒?再者说,忽而得以刀魔门真传大弟子之位,已然是邀天之幸,还能一举在道比中夺魁,胜了那身境无敌杨英,岂非纵观魔界,神境强者已然无他敌手?哈哈,这般荒谬之言,绝无可能!”

    “可他偏生做到了!”说话之人却并非那冥妄,而是端坐排头第一把交椅的刚毅大汉,穿着一身锦衣扎木簪,似是沉默寡言,此时却突兀出声,深深望了呼延一眼,这便转过头来,朝柳如胭抱拳道:“柳长老,既然来了贵客,我便不欲再叨扰了!此番前来所言之事,纵观魔界俊杰,此事恐怕也非我莫属!还望多多考虑,近日给个答复便是!这便告辞!”

    这人也是个干脆果决的脾性,说走便毫不拖泥带水,言罢已然起身欲行。

    “且慢!”

    待得此时,柳如胭忽而杏目乍现精光,微蹙的眉头渐至舒展,高声喝止之后,便自淡笑道:“万师弟稍安勿躁,这人的来意,与你等前来之意却是相差仿佛,既然同为小女婚嫁之事而来,不妨敞开说话,权且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吧!我仅有一女,这女儿自该只从一夫,且从一而终才是,究竟小女该嫁何人,各位自行商量,商讨出个结果来,我也好权衡应下!”

    “嗯?”这被称作万师弟之人,闻言一愣,继而浓眉紧蹙,扭头冷冷打量着呼延,冷笑道:“他也是来提亲的?这般张狂无礼,也想来凑这热闹,实在目中无人!”

    言及此处,他亦不再动身,转而又自大马金刀坐回原处,傲然道:“也好,自从听闻那器魔道杨英悟出神技,已然可称身境无敌,我便战意沸腾,早就想要与他一战!奈何还未寻到机会,便已听闻他惨败在你刀下,看来你比他强!如此一来,也算免了些许麻烦,径直与你一战便是!分个高下之余,也该看看何人才有资格到此求亲!谁更有资格迎娶柳烟!”

    待见呼延单膝跪地,许久不曾出声,如化泥塑一般,仿佛对周遭言语、变化皆尽置若罔闻,毫无回应,柳如胭自是心中愈发不喜,沉声一喝道:“刀魔门真传大弟子!”

    “在!”听得是她出声,呼延却不敢怠慢,立时高喝回应。

    “我说你为我小女而来,想要迎娶她,可曾说错?”柳如胭杏目一眯,再行问道。

    “句句属实!”呼延又自抱拳高喝,恭谨应诺。

    “那你便好生看看,今日在座皆是为此而来,你等之中唯有一人能做得我柳家女婿,争抢得如此厉害,你说我该应下谁人之请?”

    “自然是我!”

    呼延淡然回应,却是当仁不让,言语更有理所当然之意,似是随意般淡笑道:“若是争得厉害,让岳母大人无从抉择,索性便由小婿出手,将这几人杀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