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计策的变化
楚黎晏平素就是放浪不羁的做派，现在更是醇酒下肚，迷迷蒙蒙之中，听到周围人说到季墨成那位被退婚的堂弟，顺口就对季墨轩道，“对，我也听吴县的季公子说过……原来那个被女方上门退婚的人就是你，听说那姑娘是商户之女，嫁给了苏宾白那家伙做妾，放着别人家中大妇不做，偏要做个妾侍，也不知道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不管如何，你这家伙，也忒没用了，被人抢了老婆，呵呵……” 此言一出，众人也顾不得举在手上的酒，齐齐转头看向季墨轩，面色凝重，一旦他有什么出手伤人的举动，就立刻上前阻止，这可不是他们在偏帮楚黎晏，恰恰相反，他们是在保护季墨轩，楚黎晏自幼习武，在他们眼中，若真打起来，即便是他现在脑子清醒，季墨轩也讨不到好处。 季墨轩心下还真有些恼了，眉头才刚蹙起，就听到对面楚黎晏又说道：“钱塘的季公子，要不要我帮你去教训教训苏宾白那虚伪家伙，其实我早就看他不爽了，他脸上带笑，我就想往上面挥拳头。” 季墨轩一阵错愕，看他眼中醉意朦胧，不似假装，也不愿较真，众人更为讶然，唯恐楚黎晏再说出一些惊人话语来刺激他们的神经，对那位柳儿姑娘说道：“柳儿jiejie，赶紧端碗茶过来，楚公子可真醉了。” 柳儿听后，柳眉一扬，扭腰侧身道：“不就是喝醉了酒，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爷他醉了更好，今夜就留在这里，奴家伺候他便是。”不过说归说，她还是站起身里莲步稍移，吩咐茶水去了。 一边蹙眉思虑的季墨成看准了时机，看准了刚才众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季墨轩和楚黎晏身上的时候，已经蹑手蹑脚的悄悄溜了出去。 由于先前的事情，众人怕季墨轩心里有刺，传出去说他们一众人联合起来欺负外乡人总是不好，都很是热情的主动搭讪说话，季墨轩听他们问东问西，一时弄得晕头转向，席间还真没有人注意到缺了一人，季墨成的存在感，实在很低，他们从未放在心上。 话说季墨成出了青楼，直接往家中奔去，去寻季长陵，这是他心中的计策，先是带季墨轩来青楼，然后就悄悄地跑回去告诉季长陵，他儿子逛青楼没钱，被人扣在了那里，现在自己跑过来拿钱，照他的想法，季长陵怕丢脸，一定是不会亲自拿钱过去赎走季墨轩的，而自己就做回好人，收了钱代替他去，拿到了钱走得快些回到青楼之后，就把这些得来的钱拿出来，说是这桌酒宴自己掏钱，简直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季墨轩，回到家中肯定是少不了被季长陵责骂的，季墨轩就算是辩驳，想来季长陵也是不会相信，他再不济也是季长陵的亲生儿子，就算有处罚，也是受不了太大的委屈。 “小堂弟，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为了让我在他们面前也威风一把，你就委屈一下，最多也是被小叔痛骂一顿。”季墨成挫着双手，又加快了脚步，要是回去晚了，他们都散了，自己去找谁摆阔。 心里又紧张又着急，不消多时，季墨成就已经赶回了家中，询问下人得知季长陵正和萧娘一起在大厅内，便连忙走了过去。 大厅内只有季长陵夫妇，还有环儿在旁边侍候，看了此景，季墨成心中狂笑，若是有其他人在场，他还真不好开口，而当前坐着的人，就算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会为了遮羞而不把事情说出去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季墨成三步并作两步的急走了过去，来到季长陵的眼前，硬是喘了几口气。 “墨成，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慌慌张张的？”季长陵正和萧娘聊着季墨轩的出路时，看见季墨成急急赶来，疑惑道。 季墨成看了眼环儿，尴尬道：“这……” 萧娘不以为然的一笑，“环儿，你先下去。”环儿应了声，有些困惑，两人明明是一起出去的，为何只见季墨成回来而不见季墨轩，悄然退了下去。 “墨成，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一定要弄得如此神秘。”季长陵微笑道。 季墨成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是这样的，小叔……小堂弟他，他……” 季长陵看他吞吞吐吐，说道：“他怎么了？” “他……他上青楼，身上没有酒钱，被扣在那里回不来。” “什么。”季长陵稍一愣神，倏然站了起来，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顿时窜上脑门，咬牙怒喝道：“逆子，逆子，我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个儿子。” “老爷，先消消气，有什么事情先弄清楚再说。”萧娘，瞧他面色冷的吓人，在一旁说道，又说道：“墨成，你怎么知道是二郎？” “我今日有友人相邀，便去了那里，碰巧看到小堂弟在里面与人争吵，就询问了缘由，好说歹说，那里的人就是不肯放了小堂弟，当时我也慌了，身上也没带钱财，不知如何是好，就叮嘱他们莫要宣扬，赶忙跑了回来取钱赎他。”季墨成可是被季长陵吓了一跳，定了定神，看到眼前之人怒不可遏的模样，觉得这件事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加严重，不过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只能接着道：“小叔，当务之急还是先拿钱将小堂弟赎回来的好。” 季长陵现在是被气的怒火冲天，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今天听说季墨成拜了陆少卿做先生，才刚和萧娘在为季墨轩的将来做打算，刚说到想法子让他进国子监，憧憬着日后如何如何，转眼就听到这事，当真是恨铁不成钢。 “赎，赎什么，就让他死在那里好了，我没生过这个儿子。”季长陵大声喝道。 季长陵扯开嗓子大吼，不仅吓到了眼前劝阻的萧娘和季墨成，还惊动了周围的下人，那些下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以为三爷和大少爷吵了起来，也不敢惊动佛堂里的老夫人，仓惶跑去通知季长恒，季长恒闻的下人的通报，立刻便赶了过去，就连季曼之也急匆匆的走来。 “混帐东西，说，你做了什么惹你三叔生气。”季长恒一踏进来，没问缘由就破口大骂起来，颌下的长须气得直抖。 季墨成听到身后突然传来父亲的怒叱声，猛地转头看去，只见季长恒和季曼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赶了过来，他原本的打算是不惊动其他人的，谁知道季长陵会那么生气，搞出如此大的动静来，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根本就不在计划之中，情况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季墨成慌乱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把这事儿兜回来，面对来势汹汹的父亲，开口吞吞吐吐道：“我……我，这……” “小弟，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的三叔生气了，倒是说啊。”季曼之在旁催促道。 “我……”季墨成哪晓得局势会变成这样，面对季长恒的质问，季曼之越是催促，他就越是紧张，心乱如麻之下，只想着要把自己诓骗季长陵的事情说出来，当下便要跪下来求饶，季长陵大袖一挥，暗压心头怒火道：“大哥，不关墨成的事我是被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气得。” 知道不是季墨成的原因，季长恒稍稍送了口气，然后问道：“倒底怎么回事？” 季长陵踌躇良久，才叹气道：“那个臭小子被扣在青楼里面了，叫我怎能不气。” “老爷，事情还没弄明白，说不定当中有什么误会。”萧娘在一边说着好话。 “能有什么误会。”季长陵厉声道：“墨成说的已经很明白了，难道他还好端端的拿这种事情来骗我不成。” 季长恒转头对站在旁边的季墨成问道：“墨成，真有这回事儿，你可别乱说。” 刚才被季长陵阻止了之后，季墨成恐慌稍退，定定神寻思起来，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他当然不能承认这些都是自己的编造的，就算是季长陵网开一面不计较，季长恒羞恼之下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谎话说道底，“其实……小堂弟他只是一时贪玩而已。” 季曼之暗自冷笑，一面又故作劝慰，“小堂弟都那么大的人了，进出烟花之地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了，三叔何必如此生气。” “对对对，三弟你管得太紧了，墨成也经常去那些地方我也没阻止，交际应酬的门面功夫免不了，当务之急是先将墨轩带回来。”季长恒虽然这般说，可心里面再清楚不过，季墨轩在吴县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哪里需要应酬，只能是去勾栏之地是光顾皮rou生意。 “墨成，赶紧取些钱来，速去速回。”季长恒又小声说道。 “还取什么，甭管他。”季长陵阻止道。 “三弟，说什么气话呢，就为了这点事，哪来的那么大火气，墨轩在那里待得越久，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季家穷的连几贯酒钱都拿不出来了。”季长恒道：“墨成，快去。” “我这就去。”直到走出门外，季墨成才摸了把冷汗，季成恒的到来拖了不少的时间，他也不再耽搁，拿了钱小跑着回去，一路上喉咙里也不知道灌进去多少的冷风，只觉得肺部有一团火在烧，到了门口，才停下来，急急喘了几口气，才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物，摸了摸怀中沉甸甸的钱囊，一脸平静地走了进去，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