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忘年交抒探洞情
宁姑得到彩衣观音探洞的指令,为了清醒头脑,点醒神香时将古老的青苔点燃,烧了好大一片,幸好彩衣观音借机掷还土地爷的神杖,否则真是罪过不小。 当宁姑彻底清醒之后,忆及对土地爷的态度,她也是悔之不及,不断地告诫自己,为仙若干年,道行还那么肤浅,真是不可原谅。 可眼下不是修复与土地爷关系的时候,她要用取得的成果报答彩衣观音jiejie的大人大量,不追责,不责难。 但萦绕在宁姑心中的一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她估摸着土地爷应该对古今源的源起历史有所了解,她打算借机赔不是时顺便问上一问。 宁姑在青苔之下紧急折回,追赶土地爷,刚到古今源洞外,见土地爷坐在门口一方大石头上,铁青着脸,不经意地用神杖敲着面前的草丛,宁姑为了缓解不快的气氛,故意来了个嘴啃泥,摔得之蹊跷,正好让土地爷慌忙之中伸手将她扶住。 这个女人了不得,也惹不起!二乌哥的视线从还原珠碎片中移出,颇为感慨似地道,仿佛他比同行之人都了解宁姑似的。 二乌哥对宁姑的表述是有诸多歧义的,而最为明显的歧义就是往她与男人友好相处的不可言语的长处,胖冬瓜的乐哈性格使他对此颇具画面感,他似笑非笑地指着二乌哥道,老实交待,什么时候的事,到底有多惨,嗯?快说! 冷面兽够贼的,他也许受了胖冬瓜玩笑的启迪,也许骨质里就是那种想入非非而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沾不到膻味就说闻到难受的那种人,他贼眉鼠眼地盯着鬼妹看,看得鬼妹有些不好意思而低下了头。 鬼兵们才管不了别的,他们觉得值得吆喝几声,作为男人的他们对女人,尤其对美女有一种天生的好感与渴求,尤其是男女之间那种事的渴求,即便是白日做梦也是美妙的,享受的,幸福的!吼叫,尽情地吼叫! 突然一股风将烧毁青苔的灰烬吹了起来,扑向鬼兵们所在的方向,鬼兵们立即集体转身,用手肘捂住口鼻,并斥问系何人所为。 青苔灰烬被一股风吹走,天空不那么昏暗时,人们发现作恶的不是别人,正是背对着他们,长发飘飞的鬼妹,她正在用收式结束自己的罪恶哩! 鬼妹慢慢地转过身来,指着鬼兵和那几个登徒子骂道,下流,下流之极!你们这群没脑子的废物,经历如此之多的事情,了解如此之多的情况,你们有半点责任感为地府cao过心吗?试军堡的灾祸是什么,古今源有何威胁,谁关注过,谁思考过? 鬼妹骂了几句,停顿下来,你们,扶不起的阿斗,把精神污染当着精神享受,把下流卑鄙当着精神追求和人生快乐,我呸! 鬼兵们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只好用专注于还原珠碎片之法来掩饰窘迫之态,可他们突然大叫起来,大多数人都指着还原珠碎片里叫“快看”。 也许仙家在对待矛盾方面的诀窍与凡人无异,宁姑也是利用女人特有的吸引力去缓解敌意的,她将身体压在土地爷肩上,轻轻地对着他的鼻孔吹香气,而且还佯装半天爬不起来,在土地爷身上滚来滚去,土地爷虽说有些惶恐,但也沉浸在男女肌肤之亲的享乐中。 宁姑厉害着哩,她嗔怪土地爷反应太慢,否则,早点把她接住,就不会受到挤压了,是他自找的。 出地爷乐于这种自找,他笑得可开心了,不住地告罪道:“人老了,动作慢,我的错,我受点小伤没关系,大仙没受伤才好!” “我胸口受伤不轻嘞,男女有别,又不好让人看见!”宁姑甜美的微笑武器使出来了,她嗔怒道,“我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但你要真心补偿我,否则,哎哟,疼呀!” 土地爷笑得像个孩子,他不住地点头:“对,不能告诉他人,否则,我这张脸往哪里放,丢死人了!” 宁姑揉着胸口柔声柔气地问道:“你拿什么补偿,怎么补偿,你说呀?” 宁姑说着,就像孙女在爷爷身上撒娇似地,土地爷紧张地用手连连格挡,把她往外推,几乎是乞求地道:“姑奶奶,只要可以,都舍得补偿。” “真的,可是你说的,没人逼你啊!”宁姑要的就是这句话,她当然开心喽,把她那套秘密武器收起来道,“补偿可不只是一件啊!” “好,你说了算。”土地爷人虽老,但反应还很快,他马上补上一句,“两件,两件!” 宁姑指着土地佬手上的神杖道:“我事先声明,这是对你的关心,不算补偿内容,行吗?” 土地爷当然知道宁姑要问神杖失而复得的原因,他想了想,应该保持他息事宁人的处事风格,不能因为言语不慎而惹上麻烦,他告诉宁姑,彩衣观音为了督促他锻炼脚力,也为了成全小老二制作培养军事天才的机关,达到两全其美的目的。 宁姑何等机敏,她当然知道事情的真实状况了,向土地爷灌迷魂汤道:“人人都说土地爷成天乐哈哈的,无忧无虑,原来与仙家渊源深厚,连最美最艳的彩衣观音jiejie都格外看顾,格外垂青,了不起,了不起!” 这几句话把土地爷灌得有点找不着北了,除了高兴之外,还丢开神杖硬充起小伙子来了,宁姑的笑声是他猜度不到的,也许他真的愿意活在糊涂的快乐中。 宁姑问道:“小伙子,你告诉我,古今源到底有多少年了?” 土地爷真以为自己摇身一变成了小伙子了,他的推断能力真的是滴水不漏,逻辑严密,他告诉宁姑,洞中从大类来分有冷兵器和未来兵器:冷兵器也不算原始,诸如旧石器时代的基本上都不存在;而未来兵器库中可谓花样翻新,种类繁多。从这些方面进行推测,相信不过是数千年而已,青苔的年岁也不会更大。 宁姑是熟悉冷兵器的,她看着冷兵器时代的发展变迁,闻着冷兵器的气味一直走到今天,对此她也没有多少兴趣,她为了证实自己判断的正确性,借对土地爷的好感,谋求佐证,她问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土地爷,你喜欢冷兵器还是未来兵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喜欢前者。” “这种喜欢算不算很糟很糟?”土地爷反问道,“是不是缺乏进取之心,成了名副其实的糟老头了,对吗?” “不不不,是好老头!”宁姑安慰有点尴尬的土地爷,“谁都知道土地爷心眼好,爱好和平,厌恶战争,尤其是厌恶大规模的杀戮,即便是发生战端,冷兵器的伤害是最小的,如此敦厚善良之心,可昭日月,可喻天下。”
“知音啊,知音!”土地爷激动不已,他在宁姑面前显得拘谨,显得非常具有节制力,他伸出去想拉宁姑的手又缩了回来,垂手而立,向做错事的孩子在长辈面前接受惩罚那样规规矩矩,大气都不敢出,他偷窥宁姑的反应之后,见宁姑也很友好,他才试探性地道,“我们或许真的可以成为……” “成为什么?”宁姑害怕土地佬又说出没高没低的昏话来,先发制人的厉声问道。 “成为忘年交。”土地爷有点惶恐,他小声道,“如果不嫌小神高攀的话。” “怎么会呢,忘年交朋友!”宁姑这次是真的很大方,很热情,也很激动,“只要土地爷爷不嫌弃宁姑肤浅,我应该感到十分幸运。” 土地爷岂有不高兴之理,他真的是非常称职的长辈,他安慰起宁姑这个忘年交来,有的是深度,他的话把宁姑说得还不好意思了:“历史总是向着未来成射线的发展着,历史的旧迹就是未来土壤中的基本底肥,如果要孕育出丰硕的果实,基本底肥是不够的,甚至可以是忽略不计的,未来的追肥才是关键。” 土地爷见宁姑陷入沉思的样子,他说得更通俗了:“简言之,你才是未来的主宰,我只是你们成长过程中或隐或现的影子而已,你才是真正的主体和主角。” 不知宁姑是否真的懂得这样深奥的道理,或许是出于基本的谦虚礼节,她竭力否认这种说法,她把土地爷称为老师,甚至是他长辈的老师,他应该尊土地爷为土地师爷。 土地爷向宁姑竖起了大拇指,夸宁姑继承了礼仪之邦的传统,是吹着传统的和风,沐浴着传统的阳光,吸吮着传统的乳汁成长的乖孩子好孩子。 宁姑高高兴兴地扶着土地爷,要求陪她一同前住古今源的门洞刺探一番,土地爷并没有倚老卖老,而是从先生与学生的角度加以推辞,他说,如我辈老者自称为老朽,所谓老朽者,过时过气之淘汰者也。 当宁姑说出要向如土地爷这样的长辈学习时,土地爷作了进一步的发挥:向老朽学习,是因为在老而朽的过程中还承载着历史的旧迹,如同发黄的古籍一般,未来的书总是从古籍中发端,在现实中丰富和运用,在未来中去检验和淘汰,若说是师生关系,发端只是启蒙,未来才是硕果,未来永远是先生,老朽只能当徒儿了。 宁姑终于理解了土地爷的难处,她也不再勉强于他,而是请求给一点忠告,土地爷道,未来从来都是鲜活的,丰富的,进步的和先进的,不要轻易否定未来,怀着求教的谨慎之心,抱着谦虚的态度,才不会误事,才不会被无知打倒。 宁姑谢过土地爷之后,准备告辞回洞,重新踏上求学的征程,土地爷目送着宁姑,似有所悟,似有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