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强敌!
鸣蛇丁口众多,聚居数量超过五万的,才可称作大部落。 即便是接近边境疆域,也繁星罗布着无数大小部落,每隔百万里,大约都会出现一个过五万的大部落。 时隔半月,有战熊入境剿灭小型部落的消息,早已在这片临近战熊疆域的鸣蛇边境风传开来。听说突入疆域内的战熊,不过寥寥一万,后续亦不过十万熊军,这数量倒也未曾引起所有鸣蛇的恐慌。 除开通向鸣蛇城的直线上,无论大小部落皆尽迁移,其余方向唯有小型部落生恐军扰,尽数朝腹地迁徙,大部落倒有大半不曾挪动,均是依仗着丁口众多,便不怕熊军来袭,在原地不愿离去。 在大多数鸣蛇想来,族中军士号称三百万之众,这不过十万之数的战熊大军,居然胆敢入境屠戮鸣蛇,实在如同笑话。 只待族中的大军来到,这十万熊军便是瓮中捉鳖,顷刻间灰飞烟灭,也好叫这些熊货知晓,我鸣蛇族才是周遭霸主,并非弱小异族,区区十万熊军,不够我族大军塞牙缝的料。 存着这般念头,是以曲苏部落的部主号令加重戒备,却不准备挪动迁徙时,部落中的鸣蛇最多暗自腹诽几句,却也未曾太过惊恐难安。 却说呼延等一行两万余骑黑熊,急速奔驰仅需一个时辰,便能跨越百万里之遥。 待远远见到前方绵延山脉,一座巍峨青山的山脚处,密密麻麻汇聚着上万的木屋,深夜亦有星火点点。尚离百里之遥,罴便高举长矛,让后方两万黑熊缓缓降速,他便在高坡上举目遥望,查探前方那部落的情况,恐有伏军。 这应就是先前那鸣蛇死前所言的曲苏部落,周遭开阔平坦,甚少有古森、沟壑遮掩。以罴那精锐眼力,在那部落周围,想要在这等地势中隐瞒下一支大军,几乎不可能。 兀自凝神看了许久,仅见到不足万数的鸣蛇护卫在半空飞动,往来巡视周遭,这便排除了伏军的嫌隙。罴立时驱策罴唯甩蹄前奔,猛然举起长矛,放声高吼。 “冲!” 听得这声令下,呼延立时同这两万余头黑熊一道捶胸齐吼,继而驱策胯下蚁兽,高举长矛或熊拳向那部落狂冲而去。 这两万黑熊齐声高吼,两万蚁兽重蹄奔踏的偌大动静,即使相隔百里,亦惊动了那些飞在半空的鸣蛇护卫。带见得这黑银洪流滚滚而来,那般一往无前的气势,登时让这不足万余的鸣蛇护卫sao动起来,纷纷尖嘶示警,落向防御的木质城墙之上。 部落里的木屋迅速亮起繁星般的灯火,显然听闻了远处响动,再听到护卫们急促的尖嘶,安睡的鸣蛇们慌乱惊醒。 无数雄性成年鸣蛇奔出家门,飞跃上半空查探情况,然后吩咐老幼、妻儿们在家里躲藏,这便拿出自家的长乙,加入到城墙护卫之中。 相隔不过百里,以蚁兽的脚程无非两息便至,那部落里依旧慌乱未定。 听着那部落里尖锐惶恐的嘶叫,各种杂乱响动,望着战栗摇曳的繁星灯火,慌乱跑动的鸣蛇,这两万黑熊便愈发兴奋至极,那熊眼里满是猩红之色,咧嘴露出了满口尖牙,频繁夹动胯下蚁兽,将奔速提得更快,更快。 跑得仅距十里,便能感到那部落中释放出一道阴冷神识,朝这边波动传来传音。 “战熊族的勇士们!我曲苏部落城墙高筑,更有上万鸣蛇大军,过万精壮的成年雄性鸣蛇!这不是你们可以屠杀的地方,还是尽快知难而退……” 这等言语,罴懒得理会,正待率军冲破那木质城墙,进去肆意杀戮。哪曾想传音之间,便有上万道黑线斜插而来,正是城墙上驻守的鸣蛇护卫,朝众骑远远抛掷出了手头的长乙。 这密集如雨、势如闪电的万道长乙,声势浩大,逼迫得罴不得不扬起长矛,高吼传出停滞号令。众熊猛地策缰降速,恰在那万道长乙覆盖方圆之外,及时驱策蚁兽伫蹄停下。 上万长乙斜插在前,如同尖刺般插满了方圆数里,过了好片刻,才有那汇聚的“咻咻”声传扬开来,声势极为迅猛狠戾。 见这来势汹汹的两万熊军止步在自家墙外,那先前神识传音的鸣蛇站在城墙当中,再次传音便透出一股子洋洋自得的意味来。 “不知来的是战熊族哪家勇士!我曲苏部落常居于此,依仗城墙高厚,驻守护卫过万,你们实难攻打下来!还是速速退去为妙!” 罴略微抬眼,冷冷望向那传音的鸣蛇,骤然扬臂将长矛掷去,那长矛便化作一道黑色光线般,乍闪而逝。这当口谁也没猜到罴竟会徒然出手,众蛇尚未回神,长矛已然洞穿那传音鸣蛇的头颅,倏忽飞射向更远的高空。 待众蛇惊醒回神,那传音鸣蛇的头颅猛然爆裂,无头蛇身忽而失去力道,瘫软时恰巧砸在城墙边角,继而翻滚出去,重重砸落在大门前的土道上。 便在众蛇中响彻仓惶尖嘶之时,罴已将拳头朝高空猛挥,驱策罴唯绕过前方荆棘般长乙铺就的地面,一面朝木质城墙提速狂奔,一面放声高吼。 “射穿城墙!冲进去!” 听得号令,两万黑熊齐齐举起熊臂,将手头长矛狠力抛掷而出,继而策缰驱使蚁兽绕道飞驰。 这两万柄长矛形成的黑线,便在半空中连成一片涵盖极广的黑影,径直刺中那鸣蛇部落外围的木制城墙。 这才是真正的摧枯拉朽,两万长矛如同巨兽冲撞,便在无数鸣蛇惊惧的尖嘶声中,那城墙突然爆碎,似纸糊一般散化做漫天木屑、残渣、粉末,与余劲未消的长矛一道,激射进了部落之中。 在这激射的长矛、碎木之后,便是那两万骑战熊汹涌扑入的身影,舞动的铁拳迅速收割着鸣蛇性命,胯下蚁兽携巨力冲撞而来,便是践踏、冲撞,亦可将羸弱的鸣蛇轰杀成四溅rou酱。 这一连串的动静突兀发生,仅在电光火石一瞬之间,情势竟已急转直下,躲在部落内的老弱妇幼鸣蛇尚未回神,那坚固的木质城墙已然炸成粉碎,杀神般的战熊倏忽便冲了进来,直惊起无数仓惶、惊惧的尖嘶,老弱妇幼的鸣蛇四下奔走逃窜,场面慌乱至极。 而那上万鸣蛇护卫,以及万余前来参与防护的成年雄性鸣蛇,方才均守在那木质城墙之上,这城墙忽而爆碎,他们只来得及尽力煽动自家两对蝠翼,匆匆从碎裂的城墙飞起,险险逃过一劫,却也来不及去阻挡这冲闯进部落的战熊大军了。
见到顷刻间,自家老幼、妻儿惨死,往日熟识的鸣蛇骤然便死伤成群,这飞于半空的两万鸣蛇皆尽怒目充血,愤而尖嘶响彻天际,速速落向那杀神般的战熊,直欲将这满腔热血宣泄而出,撕裂这些熊货的身躯,为惨死的鸣蛇报仇血恨,保卫那些尚未受难的同族。 只是这前来杀戮的战熊,均是斯瓦匹剌家的精锐之士,最弱者亦是银体胎境之上的修为,这些部落里的鸣蛇强弱不一,如何能够抗衡,大半冲杀下来的精壮鸣蛇,那满腔热血熬不过顷刻,已然四溅开来,与rou身一道被撕裂成了碎rou、血浆。 唯有三处与周遭情势迥异,三条鸣蛇各自落于一地,那长乙挥舞如雷劈电落,但凡沾到黑熊身躯,立时便可将这黑熊划作两半,竟也是威猛难挡之敌。 仅仅片刻,这三条强悍鸣蛇已然扫出一片空地,手下均多了数十头黑熊的残魂,让更多的鸣蛇护卫落于周遭,刹那间亦已稳住阵脚,形成三股强劲的反抗之军,与附近黑熊狠戾厮杀开来。 这三处传出了黑熊惊怒的爆吼声,早已惊动了前方杀戮鸣蛇的罴与四夷、促期三熊,这是猛然回头凝望,登时怒目睁圆。 他们哪里能容忍这三条身境鸣蛇如此嚣张,肆意收敛胎境战熊的性命,立时策缰折身奔去,各自觅得对手,便持矛猛扑过去,力图将这三条鸣蛇即刻撕裂,也好灭了这三处反抗之军的嚣张气焰。 四夷、促期所寻的对手,均是身境巅峰的高手,各自战得气浪激荡,地裂崩塌,黑影翻飞只余残像,均是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而罴那对手,竟也是一条修炼到身识的身境巅峰鸣蛇,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小境界,rou身力道便是差出十倍。饶是罴出生于战熊大家族,自幼得以传授高超技艺,此刻亦只敢稍作阻挠,极力防御周身,死死牵制住这神识巅峰的鸣蛇,断无还手的时机、 也亏得他从小习练高明武技,长矛挥舞如怒龙缠身,极少露出空门,如此才能勉强抵挡住这鸣蛇狂风暴雨的攻击,险险保住小命。 能在境界高过自家的对手面前勉强支撑,这在上界已能称得上惊采绝艳。至于那越境而胜的威猛之士,实在太过稀少,每一位都可称之为冠绝古今的妖孽天才,受到家族的万般呵护,若是侥幸成长起来,日后都会是雄霸一方的枭雄角色。 罴算是惊采绝艳的猛士,才会得到他父亲起的格外看重。 身为罴的近身侍卫,呼延亦只得随时紧跟在罴身侧,此刻罴与鸣蛇强者酣战,他亦不敢在旁懒散看戏,早已随同那三十八骑黑熊护卫一道,与那鸣蛇强者周遭的鸣蛇厮杀起来。 他本欲寻条银体胎境的鸣蛇戏弄一番,哪曾想刚刚冲进战团,便被一条玉体的胎境巅峰鸣蛇拦下,那长乙如毒蛇之吻般狠戾啄来,呼延立时欲哭无泪。 他没有顺手兵刃,便无法似罴那般勇猛,能够力抗比自家更高境界的强敌,哪里还敢耍弄他那蹩脚的熊拳,登时策缰让胯下蚁兽扭头,反朝来路疯狂逃窜。 于此同时,他那如若怒吼的惨呼声,便在这纷乱的杀场中传荡开来,显得分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