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螳螂捕蝉
跑，寻找，不停歇。 漆黑的夜，整个城南区更比不得其他几区的繁华，相比较而来，显得格外的寂静与黑暗。 在这黑暗中，宁天地尽量调匀了呼吸，将目力与听力都放至极致，只为寻找到那一丝丝的可能。 东门那边响起滔天声浪时，宁天地刚刚从南门这边离开。 正如他所料到的，果然城门处都设置了关卡。此刻，莫说城门关了出不去，就是持有某些特定通关文书，恐怕也不能轻易的出城了。 东边的响声令宁天地皱了皱眉，他脚下动作未歇，脑海中却也思考着那边的动静会是因为些什么。想了一阵，他的思绪就又转回这边来。 按照他的推测，程昱宁愿这个时间率着一众武者叛乱却不愿接受最终的审判，绝不会是因为想要为自己证明什么。 在程家的这段时间，与程昱的接触，宁天地知道他的性格，他绝不是那种热血武者。做为一名先天三阶的武者，他身上或许还保留着武者的血性，但是多年的经营家族经历，已经使他尽量压抑了这种血性，取而代之的是遇事时的冷静与处理事情时的果断。 他……不该做出这种决定的啊。 若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吸引揽天阁的目光，达到保护程程的目的，那么程程到底会由什么地方被转移出去？ 城南区？ 现在看来，只怕是自己想岔了。 心中如此叹息着，宁天地的脚步来到了一座石桥边。一些场景出现在脑海中，宁天地走上石桥，抚了抚那桥柱，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算这样子是自己最不希望看到的，伤害也已造成了吧？ 目光扫过下方的河道，那是自城外引入城内的，河道穿过郴州城南北，入口在北，出处在南……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宁天地蓦然转身，试图在这黑夜中看清河道的走向，一阵轻轻的马蹄声却自身侧的一条街道传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 带着几分希冀，宁天地原地站定，望了过去。 一辆外表看来没有任何家族标志的马车出现在视野中，驾车的是位年轻男子。 马车一路直奔过来，在距离这边石桥一段距离的时刻转了弯，向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或许是某位晚归的人吧。心中如此想道，宁天地就要放弃寻找前往城东，只是下一刻，他的身子悄悄蹲下，藏在了桥柱后面，只露出一对眸子。 一个快速行走的身影映入宁天地眼帘，是一名男子，看步伐与身法，是一名武者无疑。 那人渐近，沿着马车走过的路径转了弯，没有注意到石桥这边的宁天地。只是宁天地却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心脏剧烈的跳动了数下。 是……叶枕浪！ 他在做什么？为何要跟着那辆马车，那辆马车上…… 念头至此，宁天地吸了口气，放轻了动作，猫着腰跟了过去。 行在最前方的马车在一处可以通往河道的石阶前停下。车夫了下车，警惕的望了望四周，随后掀开车帘。 一身黑衣的依红跳了出来，接着是小翠，最后是已经醒转的程程。 “依红姑娘，我爹爹他……” “大小姐，程族长他自有安排，你先跟我出城再说。”依红的语气不容置疑，随后拉着程程，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那哑巴侍从拍了一下马屁股，拉车的老马便开始沿着街道慢慢前行，待到马车行进了一段距离后，侍从才同小翠一起跟了上去。 隐约有轻轻的话语声传来，接着就被另一道声音劝住，一行四人朝着河道走去。跟在后面的叶枕浪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后继续紧跟了上去。 临了河，风渐大。流水声夹杂着轻微的话语声传来。 “依红姑娘，我要回去，我要找我爹爹……我要等天地！” “大小姐！你不要再任性了好吗？你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吗？如果你现在选择回去，你不但见不到那宁天地，连你自己也会死掉，你知道不知道啊！” “我……唔，不！天地会回来救我的。这是他的计划，我都懂得，他只是想要对付叶枕浪……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程程倔强的摇头，随后。 “啪。” 一声脆响，她的脸上被轻轻扇了一个耳光，依红严肃的声音传来：“大小姐！我不管那宁天地到底跟你说过什么，我只知道现而今你再不走，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程程似是被这一巴掌打的冷静下来，依红的声音也轻柔了许多：“程程！从今往后你就只是程程，不再是什么程家大小姐。至于那宁天地……” 依红的目光望过来，随后低了头，开始准备出城的事宜，声音有些模糊的传了出来。 “忘了他吧，不管他曾对你说过什么。男人……通常都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的。” 悉悉索索，几只狭长的空心管被依红拿了出来，接下来是几套飞鱼服，这飞鱼服在那北海道倒是常见，其作用无非就是可以使穿戴者入水后也不至于因本身衣服浸水而变得厚重，也带有一定的保暖作用。 熟练的穿上飞鱼服，随后又替精神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程程套上。依红瞪了眼一旁的哑巴侍从，那侍从醒悟过来，连忙也开始替一旁的小翠开始穿戴。 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人穿戴完毕。依红深吸了口气，再次望向程程：“往后的日子，我会照顾你，今天的事情你别怪我。”说完，她将那空心长管拿出，递给程程一根：“这个含在嘴里，等下我们从这河底潜出城外，有我在你尽管放心。不过我提醒你，等下若是到了水里你想要趁机寻短见，可别怪我没提醒，那会很痛苦。另外，你不是自己一个人！” 说完这句，依红不由分说的将程程的那根空心长管放入她的口中，揽住程程的腰部，向着河道走去。 犹如机械一般，程程全程没有任何激烈反应。河水没过脚踝，随后是膝盖、腰部、脖子……巨大的浮力令程程产生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随后腰部被依红用力揽住，潜入水底。 闭了眼睛，双耳处经过最初的不适应后此刻已经只能听到‘哗哗’的水流声。还未习惯这种环境的程程被水呛了一下，略微的慌乱后，有手伸过来捏住了自己的鼻子，随即口中咬着的空心管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那是呼吸的感觉。 四周一片黑暗，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耳边的水流声和腰部传来的感觉提醒着她，自己还活着。 游动的速度很慢，随即双手松开了程程的鼻尖，几乎是下意识的，程程自己伸手再次捏住鼻尖，之前呛的一口水，到现在脑后还是懵懵的感觉，那感觉，果真不好受。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四只露出水面不多的长管随着水流缓缓移动着，在这样的夜色里，即便站在河边，也未必能够察觉得到。 河流的出口在一堵城墙的下方，那里设置的有几道简单的木制屏障，城墙上有一道镔铁打制的屏障，只是此刻并未放下。数百年未有战事，在所有人的眼中，这也算不得什么漏洞。 那道悄悄跟在后方的身影此刻也已到了河边，之前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中，惊叹于对方的同时，也有着兴奋的冲动。随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没有飞鱼服，没有空心长管，就这么直接跟着潜入了河底，做为先天三阶实力的武者，叶枕浪有这份自信，相信凭借自己的气机绵长，绝对可以一口气便从河底潜出城外。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宁天地的身影也出现在河边。前面几人的对话，他由于离得远并未听得清楚，但这一刻，他却感同身受。带着些微的悲伤情绪，宁天地同样深吸口气，潜入了河底。